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为风月
但看她态度坚决,也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没用,还是去了。
粉色衣裳果然极衬她,即使里头加了棉绒,还是将少女苗条纤长的身姿完美勾勒出来,她本就肤白,穿上粉色后便更显娇嫩,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沈惜枝本还想说不好看,劝宋渝归别买了,可……看她这副看直了眼的模样,手指紧张的在袖子里攥了攥,垂下眼睫害羞想,她很喜欢,那还是要了吧。
这一身竟比方才那身嫩黄的要贵,掌柜的张口就是二百文,宋渝归险些便要骂人了,脸黑成一片,掌柜见状连忙改口,“那二百文是给旁人的价格,你们若真心想要,一百四十文便是。”
一下少去六十文,这溢价竟如此严重。
沈惜枝觉得有些贵,手指轻轻摸了摸衣裳的面料,走到宋渝归旁边一头抵她手臂上,十分依赖的模样。
宋渝归摸了摸身边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道,“那便要这两身。”
粉色的衣裳上了身,就没再让她脱下来,两人又去买了几尺布才往家里走。
从镇上回去的路上冷风呼啸,沈惜枝喉间麻痒,咳了好几声。
“感冒了?”
问话的声音都微微绷紧。
小姑娘茫然抬头,显然是不知道感冒的意思。
她便换了个说法,“风寒入体了?得热病了?”
这我哪儿知道呀,又不是大夫。
沈惜枝心想着,面上乖乖摇头,又安抚道,“渝归姐姐别担心,我从前时常如此,想必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会好的。”
古代医疗设施这么落后,随便一个风寒都能要人性命,她怎能不担心?
“我明日去镇上看能不能给你买些风寒的药。”
“啊”
沈惜枝惊讶的檀口微张,乌发随风打在脸蛋上,眼睛乱瞟,声音又小又心虚,“可我,可我只是咳了几声,用不着喝药吧?”
她自小也得过风寒热病,但从未吃过药,药是家中兄弟才能吃的东西,吃了药,病就好的快了,不似她总要熬个十天半月,但听说买药很贵的,咳嗽而已,没有那么难受,忍一忍也可以。
“咳嗽也不能忽视,好好的怎么会咳嗽了,可是被子不够暖和?”
沈惜枝摇摇头,“大抵是给风吹的吧。”
她这样说,宋渝归就想起来了,她们起的早,几乎是夜间起的,而夜间温度往往最低了。
可不得将人冻着了?
宋渝归面色一肃,两人刚走回家,她准备去喂喂鸡,结果却听见了晴天霹雳,“从明天起,到天气暖和之前,你都在家里等我卖完猪回来,别陪我去镇上了。”
沈惜枝:??? !!!
她想也不想便出声反对,“不行!”
可宋渝归不是在与她商量,为了她的身子,再多不行也不成。
“就这么说定了,我起的太早,你身子弱,经受不住的,在家里等我就是了。”
“经受的住,我只是咳了几声罢了,这有什么,哪个人冬天不犯咳嗽呀,只是不发热便是好的,我不管,我要去。”
沈惜枝扭着纤细小腰到她身边,却不看她,水润的大眼睛瞪着地面,小嘴也气鼓鼓的。
“别以为咳几声就没有大碍。”
宋渝归无奈极了,媳妇儿是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身子。
“反正不许去,我以后不卖到下午了,只卖到午时,能卖多少就是多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她知道沈惜枝一人待家里会孤单害怕。
薄薄的唇瓣被雪白牙齿咬出一排整齐的齿印来,即使对方承诺要早点回来,她仍是不同意,闷闷任性道,“不要,我就要和你一起去镇上。”
小鼻子都皱起来了。
可见有多不高兴。
“镇上有啥好去的,起的这么早又困又累,留在家里睡觉不好吗?”
她凑近人,温声哄着。
沈惜枝根本不觉得起得早如何辛苦,这几日虽然都起的很早很早,可她就是很高兴,每天都过得很高兴,她喜欢的,喜欢这样。
脑袋也撇去另一边,只留一张气鼓鼓的侧脸给她,“我要去,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在你后面去。”
……
之前还觉得大反派被养的愈发乖巧了,半点没有原著里狠戾的模样呢,现在……额,狠戾是没有的,但小脾气也大,乖巧见不着半分。
“你还咳着呢,不能再受冻。”
沈惜枝走到她面前张开手臂转了一圈,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你给我买了新衣服,不冷了。”
她不想在家当呆呆的望妻石,因此便暗搓搓将责任推给从前的衣裳不暖和上,半分不记得晨时她还不乐意买新衣服呢。
宋渝归还真给噎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沈惜枝见她不说话,纤长如玉的手指不禁握住她的手腕,撒娇般晃了晃,一双黑润的眼睛巴巴儿看着她。
犹豫许久,她才说,“那明日再看吧,如果天很冷你就在家待着,我给你买点治咳嗽的草药回来。”
沈惜枝知这已经是最后的退步了,虽还是不满,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小嘴嘟了嘟,默默应下。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天晚上,沈惜枝便发了热,身子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本还想去洗碗的,可刚站起来又一下坐了回去。
双眸呆滞片刻,心中便道不好,她还瞒着,不愿叫人知道,可身体不舒服,这哪能瞒得住啊。
宋渝归从她一屁股又坐下时便抬头了,神色疑惑,“怎么了?”
