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为风月
宋渝归这几日一直把银票取出来清点,看过后又放回去,没忍住仰头感叹一声,“好贵啊。”
沈惜枝见不得妻子压力大,怕她累,又心疼极了她。
走上前坐进她怀里,小声道,“那么贵,要不我们就不买了吧,好多钱呢。”
不买这事宋渝归倒是没想过,摇摇头,“那还是要买的,不然你又要觉得家里的钱与你无关了。”
“可是,可是你给我买了,也是花你的钱买的啊……”
“嗯,但是买了以后你就能挣自己的钱了,说不得挣的比我多多了,我还要靠你养呢。”
她总是逗她。
沈惜枝脸颊泛起漂亮的晕红,乖乖低头,露出纤细雪白的颈项,好一会儿才道,“嗯,我养你,我赚的钱都给你花。”
她一直这么想,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惜枝赚的银钱不多,可基本上都给她了。
“嗯,我等着被你包养呢。”
惜枝不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养是什么意思。
我养妻君,听起来也不错!
沈惜枝眉目弯弯。
接下来的几日她也没闲着,又编起竹篮来,也不单单是竹篮,偶尔还绣几张帕子,摆在竹篮里,若有人喜欢,便可一并买回去。
几文钱一张帕子,绣的却是很精细的,试了几次,卖的也十分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一年夏,宋渝归这回是当真在认真攒银钱了,一共六个月时间便攒了近三百两,加上前头攒的已有五百两之多了,离目标竟只剩一半。
她还挺满意。
沈惜枝在家中数着银钱,更是满意。
五百两了呢。
家中的母猪前段时间也生了,后院现在住着密密麻麻十多头猪,幸好之前扩了一下,不然都住不下。
母猪第一胎会产少些,五六头的样子,可等第二胎便约摸一胎能产十几头,现下另外几只母猪也已有孕,到时她这肯定是住不下的,已经打算好要把多余的小猪崽卖人了。
一头猪崽能卖五百文,两头便有一两了。
这几日她已经说好了几个想要猪崽的人家。
李大娘家便要两头,其余零零散散的也要几头,若有多的,她一直进货的养猪场老板说他收。
宋渝归将这些都理好,深夜趴进媳妇儿小肚子里撒娇,“好累呀好累呀。”
沈惜枝摸着妻子的后脑勺温声哄她,“辛苦渝归姐姐了,渝归姐姐的好我要记一辈子,以后我什么都听渝归姐姐的。”
她现在说好听话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张嘴就是一溜串,有时显得敷衍,但不妨碍宋渝归听得高兴。
她从人怀里爬起来,捧着媳妇儿的脸狠狠嘬了一口。
“真是乖宝宝。”
沈惜枝搭在她肩上,软软的嘤咛一声,最后无力的伸手落下帐幔,珠子滚落在一起,踏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她总叫我宝宝,我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只有几岁的婴儿可称为宝宝,而我的妻子,她唤我宝宝,她也确实如她所说的,一直待我如珠似宝。
有一日,楚姑娘与池姑娘来吃饭,趁着渝归姐姐在给我烧热水,池姑娘去外头喂鸡时,楚姑娘竟与我说,她艳羡我。
因为我的妻子全心全意扑在我身上,她的眼睛里无论何时都会有我在,闲暇时不是和我说话,就是与我搂搂抱抱。
而池姑娘……
楚姑娘说她总会被新奇的事物勾去注意,不似渝归姐姐一心一意。
沈惜枝想了一下,当真是这样的,我妻子就是待我如此好。
她脸颊又红了红,在被子里更加缠着妻君了。
声音温软黏腻,“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竟说了一段这般完整的话,宋渝归一面嗯了一声,一面心中一凛,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说着便将脑袋埋下去,啃住一颗小果子,吃的极用力,手上动作却也是半刻不停,很快沈惜枝便没了说话的力气,别说是完整的一句话了,她现在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音节。
将人狠狠欺负了一通,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起不来床了,宋渝归一个人餍足的推着车精神抖擞离开。
赚钱赚钱,为了养媳妇好好赚钱!
因家里的猪增加了,李大娘一个人割猪草也不够了,宋渝归又招了一个人帮她割猪草。
宋心雨从池厢月处得知此事,主动要帮她割。
她的竞争理由很充分,她是年轻人,脚程快,一天可以帮着多割几桶。
宋渝归规定的是一天割五桶,她说自己愿意一天割七桶。
工作时讨厌内卷的同事,可现在不一样,她是老板!
