时间之外的我们 第53章

这俩人一天内着家不过八个小时，最多就是睡个觉，连饭都不吃，怎么会在这里准备扑克牌，麻将就更没有了。

林万佳：“我那儿有，谁去拿？”

越程琦刚想说她去，就被苏叶按着肩膀坐下，少女可怜地看着张明芳，“明芳姐，在打雷，我害怕。”还搂紧了抱着越程琦的胳膊。

这可是她的避雷大熊，谁都别和她抢！

张明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偏过头，林万佳又是温情地看着她，带着几分期许。

“我去，等着吧，几个祖宗。在哪儿？”

林万佳笑眯眯说：“卧室柜子的抽屉里，有两副牌，都拿来吧，不定玩儿什么呢。”

趁着这会儿，苏叶拉着越程琦进书房去找了几张白纸出来，两个人凑在一起，很快撕了一沓小白条出来，等张明芳回来，宣布规则——

“斗地主，我和阿欢一家，你们两个人各自为营，顺时针发牌出牌，那就是先万佳姐，而后我俩，最后明芳姐。最后脸上白条最多的，明天负责炖鸡汤！”

“有疑问没？”

林万佳拍了拍桌子，“没有，开吧。”

在越程琦熟练的发牌速度下，第一局很快开始，张明芳含泪拿下首个地主，并且收下了6.9.10三张地主牌。

“这什么破牌啊！”地主嘟嘟囔囔着，快速续了牌（即整理牌），扔出了最小的单牌。

林万佳笑着跟了一张小单。

“别急！都放下！铁蛋！”苏叶啪扔出去一个黑桃q，这一嗓子吓得越程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但少女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张明芳，期待她出牌。

一般而言，这样出牌只可能有三个原因，第一这个打牌的脑子有病，第二这是她最小的单牌，第三……

“好啊你，这就和你万佳姐打上配合了？”

第三，就是硬抬一手牌，让她手里的小散牌出不去，烂在手里。

偏偏这还是第一张牌，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张明芳磨了磨牙，狠心跟了一个A。

林万佳狐狸眼笑意更甚，轻声道：“不要。”

张明芳哪里还敢出单，把手里的整牌一溜烟出完后，又下了一张牌。

林万佳微笑着轻轻一按，“炸。”

四张八。

张明芳炸了，“我缺四缺八，原来都在你俩手里，啊啊啊啊啊！”

林万佳耸耸肩，“那怎么了？报单了吧？来吧。”

她不会再给张明芳任何翻盘的机会。

于是，第一张白条，第二张白条，第三张白条……

张明芳磨牙，“小越，你来替我！”

“不行！这是我队友！”苏叶抱紧正在发牌的人，“况且刚刚你也输给她了，认命吧。”

“……”

这一把，林万佳拿到了地主。

越程琦坐在一旁，一边看，一边算着场上的牌。

她发现了，张明芳输得惨就是因为她不会算盘，闷着头一溜烟走完还不知道桌上有哪些牌，她刚刚不过耍了个心计压她一把，她就自乱阵脚，最后再次凄惨地输给了林万佳。

所以她得会算牌。

直到最后，大小王都下了，还有两张二迟迟不出来。

苏叶又跟一轮后，张明芳选择跳过，越程琦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林万佳的手牌上。

她眼尖地发现，女人手指明显从想要出的牌上划过去，指尖一挑，投了一组K。

很大，但不够大。

苏叶狂喜地抛下自己的对A，“我赢了万佳姐，耶。”

林万佳反手把手牌轻轻塞进牌堆最下面，拿过白条，沾了沾水，“贴哪儿？”

目光一偏，恰同张明芳带了一点点责备的视线对上，她微微一笑，“贴到右脸，和明芳对称。”

越程琦沉默地观察着，没有加入苏叶的狂欢。

很快，新的一局开始了。

幽黄昏暗的烛火下，四个人你来我往，反复试探，却也映出了一片笑得都连在一起的影子，在暴雨中，难得获得了一片如此宁静安然的小地盘。

四个人最终闹到了十一点，以张明芳带着满脸的白条光荣受罚为结果，结束了今晚的斗牌。只是屋子外面的雨还不见小，也让越程琦对自己脑袋里的第二天会短暂停雨的记忆有微弱的怀疑。

不过不算重要，毕竟她们在一起。

越程琦垂眸看笑得开朗的人，肩上还有林万佳起身时拍拍她留下来的温度，张明芳的笑声从她的卧室传来。

连雷声都弱了许多，风雨难侵。

她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最后她和苏叶挤一间房，而另外两个人则去另一间，也就是她平时住的那间。

张明芳双手插在裤兜里，进门后用脚反踢上门，小小声说：“你太宠苏叶了，你都给她送了几次牌了？”

林万佳借着烛火的光，费劲地解着自己的头发，温声道：“让你输了好多，不开心了？”

张明芳顺手接过她的头发，一点点地挑着那些被橡胶发圈捆到一起的碎发，不乐道：“那你还让我输满场，林大小姐想让我赢，那不是动动手的事儿吗？”

“我想喝你的鸡汤了。”

女人的手微微停顿，抬眸，昏暗的烛光前摆着一面镜子，镜中人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而她自己，眸光幽深。

林万佳同样抬眼看她，“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被我感动了？”