沈惜枝抿了抿唇,做饭时便觉恍惚,吃饭也没甚胃口,但好歹吃完了,现在忽而所有的不适之症都体现出来,她自觉得难挨极了,咬牙勉强笑笑,“没事,我一下没站稳。”
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算了,骗枕边人?
宋渝归一下看出有些不对来,抬手摸了摸一点点爬上红晕的脸,惊的猛然站起来,瞪大眼珠子,“怎么这么烫!”
沈惜枝垂眸,渐渐都要没力气说话了。
她也来不及问什么,忙将人打横抱起,一把塞进被窝里,眉头皱的能夹死小飞虫,“我去请个赤脚大夫给你看看。”
村子里是有赤脚大夫的,她曾经还见过,只是不知道住在哪里,匆忙去问了李大娘,李大娘一听沈惜枝得了热病,顿时急了,热病若不好好医治,也是要死人的,连忙带着宋渝归去找了村里的赤脚大夫,开门的是她女儿,见宋渝归站在门外,还吃了一惊,“你,这是……”
宋渝归面色焦急,难露笑意,只道,“我妻子可能得了热病,能否请你母亲去给我妻子看一看。”
对方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去寻母亲。
她母亲是宋家村本土的人,旁人看见都唤一声宋大夫。
宋大夫本在后院收拾草药,被女儿急急叫过来,才知道有人得了热病。
正好家里有些治热病的药,她收拾一些带上,便跟宋渝归去了。
沈惜枝一个人在家里,即便厚厚的被子将她裹着,她也不由感到风雨飘零,孤单凄苦,抱着妻子的枕头泪眼盈盈。
热病让她思考不了太多东西,但她知道,渝归姐姐肯定不许她再跟着去镇上了,呜呜……
宋渝归一回来打开门,便对上妻子湿漉漉的眼睛,她安静的望着她,过一会儿好似才反应过来这是谁,不由在床上向她蠕动了两下,语气委屈,“渝归姐姐。”
宋渝归连忙坐到床边将人扶起,手指心疼的摸了摸沈惜枝的沾染水意的眼睫,“怎么哭了?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宋大夫一个劲儿叫她走慢点呢,她都不听。
宋大夫这时才进去,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道,“病了,身子不舒服,自然会哭。”
“那,那您快给她看看啊,可是很不舒服?怪我,早知如此一开始便不该带着你起那般早的。”
沈惜枝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在她怀里扭着身子睁开,开口的声音竟十分沙哑,但仍是在说,“不怪你,和早起也没有关系,是衣服薄!呜”
想到以后可能都不能陪她一起去杀猪卖猪了沈惜枝声儿里便控制不住带了几分哭音。
委屈极了。
宋大夫一面看她脸色,替她把脉,一面不赞同道,“自然有关系,都有关系,早间风凉,起的太早吹多了冷风肯定容易发热病,若衣裳太薄冻到了也不行。”
宋渝归一个劲儿说是,询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宋大夫便问她买不买草药,请个赤脚大夫不花什么钱,但若要买草药价格便上去了。
但这宋渝归能不买吗?
她又不是什么禽兽,自然立马点头,仔细看去,急得眼尾都有些红了。
“我这现在没那么多药,你只煎一贴给她服下看看情况,若明日身子还热着,再去镇上买几贴药。”
宋渝归好生好气应了,将该给的银钱都利索给了,不曾讲价也不曾拖欠,倒让宋大夫高看一眼,又与她说,“病中女子心绪脆弱,沈姑娘又是孤身一人,你若多顺着她些,她心情好了,于养病有益。”
顺着她?
那她非要陪我出去吹冷风呢?
宋渝归一想就觉得不能全顺着,但可以多哄哄。
送走了大夫跟传授她很多照顾人知识的李大娘后,她便急吼吼煎药去了。
这活儿并不需要太多工序,因此她也没出什么差错。
黑黢黢的药被端到床头,沈惜枝鼻子光闻着药味就觉得苦,可再苦也没有往后的日子苦,她垂下眸子,吃力又委屈巴巴强调,“只是衣服太薄了才会生病的。”
一股脑将错处都推给衣服。
宋渝归为她的病急着,哪成想她这样会推卸责任,顿时无奈笑了,“无论是不是衣服,你最近都不许出门,在家里好好养着,也不用做饭,我从外面给你带。”
沈惜枝抿唇不满,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并不大好听,“那多费银子呀。”
“银子的事儿也不用你管,你好好养着身体就行。”
她来到古代,反派也就病了这一回,倒整得她手忙脚乱担忧不已。
“真的一点也不能出门吗?”
小姑娘被哄着喝了两口药,那药苦的她几乎呕出来,神色也分外委屈,轻抿着唇瓣,眉眼都透出不愿。
宋渝归想到大夫叮嘱她要多顺着惜枝些,让她心情好些,头就疼了,她一心想往外跑,这该如何顺着?
好一会儿,她贴上一张热乎乎的脸,那张脸只在被贴上时一愣,但紧接着,便黏人的连蹭好几下。
宋渝归哄着她,“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带你去外面走走,你现在先少吹一点风。”
贴贴脸的亲昵在二人相处中出现的并不多,沈惜枝有些眷恋,乖乖贴着她,但心里还是不好受,“我能吹风,我很少病的,这次病好了定是很久都不会再病了,你就让我去吧……”
小姑娘抬起一双鹿儿似水润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望着她,如何能叫人不心软。
但宋渝归还是狠了狠心,“不是这个问题,病一次你若不养些时候,又出去吹冷风恐伤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