所以简直没有多犹豫,同媳妇儿说过一声后,她就选了宋心雨。
宋心雨说自己要攒钱离开这个小村子。
这么一大早,宋渝归去养猪场宰了一头猪出来便遇见一个人背着三个背篓。
背上一个左边肩膀一个右边肩膀一个,赫然就是宋心雨。
见了宋渝归她大大方方主动打招呼,“宋渝归。”
模样看着开朗不少。
宋渝归也随口寒暄着,“这么早就上山?”
“嗯,顺便看看有没有野菌菇摘。”
她也时常摘了野菌菇拿出去卖钱。
“那宋姑娘慢走。”
未免惜枝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看见这一幕,宋渝归匆匆和宋心雨道别,推着车独自一人去镇上。
宋心雨本还想问她沈姑娘怎么不在的,见她走得如此着急,也便咽回去了。
她去宋渝归的摊子上买过几回肉,那两人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今日竟然没一起出来。
宋渝归一去镇上便将肉摆好,周边闲逛的人见她来了,顺势过去买肉。
如今镇上只有两个屠户,她也忙了许多,一直不得空,给人挑肉割肉,有些要求高的还得帮忙片一下,或剁成臊子,半日下来,也是腰酸腿软。
但今日赚了一千九百文。
近二两银子了。
她没舍得花,收了一下东西正要回家,走到半道发现,前面似乎有人在打架,不等她反应过来推着车避开,一个人影彭的从人群中飞出来,就这么在她紧缩的瞳孔中砸上她的推车。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日拖三百斤肉都没啥事的车,断了……断了。
那倒在她推车上的人还猛的吐了一口血,吓得她赶紧缩回自己握在车上的手,生怕人家要找她赔钱。
会吗,不能吧,又不是她打的,可是是砸在她的东西上才吐血的,不会要人道主义赔偿吧?
想到许要出钱,宋渝归心都在滴血。
她愣愣站在马路中间,被人扯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扭头去看扯自己的人,居然是池厢月。
在混乱的街上,车还被砸断了,能遇见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让宋渝归心里莫名安心多了。
“宋姑娘,这个人……我没对他动手!”
他可是自己飞过来的!
池厢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点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怎么会打人呢,这两个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想必是私人恩怨,不慎波及了你。”
“啊,那我也太倒霉了吧?”
宋渝归眉心紧皱,早知道今日就不省钱了,她若去买些东西再回家,肯定已经避开这桩麻烦事了。
如今想起来当真后悔。
池厢月身边站着楚晚棠,从方才开始便没有说话,目光沉沉的落在那被打之人身上。
周围围观的百姓听池厢月说那是江湖中人,顿时骂骂咧咧埋怨起来了,说他们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又来害老百姓的营生。
不等池厢月想出解决办法,一队官兵就来了,不由分说要将人带走。
宋渝归身为受害者,也被带走了,她第一次在古代见官,虽然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她怕这是个昏官啊!
因此心绪十分紧张。
高堂之上挂着明镜高悬,一绿色官袍的男子头戴乌纱帽,手握惊堂木,坐在上首,往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方才已问过他们身份姓名了,眼下问的便是发生了何事,为何打斗。
那打人的是一名黑衣女子,她看了被打过一顿,嘴角挂着血丝的男子一眼,又悄悄看了池厢月一眼,最后毫不犹豫泼脏水,“大人,他偷我东西,小人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他却不允,因此出手。”
那大人又扭头看向男子,询问,“这位姑娘所言可属实?”
男子脸色一黑,被打还要被泼脏水,明明就是……
他正欲上前说话,有一道冷冷的视线瞥过来,于是霎时闭嘴,低头认了。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知县看向宋渝归。
宋渝归低头躬了身道,“这两人打斗,无意中毁坏了小人的车子。”
跟几个打人者比起来,她一个无辜老百姓就显得比较可怜惹人怜惜了,几乎不用怎么商议,知县就给两人定了罪。
但古代律法不完善,关于两者斗殴误伤旁人具体怎么判并没有明确的列出来,知县也好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听得下面另一女子道,“不如赔钱吧大人。”
知县抬头看去,见有个身穿月白长裙,袖口收紧的利落女子,又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下意识问,“你又是何人?”
“我名池厢月,是她的邻居,目睹了这两人恃强凌弱。”
这就是目击证人了。
知县撩着胡子,“池厢月?我怎么听得有点耳熟呢,长得也眼熟,哦,你是……”
知县用力一拍惊堂木,就要说出她的身份,被她赶紧抢了话,“我是本地池夫子的女儿!”
对方也像是反应过来了,立马接声,“对对对,你是池夫子的女儿,池小姐方才说要如何?”
池厢月重复一遍,“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