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的我们 第87章

第56章 我不信未来不可更改。

交通不够发达，因而苏叶接了电话后再着急，也是过了几天才回到安市。她一回来就匆忙忙冲过来，“你什么意思，什么有点不对劲？”

她跳到桌子旁边坐下，连水都来不及灌一口，抓紧了越程琦的衣袖，喘着粗气问：“发什么什么了？”

越程琦同样极不自信地看着她，“我好像在记忆里找到了万佳姐的踪迹了。”

好几天的隔阂在这一瞬间都被暂时搁下，苏叶拉过椅子坐下，“什么意思，你快点说，难道之前都没有？”

越程琦才想起来，在今天之前她确实一直在骗苏叶，她一直没有告诉苏叶，未来的她完全不认识林万佳。

现在也不用她说了，苏叶的脑子转了一圈，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说未来有万佳姐，那天下午，你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吗！”苏叶捏着水杯，咬牙切齿地说。

越程琦苦笑，“我不说了，是骗你的吗。”

“……”苏叶突然失去了讲话的力气。

她生气也生气不起来，哭也不太能哭出来，愣愣地看着越程琦，脑袋艰难地转过半圈，磕磕绊绊地问：“那……未来没有万佳姐吗……你不要吓我。”

“我一直在找，我不确定。安市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所以我一直在找。”

“有结果了吗？”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年轻的manager吗？留学回来那个。”

“有乐？”

越程琦看着她，慢慢说：“或者说，林有乐。”

苏叶没有开口，她抱着自己的头，慢慢趴在桌子上，许久许久，喃喃自语道：“有很多快乐的有乐，你确定吗？”

“我问万佳姐了，我，我确定。”

“……”少女无言，只是藏得更深。

越程琦把那天两个人的简短对话告诉了苏叶，少女蹙眉凝神，良久，问她：“有乐的妈妈，你不认识？”

“她在广州，我不熟，我不知道你熟不熟悉，毕竟那是你的关系，那时候我也只是……”越程琦想说只是在偷偷地喜欢你，但话到嘴边还是嗯了回去，摇摇头，“算了，没什么。那都是你的社交关系，我只是个小孩儿。”

“所以……”苏叶揉乱自己的头发，长长拉了一口气，低声尖叫，“我也不知道啊。”

她逃开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连自己的事情也处理不好，现在又告诉她这更多的需要她应对的事情，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了头疼两个字。

真的好要命啊，她该从哪里下手……

越欢都不知道的未来，这让她怎么应对呢？她又能从哪儿应对呢？

以林万佳和家里的关系，她是肯定不会去广州的，但是就像越欢说的，未来那么长，二十多年，谁说得准，谁能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况且，如果否定了这种可能性，那剩下的可能性……不，她不相信。

“我去找张明芳。”苏叶起身要走。

“阿叶……”越程琦跟着她走到门口，剩下的半句话却讲不出来。

她看着少女还有些勉强的腿，抿了抿唇，“也不用着急，没有非要今天晚上解决吧。”

苏叶扶着门框，已经十一月的西北，夜晚落了霜，门框冰得扎手，屋子里的火炉烧得很旺，但是也捂不暖冰冷的铁块。

可苏叶就捏着门框，不说凉，也不说冰，只是慢吞吞地说：“我什么都做不到，可我不想什么都做不到。”

月光投下冰冷的刃，轻轻越过门槛，在她们之间划出了一道可悲的痕迹，暖黄色的灯光在这里戛然而止，于是少女整个人都被拢进了冰冷的光里。

她微侧眸，看着越程琦，一字一顿道：“况且，你也想让我做不是吗？”

如果不想让她做完全可以不透露给她这份消息，可是她说了，当然可以说这是无措时随便抓取的浮萍，可是她们都这么聪明，骗骗别人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苏叶说：“你也想知道真相，可你不敢，那总要有个人敢的。”

“既然你不敢，那我敢。”

这说的就不只是眼下这件事了，还有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那份限制，那份被两个人刻意隐藏下来的情愫。

就像现在一样，她们不是心知肚明嘛，肯定不会有事，也肯定不会再改变，可是她们还是不敢啊，可她们就是不敢啊。

苏叶有点理解越欢内心的那种恐惧了，可也只是一点点理解。

她不信未来不可更改，她永远不信。

越程琦听到这话，勉强笑笑，垂下手，“好吧。”

“阿欢……”

“嗯？”

苏叶看着她，“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越程琦苦笑，轻轻摇头。

苏叶吸了一口气，看着她，“既然……”

