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中的大能者终于失去了耐心,不想再看后辈与人族缠斗,张口朝下方的战场喷出道道金色龙焰。

“吼……”

龙焰如洪水般淹没了这片土地,吞噬了草木土石,舔尽了人龙尸体。

蒲存敏与蒲江兰,也感受到了一瞬间猛扑过来的热度。

龙焰来得太快,她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蒲存敏本能地叫了一声“师父!”,抬手护住蒲江兰的头,但几乎在伸手的同时,便看到自己的整个手臂直接消失在眼前。

蒲江兰用衣袍牢牢盖住蒲存敏,化为葡萄藤原形,在徒儿的身躯上伸展开条条碧枝,想保护她不受龙焰侵袭。

在足以燃尽一切的龙焰下,那晶莹碧绿的藤蔓,一瞬变得焦黄卷曲,继而化为青烟,在热气中飞旋升腾,无声无息。

龙焰还在继续喷吐,甚至使得流经此地的天恩河露出了河床;

大地死去了,它变得漆黑干裂,火红的岩浆将地面烧得滚烫。

姜朔两人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嘭——”

镇国将军从云层中重重坠落,将地面砸出了道道裂缝。

“哈……哈啊……”

女人半跪在地上,遍体鳞伤,大口喘。息,不断咳血。

她的头盔不见了踪影,手中的重戟更早已从中折断,再无用处。

“姜朔……!”

白泽主上的白衣也被鲜血染红大半,跌在地上,心疼地抚摸爱人的面庞。

她们二人的确是修为高强,配合默契精妙,世所罕有,但在二十余真龙仙人的围攻之下,也仍然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只能狼狈败退。

最可怕的是,那二十余个仙人,并不是真龙的全部仙人数目——

他们应当,足有百余位仙人境!

见她们重伤落地,真龙们纷纷笑着接近,并不急于马上杀死她们。

最值得观赏的,正是困兽临死前的挣扎与怒吼。

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朔与白泽主上,注视她们的目光不似在看生灵,倒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囊中之物。

“我要那个将军的头!”

“她的脉种归我。”

“那我就要她的面具好了!哈哈哈……”

“诶,你们都没人要那头白泽吗?它可是大名鼎鼎的瑞兽啊!”

“……”

“……”

当着姜朔与白泽主上的面,真龙们毫不顾忌地高声谈笑,三言两语之间,已将她们当作战利品分割干净。

真龙们步步逼近,而身后并无退路,只有鼓龙瀑布。

不……

准确地来说,现在,应该叫“鼓龙悬崖”了。

在猛烈的龙焰烧灼下,往日滚滚奔腾的河水已经荡然无存,只在大地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而此刻,姜朔与白泽主上,便是身处昔日的河道中央。

“好了,就站在这里,不要再往前了。”

有真龙提醒:“当心她们自爆……来的时候,囚牛大人特地嘱咐过,人族里,还是有些硬骨头的。”

已是黑夜,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与烧焦的味道,刺鼻难闻;

弯月泄下冷光,死一般的静寂笼罩着整片战场。

数万人族军士,现已全部战死。

而他们的将军,也马上将要毙命于龙族掌下。

“……姜朔,你害怕么?”

白泽主上含泪,又重复了一遍大战开始前的问题。

将军的回答仍然不变:“不怕。”

“战死沙场,是战士的荣耀;身殉家国,是将军的职责。”

看不够似的,她望着她,柔声道:“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们……之后,令芳那孩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白泽主上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

她轻轻摇头,和泪叹道:

“……君尚不怜己,我岂惜此身?”

“至于令芳,她应该已经快抵达北海了……”

“我知道你记挂她,但她的路,终究也只能自己去走,我们并帮不了她更多。”

白泽主上重新化为原形,缩起身子,卧入镇国将军怀中,用头温柔地轻蹭爱人的脸庞。

“……傻瓜,若有来生,不要再做将军了吧。”

古老的城池重新显现在残破的战场上,城墙上有柔和的水波缠绕浮动。

泽被万物,与镇山城。

最般配的伴侣,最契合的大道图景。

她是坚固的城池,她便是绕城的清风。

“糟了!”有龙族明白过来,化作真身飞冲上前:“快杀了她们——”

但已经太迟了。

两人的大道图景交融在一起,爆炸开来,在白泽主上的操纵之下,精准地冲击到在场每一个龙族的身上。

数十万里外,车辇中的白令芳如遭重击,捂着胸口弯下腰去,久久也不能回神。

再抬首时,女子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主上——”

从今以后,世上……就只剩她一只白泽了。

白泽主上陨落!

镇国将军姜朔陨落!

鼓龙瀑布化为一片火海,天恩河干涸,守军全军覆没!

中州第一道防线,破!

第320章 清池

翌日清晨。

晨曦终于柔和地倾泻下来,轻抚着鼓龙瀑布开裂的大地,也照亮了战场上的残肢断臂与堆积如山的尸体,谢家人也焦急地寻找了谢灼一夜,却仍然毫无结果。

昨日夜间,谢惜自派出得力的亲信,秘密将谢灼送往天衍宗,以供云清池使用。

却没想到,竟有人半路截下了车辇,带走了谢灼。

仆从们被那人定住,一刻钟后才恢复行动,发现车内空空,当即大惊,连忙回府禀报家主。

谢惜自惊怒,急令手下四处搜寻。

她本以为,此事做得万无一失,不仅亲自给谢灼喂服了药物,卸除了她的修为,又是趁着深夜悄然送出,龙族入侵的消息使得整个歧大都内人心惶惶,夜间莫有敢出门者,不会有任何人发觉;

而且这些年来,谢灼一直在她的监视与掌控之下,与之前在红山书院的朋友们也早已断了联系。

谁知,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人们自顾尚且不暇,竟还有人暗中关注着谢灼。

她刚将她送出府,便被劫走了。

至于那人是谁,谢惜自心中却是已有推断。

——大概,是谢灼在红山书院的师姐,曾经名动一时的瓷君子宋念瓷了。

数年前,为救这个师姐,谢灼曾放下尊严,跪在她面前痛哭哀求,是以,谢惜自对宋念瓷印象颇深。

宋念瓷有带走谢灼的动机——她们俩之前的关系不大一般,似有私情,连谢惜自亦有耳闻。

而谢惜自派出护送的仆从修为甚强,能够一瞬使得他们动弹不得,除过这位掌握言灵的瓷君子之外,歧大都中,也再无旁人了。

谢惜自推断,宋念瓷不是将谢灼藏了起来,便是将她带回了红山书院庇护,立即兵分两路,一面派人在歧大都中四处搜寻,一面使人去红山书院询问。

但红山书院却坚称不知,不仅如此,还说宋念瓷早已跟着孟夫子去了西郡。

谢家人自然不信,要求进入书院,一查便知真假。

然而,此举是对红山书院的侮辱与蔑视,浣熊长老怎能容许?

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直到天明,谢家人终究也还是没能踏进书院的大门。

谢家人找了一夜,谢惜自便也一夜未眠。

她扶着栏杆,静静地立在观星楼上,等待着回禀的消息。

刀灵快步走近,行了一礼:“家主。”

女人转过身来,清晨的雾气在她周围浮动。观星楼极高,几乎伸手可摘星辰。

“找到了么?”

“……还没有。”

上一篇:我杀猪养你啊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