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莎普爱思滴眼睛
是睡得太沉了吗?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多年似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已有许久许久都没有见到谢挚了。
她已经等不及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了。
在姜契匆匆离去的身后,梳妆铜镜上的倒影并没有消失,仍然停留在镜子当中。
眼珠跟随着姜契离开的身影缓缓转动,镜子里的女人慢慢扬起唇角,勾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这才一闪而没。
“小挚!”
姜契特意没带侍人,又让皇后宫中的侍人不要出声通禀,自己一个人悄悄步了进去,为的就是给谢挚一个惊喜,看她欢喜的模样。
“陛下,您吓着我了!”
果然,谢挚吓了一跳,见到是她,才含怒嗔她。
但她眼波流转之间俱是柔情喜悦,哪里又是责怪的模样?
姜契执起皇后的手亲了亲,这才坐下,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笑道:“怎么这样生分,倒叫起我陛下来了?不叫我阿契了吗?”
“烦人……”
谢挚想将手抽回来,抽了一下,没抽开,于是便也由着她握,小声抱怨:“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你不知道中州人笑话我这个西荒皇后不通礼教吗?”
历任皇后都是中州的贵族男女,从未有过西荒人,若不是姜契坚持,力排众议,那时她又战功在身,声誉正隆,中州人是怎么也不会接受由一个西荒蛮女做国母的。
“谁说的?告诉我,我把他拉出去抄家,给你出气,好不好?”
姜契声音虽然温柔,但语气却不似玩笑。
“你又来了……”
谢挚面上染上薄红,被人皇妻子偶尔展露出的强势弄得心跳不已,“说抄谁的家,就抄谁的家,陛下真是好大威风……你还是皇女的时候,就不这样。”那时候姜契温厚谦恭得很。
姜契只是笑,柔软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那么,你喜欢我是皇女时多一些,还是现在多一些?”
“都不喜欢,都讨厌。”皇后言辞凿凿。
“是吗?”
人皇好整以暇道:“可你前天夜里,并不是这样说的。你当时哭着说——”
“姜契!”
谢挚恼羞成怒了。
眼见妻子真的要生气,姜契连忙俯身哄她,抬眼看了周围的宫人一眼,宫人便知趣地纷纷退下了。
吻着谢挚的耳廓,姜契慢慢拥紧她,怀中的女子早已不能用少女来形容,但身形仍旧如少女时一般纤细,只是如今更多了几分窈窕,气质也更加成熟了。
一颦一笑,都动人无比。
“烦不烦人你……还是白天呢……”
谢挚被她吻得声音有些不稳,掺入了几声喘息,“陛下是昏君……”
“是皇后引诱的朕,皇后自当负责……”姜契自唇瓣吻到了妻子雪白的脖颈,模模糊糊地低声说。
“我哪有引诱你?明明就是你……呃——别……阿契……”
“昨晚皇后休息得可好呢?”
人皇对妻子的抗议置若罔闻,抱着谢挚往床边走,行走之间已经掉下来几件衣物。
“朕猜想,恐怕不大好吧?那就命皇后,陪朕再歇息片刻……”
。
攀登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前进多少路,抬头望去,还是不见花山的尽头,鹦鹉器灵不用走路倒是十分轻松,老神在在地蹲在谢挚肩膀上闭目养神。
还时不时睁开眼睛,四下里瞧上一番,再拉长声音,悠悠长长地叹一句:“怎么还没到山顶啊——”
每当这个*时候,谢挚就会痛恨自己不会言灵,不能让这只倒霉鹦鹉闭上它聒噪的嘴巴,“别抱怨了,要不然你来替我爬!”
训完彩笔,谢挚又若有所思地看向隔壁的镜山。
隔着两层耀眼的光罩,她只能看到一点镜山模糊的轮廓。
“不知道,阿契现在爬到哪了……”
如果皇女比她快的话,是不是已经到半山腰了呢?
想到这里,谢挚不由得心中稍感安定。
她们两个之中,只要有一个可以翻过山就好;至于那个人是谁,她并不在意。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她们都能翻过去。
“总之,再加把劲儿吧……!”
谢挚给自己加油鼓劲:“争取明天跟阿契在山后汇合!”
