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莎普爱思滴眼睛
山谷很快重归宁静,只剩下谢挚与白芍两个人,谢挚倒有些不自然。
望向四周,不见别的人影,谢挚问道:“白芍,怎么不见你师父?”
来到别人的宗门,却不拜见白芍的师父,很是无礼。
白芍倒一副习以为常模样:“我师父常常下山去喝酒游玩,现在或许不在山上。”
正说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隐约人声。
一个清亮的少女声音,怒气冲冲道:“……都说了叫你不要再喝酒赌钱,你整天就知道喝喝喝!咱们宗门本来就穷,你一花就更没钱了!”
紧跟着一个女人连连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哎都是我这次手气不好,这才赔了……真的!小涟你别不信,我前几把赢了不少,最后不知怎的,才……”
少女毫不领情:“你回去去跟老祖说吧!”
人声愈来愈近,狭道快步走出一个人来,是一个模样秀气的女孩,身量不高,刚到谢挚肩膀,面上仍有稚气。
这少女一眼望见白芍,眼睛便是一亮,惊喜不已,下意识便要扑过来:“师姐!你回来了!”
再望到师姐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女人,步子便犹疑地慢下来:“这是……”
白芍忙为谢挚介绍:“谢姑娘,这便是我的小师妹了,她名叫杨双涟,是阳凡本地人,我们都叫她小涟。她在宗内,主要管的是钱财。”
又面向双涟,“小涟,这是谢姑娘,师姐在赤森林相识之人,在此歇息一段时日,比你略大几岁,你叫她谢姐姐便好。”
师姐长这么大,可从没往山上带过人……
双涟定定神,将谢挚仔细看了一遍,她虽然自幼生长在寿山之上,并未见过太多人,也觉这女子容貌之美是她生平仅见,衣着朴素也难掩窈窕身段。
“谢姐姐……”她依言唤。
想到自己方才一路与师父争吵,恐怕都被师姐与这谢姑娘听到了耳中,又颇有些赧然。
“你好,小涟。”
东夷人普遍不如中州人与大荒人高大,谢挚素来喜欢孩子,见她小脸雪白,声调柔软,又是白芍的师妹,心中已生几分喜欢。
她温柔道:“若你愿意,你也可以叫我挚姐姐。”
“嗯……”
双涟双手绞在一起,正在不好意思,忽然身后一股劲风袭来,趁她不留心,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取走了她腰间钱囊。
“哈!小涟!被我得手了吧!你下次可得小心点儿。”
一个女人晃晃悠悠地闪出来,手举着从双涟处偷得的钱囊,一脸得意。
双涟本能摸向腰间,却已经空了。
她气得直跺脚:“你!快还给我!这里还有客人呢……”
“就不给,怎样?”
看双涟气得脸都红了,女人还故意招惹她,笑着将钱囊高高抛起来,又在被双涟抢去的前一刻稳稳接住。
她目光移到谢挚脸上,奇道:“诶,生面孔——这位是谁?”
“你带回来的,芍儿?”女人朝白芍扬扬下巴,像是十分熟悉。
谢挚也望向女人,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红戴绿的,腕间松松戴一只玉镯,艳丽得仿佛一只花喜鹊,懒洋洋的样子又有点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
容貌也漂亮,艳光四射,云鬓花颜,笑的时候眉眼几乎要斜飞而起,好看得近乎有些妖气。
腰间偏又挂了只大酒葫芦,加上满身酒气,愈发显得不伦不类。
寿山派只有五个人,白龟老祖、鹈鹕师叔与白芍的小师妹,谢挚方才都已见过,此刻见这女人,心知这必然就是白芍的师父了。
她正要上前拜见,白芍却抢先介绍道:“师父,这位是谢姑娘,我在赤森林认识的朋友。”
谢挚顺势拜下去:“谢挚见过前辈。”
“嗯,不错不错,”见谢挚礼貌,女人笑得愈开,来扶谢挚,热情道:“不用讲究这些礼仪,快起来吧。”
一边说一边打量谢挚面容:“哎呀你可真漂亮……啧啧啧,我们芍儿这是什么运气,出门遇见这么一个姑娘,还带回了宗门来!”
她拉着谢挚的手,连珠炮一样地发问:
“你是哪个宗门的,从哪儿来,家里还有什么人,今年多大了,和我们芍儿怎么认识的,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我……”
谢挚被女人一连串问题问得无措,她也没料到白芍的师父是这样一个人,用眼神向白芍求救。
白芍还没来得及阻止,双涟的声音先到了。
“段!追!鹤!”
小丫头脾气也不小,发起火来也很显声势,一字一顿地喊女人名字。
“你别追着谢姐姐不停问了,谢姐姐才刚来!”
双涟忍无可忍,她真怕自己这不靠谱的师父直接把谢挚给吓跑了——天知道她的傻师姐好不容易才往回带来一个姑娘!还很漂亮!