女人折腰埋在她的肩上，闷闷地嗯了一声，“感动地快哭了呢～”

“边儿去。”林万佳拍拍她的头，“我得躺会儿了，胃有点疼。”

张明芳靠着她，闭着眼睛说：“你不要说这个话题，大雨天的我不想出去发泄淋雨。”

“你家那边怎么说，都到这会儿了，还不愿意从广州回来个人吗？你妹，林启宁，反正在那边也帮不上忙，回来照顾照顾你能死吗。”

“那群人隔三差五要来问你的意见，结果，呵，每个月就那么几千块钱打发谁呢？投资经理都不止这点工资了。要我说，你们家也就你妈能有点闯劲了，等她老了……”张明芳忽然压了压嘴角，“算了，不说了，还是别老吧，不然你连这几千都没有。”

“……随她们去吧。”林万佳毫无波澜，平声说，“你睡里面外面。说起来，咱俩有好几年没躺一块儿了，大姐姐～”

张明芳神色不清地扶着她躺下，坐在一旁轻轻握着她的手，“你先睡吧，我也有点睡不着。”

“躺下来陪我说说话。”

张明芳如她所愿地躺下，身后是摇曳的火烛，衬出了半张脸的灰暗，像是藏在暗处，隐隐流露出的阴霾。

忽的，女人像是躲光一样凑过来，借着靠外的人的身体，把自己藏了起来。

张明芳轻声问：“你是不是想，把你家的那个名额交给苏叶，好彻底甩掉所有担子？”

林万佳靠在她的肩窝，闻言，呼吸微顿，道：“那得看她有没有本事，不过她已经找到了方向，看她能走到哪一步吧。”她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肩头，“打牌输全场的人就不要和我聊生意了，聊聊最近医院怎么样吧。”

不要这样做，没有下一个小孩等你捡了。

女人嘴唇翕动，到底是没有把这句话讲出来，只是反手碾灭了烛火，剩下的对话便藏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藏进了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深夜。

*

越程琦看苏叶专心，便又护了一盏烛火过来，压低声音问：“在算什么？”

“在算，如果想拓宽眼下的业务，咱们需要多大的库房，以及，咱们能不能租得起这么大的库房。”

苏叶说着，举起面前的纸，轻轻咬着笔杆，蹙眉思考。

苏叶：“咱们肯定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只能慢慢拓宽业务。目前，咱们主要有零用百货，一些容易放的粮食，还有一些平时的用品，保持现状下去的话就做不大，可如果想做大……”

她拉着越程琦的手，示意她坐过来，“我们有以下拓展方向，其一拓宽粮食范畴，加上更多的蔬菜、水果，打通肉食品，加入干果一类的。”

“其二，拓宽业务，加入服装，调料等。”

越程琦笑着看她，“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吧？”

少女一双眼都要笑没了，拍拍越程琦的肩膀，又搭在肩上拉她靠在一处，小小声说：“知我者，越欢也！”

越程琦翻她一眼。

不是知她者，是她知道她们有多少钱。苏叶举的那些例子都需要很严苛的仓储条件，就她们现在的本金，哪配碰那些东西。

特别是肉，更多的水果干果，这都是生鲜，生鲜要的就是新鲜，除非生意直接腾飞红火，一天就能走完足够大的量，否则，以她们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存货，更没有办法像其他产品那样赚更多的差价。

毕竟，虽然她不知道苏叶最早想做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苏总最后拓展的领域才是生鲜。就她的调查结果和实习经历来看，做生鲜真的太难了啊。

苏叶又翻了一页纸，哗哗写下两个大字——

电器。

“我决定了，如果真的要慢慢走向综合，先从家用电器做起。”少女举着白纸，很是嘚瑟地说，“电器必然是未来的发展大头，做这些其他的都是小生意，抓住安市的电器脉络，那才是重中之重。”

“你看啊，别的都不说了，就一个东西，你也念叨过的，燃气热水器，又不安全，又落后，但是它走进千家万户是必然的，我们要从现在就下手，握住这条线，那么就算它后面还会不断迭代，我们，永远是顾客心里最靠谱的商家！”

“和它一样的还有很多，比如冰箱，咱也买不起对吧，当然咱现在也卖不起，但是你看现在的冰箱，要么冻得太厉害，要么就冻得不够狠，未来会不会有更好的呢？一！定！会！有！”

“时代在疯狂进步发展，一天一个样子，如果想抓住未来的商机，现在就是上车的好机会。所以，现在就是我们抢占先机的好时候！”

她讲这些时，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所以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也生来就注定会闪闪发光，耀眼夺目。她们的嗅觉足够灵敏，在时代变革前就抓住潮流，这样的人只需要轻轻一点拨，注定是要走到时代前列的。

越程琦坐在桌边，温声道：“那，苏总，家用电器的仓库怎么解决呢？家用电器的成本又怎么解决呢？”

苏叶放下纸，撑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说：“总有办法的。”

“但眼下咱们说的都是空话，等雨停了，我得去省城考察一下。”

她伸出手，“抱我去床上。”

越程琦宠溺地笑了笑，稳稳当当抱着她转移到床上，刚把她放下，又被揪着领子往前一带，险些扑倒在苏叶身上。 ？直女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吗？

越程琦立马挣扎着后退，可另一人死死握着她的领子不放，让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是要做什么？苏叶……苏叶今天晚上突然抽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