她想说，既然总要分开，既然肯定会分开，那为什么不能是你。

两年她也满足了，两年也够了，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她没有放弃问题，但是电话催促着她放弃了提问，她看了眼屏幕，呼吸微停滞，赶紧接通电话——

张明芳：“赶紧来医院，我联系不到万佳的妹妹，你来医院等着。”

所有的问题又一次被迫被搁置，苏叶捏了捏手机，大叹一口气。

算了，回头再说吧。

少女转身向外奔去，越程琦抓上衣服跟上她。

*

苏叶问到在哪间手术室，忍着疼爬楼，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上，扶着墙，步子都有点踉跄了。

只是给她打电话的人不在这儿，好奇怪，这人跑哪儿去了。

越程琦扶着她慢慢坐下，匀着气，“别急，肯定没问题的，有乐姐的妈妈还好好的，没问题的。”

“这么多年了，我没听说过万佳姐心脏有问题。”苏叶冷静地说：“这是第一次听说，你确定吗？”

“我不确定，我和有乐也不是很熟，别怕，阿叶，别怕。”

可是很难放松啊。

少女紧紧握着拳头，抿唇。

她最在意的人之一正在鬼门关徘徊，她怎么能放松，她的手指都快被她自己掐紫了。

越程琦握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掰开手指，“放松！”

“我放松不了！”苏叶忍不住大吼，“我怎么放松，那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放松不了！！”

“……”

她看着越程琦，偏过头，“抱歉，我有点失控。”

可越程琦没有退缩，她忽然靠过来，打破了她们给自己划定的所有界限，沉默着，一手握紧苏叶的手，另一手轻轻一揽，把她抱进怀里。

鼻间便只剩下让人安心的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少女慢慢放松下来。

她本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拥抱的，毕竟精心准备的表白最后变成了那个样子，她们冷落了彼此这么久，她本以为，接下来这两年都是这样了。

“阿欢。”苏叶埋在她的肩头，小声地说着，“会没事的对吗？”

越程琦的呼吸顿了一下，“会没事的。”

“你说，万佳姐为什么要要这个孩子啊。”

越程琦不语，只是抚着她的脖颈，轻轻按着，蹭了蹭下颌。

她们靠在有些泛黄的墙边，就她们两个人，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沉默地靠着。

没有人再说之前的事情，至少不应该是在今天说。

门忽然被推开，带着口罩的人走出来，“林启宁还没来吗？”

苏叶迎过去，闻言，愣了一下，“林启宁？！”

她猜过林万佳和启宁集团的关系，毕竟签约时她也知道了那位兰姐姐的本名本姓，还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下居然和万佳姐一个姓氏，但是到底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因为太恶心了。

她知道林万佳的家人都选择在外经商，而且不让她去，可是如果已经做得那么大那么辉煌，甚至有了这么强大的集团，却依旧不让她去……那是否太过分了点？

她似乎知道林万佳为什么要这个孩子了。

张明芳叹了口气，摘下口罩，“还好，她当初走关系留下了和你的领养关系，你可以给她签名。”

“看一下吧，活检穿刺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不用担心，只是取点东西检查一下。”

手术同意书上也写的很清楚，胃部组织活检穿刺，苏叶快速翻看着，张明芳刚好交代里面的情况——

“很顺利，咱劳动人民的身体不需要担心。孩子六斤四，是个小胖丫头，和她妈妈躺一会儿，一会儿会先去清理一下，然后在保温室待几个小时，等这边结束了一起回病房。”

“明芳姐。”苏叶抬头看她，“你们瞒了我多久？”

她又不傻，需要穿刺活检的病，就那么几个，连张明芳这个副主任医师亲自操刀，可以说是她给女朋友走了一个小小的后门，也可以说，她们两个人联合起来隐瞒了一整个孕期。

胃病啊。

林万佳还骗她说，是电话失真。

张明芳看着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里面温度不算高，失血后体感温度更低。”

“……”

苏叶低头，快速签名后递还给她，女人确认了一下，重新带上口罩。

“不用担心，有我在，她绝对不会有事。”

苏叶咬着牙说：“我讨厌你！”

“……”

张明芳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而这时，林启宁才姗姗来迟，带着整日狂欢后的慵懒和疲惫，拖着长音——

“解决了吗？解决了我就……”

苏叶骤然爆发，冲过去，按着她的衣领把她按在墙上，“你怎么不来得再晚一点呢？里面是你的姐姐，亲生姐姐，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