第145章 花梦
花山上的花朵生得无比繁复艳丽,个个大如碗口,高如小树,七彩斑斓,根茎粗硕,并且色彩无比鲜艳,散发着一股喷人的浓烈异香,走在其中时,令人几乎飘飘欲飞,感觉自己要被这股齐香包围托举而起,仿佛踩在灿烂的晚霞之上。
“这里的花也太多了……”
谢挚环视了一圈,不禁喃喃着感叹,“简直就是……无处不在……”
甚至都看不见山石土壤,也无杂草树木,就只有花,花,花。
漫山遍野的花。无穷无尽的花。
燃烧般热烈,也像地狱深处的烈火一样,永不止息地盛放。
谢挚仰脸望了一眼前方,觉得仿佛有一道宽大的彩虹在自己眼前铺展延绵。
再定睛一看,才能看清那并不是什么彩虹海,而是无数花朵组成的多彩色块。
平心而论,这景象确实是很美的,极尽灿烂绚丽,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能不目眩神迷,驻足久久失神观看。
但谢挚责任在身,自然不敢多看,她将彩笔挂在腰间,心中估计着时辰,低下眼只是垂头赶路。
越往上走,路便越窄,到最后甚至根本没有了路,谢挚可以说是在拨开重重花海艰难前进。
这带给她一股近乎坠落的错觉,觉得眼前的花海像一个活着的巨大生灵,刻意向她伸展开手臂,对她敞开温柔而又危险的怀抱。
引诱她,也逼迫她跌入其中,陷入一场永恒的、甜蜜的幻梦。
而自己仿佛一只误入迷途的无知羔羊,正不停地步入狼腹。
还在继续走。
谢挚心中不安,但还是驱使着酸痛的双腿,勉强继续向山上走去。
——就她的观感来说,其实好像是在往花海深处走去。
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挂在谢挚腰间的彩笔正在昏昏欲睡。
之前的断足对它来说消耗颇大,此刻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鹦鹉器灵却又忽然机警地扭转了小脑袋,拧身不断朝前方探头探脑,显然正在观望着什么。
“怎么了,彩笔?你不睡了吗?”
还没待谢挚问完,鹦鹉器灵的眼睛便猛地一亮,不可置信地低低叫了一声“主人……!”,喜极的眼泪便滚落下来了。
“主人?”
谢挚一头雾水,低头看它,“……你是说,瓷姐姐吗?她正在我的小鼎里……”
彩笔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不管不管地挣脱了少女的束缚,极速朝前飞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花海当中。
“彩笔!”
谢挚大惊,连忙拔足追去,“你干什么去?回来!当心有危险!你看到了什么?”
对彩笔的突然飞走,她心中又气又急,但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惧不安——
彩笔是不怎么喜欢她,嘴巴尖刻,脾气也很坏,谢挚也知道,但彩笔并不是一只不识大体的鸟儿……
它并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忽然耍性子跑掉。
在彩笔飞走前,它到底在花海里看到了什么?!
此刻,即便谢挚知道再前进可能会有危险,也不能不追上去了。
她拔出万法剑竹,一边用剑气强行斩开无数花朵,一边尽力奔跑。
但现在她修为受限,连往日使得得心应手的剑竹提在手中都颇为滞涩,更遑论动用碧海天心诀。
“彩笔!你在哪儿!?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谢挚焦急地呼喊。
但不论她呼唤了多少声,还是全无鹦鹉器灵的身影,也没有丝毫谢挚期待的回应,只有无穷无尽的绚烂花海沉默地注视着这个奔跑的少女。
彩笔就好像被花山吞噬了一般,凭空消失了。
谢挚终于跑不动了,她心神俱疲,撑着万法剑竹半跪下去,心脏突突急跳,“彩笔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真想不明白……”
“小挚!”
耳旁传来一声喜悦的呼喊,声音似乎非常熟悉,但又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了一般。
谢挚茫然地抬起脸,紧接着,她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拉出了花海当中。
十四岁的谢挚被拽了出来。
象谷雨拎起谢挚的衣领,将她像提小猫一般整个人拎在手里,脸色很冷:“你害得氏族的人找了你一整天,知道吗?”
“嗨!”
一旁的高大男人搓着手,满脸堆笑着开了口,为谢挚求情道:“阿雨!阿雨!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呢?你说是不是?小挚还小,还小呢……”
一边说一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扇了谢挚后背一把,听起来声音很大,其实一点也不疼,“小挚,你也是,躲在这里干什么?真叫我们好找!”
“我没躲……!我是在找——”
谢挚下意识为自己分辩了一句,转过头看向自己被象谷雨揪出来的地方。
那里只有一堆高高的茅草丛。
“找什么呢?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