段追鹤被自己徒弟吓得一激灵,讪讪一笑,松开谢挚的手,嘟嘟囔囔道:“小姑娘气真足,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教你练剑,教你狮吼功才正合适……”
“你说什么呢!谁要练狮吼功!”双涟耳尖,全听见了。
“我练!我练还不行嘛!祖宗……”
谢挚看着她们师徒二人斗嘴吵闹,面上虽然不显,其实心中颇感惊讶。
中州极重师道,不论是谁,对待师尊都极为尊敬,视若自己的第二个父母,礼仪都不敢不全,更遑论流露出不敬之意——这也是为什么她十几岁时和宗主在一起,欢喜之余也觉得忧虑的原因。
师徒相恋,在中州不亚于母女乱。伦,倘若被世人知晓,不仅她会遭到极严厉的惩罚,宗主的名声也会跟着损毁,不复之前白壁无瑕。
但谢挚那时年少无知,一心想着情爱,又出身大荒,礼教不严,轻而易举便受了宗主引诱蛊惑,甚至都没有因为她与宗主的师徒身份而踌躇犹豫过。
像双涟和她师父这般,竟然能像对同辈一样不客气,谢挚之前闻所未闻。
这要是放在中州,哪怕段追鹤有错在先,双涟现在都必会被执法司严加惩罚、直接逐出宗门了。
如此看来,这却是东夷较中州的好处……
段追鹤吵得口渴,抄起腰间酒葫芦往口中灌,模模糊糊道:
“嗨,我不跟你吵了,反正你师姐回来了,她有钱,你要钱便问她去要,这个我是不能再给你了。”
谢挚正在思索,便听白芍出声道:“师父,还有一事,我未对你说明,还容芍儿禀来。”
段追鹤还在喝酒,眼睛瞧过来:“什么事?直接说呗,还遮遮掩掩的。”
白芍道:“我很喜欢谢姑娘,她是我心悦之人,我正在追求她。”
段追鹤挑眉:“哦哟,出息了嘛。”
“师父莫急,我还没说完。”
白芍神情严肃,接着道:
“我与谢姑娘已有肌肤之亲,我恐怕,谢姑娘怀了我的孩子。现在虽未有显现,但几月之后大概就——”
“噗”的一声,段追鹤喷了一地酒,连连咳嗽。
第245章 嫌弃
“你说什么?她怀了你的孩子??”
白芍这惊人之语一出,段追鹤只觉仿佛五雷轰顶。
她惊得呛酒,咳嗽了好半天,刚缓过劲来,连嘴巴也来不及抹一把,便拉住白芍急声问。
怎么搞的!
怎么就有孩子了!!
真就这么快!??头一次见徒媳就直接升级当师奶奶???
女人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之相,目光在谢挚与白芍之间来回扫视。
她这徒弟向来最是单纯正直,从小就不吵不闹、乖巧听话,修为人品无一不佳,对那什么情情爱爱更是木头脑袋,一心修行,从不开窍,她可一直以来,对白芍是再放心不过的。
谁成想,这位原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惹事就直接给她惹个大的——一步到位,把人家女孩子给弄怀孕带回宗门来了!
“不是,前辈,您——”
谢挚也极感震撼,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都没来及恼羞成怒。
谢挚刚想解释,段追鹤便已手疾眼快地布下了一个隔音阵法,将伸着耳朵满脸激动的双涟挡在外面,双涟的愤愤不平声顿时消失不见。
女人上前一步,将白芍猛地扯到一旁,不露痕迹地偷瞧一眼谢挚,压低声音,不自然地问白芍道:
“那个……咳……你和她……双修了?”
到底还是一点为人师长的脸面在,没能直接把“欢好”二字说出口。
白芍一愣,想了想,才恍然明白过来“双修”的意思,绯色瞬间染遍脸颊,结巴道:“不……我和谢姑娘……并没有……”
双修,在白芍的心中,便是二人一边“肌肤之亲”,一边修行。
而肌肤之亲,便是……
白芍不禁忆起,之前在赤森林中,轻轻含啜谢挚双唇、为她渡气的画面。
昏迷不醒的谢挚本能依靠她,紧紧攀住她的肩,小猫一般舔舐她的嘴唇……
她之前都从不敢回忆此事,连回忆也觉冒犯了谢挚;此时不自觉想起来之后,心间愈烫,脸也愈红。
怪不得人人都爱双修,她之前还不明白此事到底有何妙处,引得修士趋之若鹜;
但若是……谢姑娘能再如此对待她一次,她也大概会沉迷其中,拉着谢姑娘整日双修……
谢挚见段追鹤把白芍拉过去,师徒俩不知说什么悄悄话。
背过身之前,还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这眼神隐含的意味,谢挚也很清楚。
谢挚本来就脸薄,之前与宗主在一起时她年纪小,尚且不通人事,想亲近也不得其法,最多也只不过吻额头、隔着面纱浅浅亲吻而已,更进一步便会被宗主拦住,甚至都没有真正激切地缠吻过,又何时被如此对待过。
谢挚只觉好像有人在自己身体里烧开了水一般,臊得浑身都烫起来,脸更是烧得仿佛在冒热气。
在她面前说说胡话也就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勉强可以不计较,白芍怎么能当着师父师妹的面,在自己宗门里,便直接将……将这种话说出口!
谢挚又羞又怒,怎么也没想到白芍这个傻子竟然丝毫不知羞耻,直想把白芍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