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说她是我老婆 第37章

作者:或许有一天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日常 日久生情 GL百合

夏时应了声好,也不逞强,拉着楚棠一步步往山下去。

寒风凛冽,风雪扑面,夏时的唇色透着些苍白,但脚下的步子和拉着楚棠的手却一如既往的稳。两人又用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完了打滑的陡峭山道,脚踏实地的站在了平坦的官道上。

楚棠长长吐出了口气,回望身后高山,生出几分后怕与腿软来。

夏时倒是头也没回,像是一点不留恋身后的家,她拉着楚棠继续往前走:“走吧,顺着这条路往前是小杨村。你还记得那个拉牛车来往县城的车夫吗,他家就是小杨村的。咱们可以去找他,把他的牛车买下来代步。”

这风雪天赶路实在是太难走了,两人一个伤一个弱,又不敢在附近多做停留,尽早买个代步工具是很有必要的。马车什么的在这山野之地基本没指望,而牛车就成了她们最好的选择,或者买两头驴子来骑也行,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哪家有驴,还得两头。

楚棠听她打算得不差,便默默跟上她步伐,保留体力也不说话。

如是又过了许久,雪天的官道上除了她俩再不见旁的路人。直到小杨村远远相望,楚棠只觉得两条腿都没什么知觉了,又是冷又是累。

夏时却在这时又开了口,这次语气中没有之前的笃定,反而透着两分迷茫:“阿棠,买了牛车,咱们又要往哪儿走呢?”顿了顿,又说:“我这十几年,没有离开过丰乐县。”

在自己熟悉的地盘,夏时永远都是沉稳可靠的,仿佛遇到任何事她都能将楚棠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现在她们即将离开,接下来的路在哪里,夏时不知道。未知的一切让她迷茫,让她胆怯,让她在事到临头的这一刻,忽然生出退却。

好在这时楚棠握住了她的手,而这一路楚棠早已经想好了去处:“咱们去京城。”

夏时闻言也顾不上心头的复杂情绪了,惊诧的“啊”了一声:“为什么要去京城,你不是说那些歹人就是京城来的,咱们这是要羊入虎口吗?!”

斗笠下,楚棠的眉眼不知何时也染上了风雪,她眨眨眼,白色的雪花随着她睫毛颤动:“我家早已经败落,按理说不会有人再记起我。但现在这些人既然不远千里的找上门,必然是又生了什么变故。咱们即便逃去天涯海角,也难保证不会再被人找上,还不如孤注一掷,直接去京城看看。”

是这样吗?

夏时想不明白其中纠葛,但既然楚棠说去京城更好,那就去吧。

她重振旗鼓,反正有她一直护着楚棠,情况总不会太糟糕,大不了看过之后真浪迹天涯去。

69☆、第69章

◎一抹刀光乍现,直冲着她脖颈抹来◎

大雪茫茫,寒风呼啸,并不适合赶路的天气里,两个人的行程还算顺利。

她们一路走,从徒步到购买牛车再到换乘马车,从两手空空到置办行李干粮……万幸当初离家时没忘了带上钱财,终究不至于太过狼狈。

如是走了四五天,距离丰乐县渐渐远了,来抓楚棠的人也没有再出现过,两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些许。只可惜大雪阻路,马车也并不易行,因此几日过去两人的赶路进程也才堪堪到达丰乐县所属的府城,距离京城却还离得远呢。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行,漫天的风雪中只这一辆车马独行,多少有些冷清。夏时驾驶马车也十分小心,总是时时刻刻观察着地面,唯恐路上有个坑,车轮子陷进去再想弄出来就很麻烦了。

忽的,她身后的车帘被掀开,楚棠探头出来看向前方。

远远的,一座城池的轮廓在风雪中突显,并不如京城城墙那般高耸巍峨,但也不是丰乐县城能比的。楚棠被人贩子运去丰乐县城之前还曾路过这里,因此她一眼便认出了眼前城池:“前面就是庆阳城了,若要入城,今日应该能够赶到。”

夏时的目光没有从前方道路上挪开,却也抽空远远看了眼那大城——庆阳城她是知道的,正是丰乐县所属的府城,人人都道那里繁华,夏时却还没有去过。

当然,她现在也没有去的想法:“还是算了,这样的大城更加引人瞩目,咱们还是绕过去吧。”

这些天两人的行李虽然置办得越来越全,但正经的城镇却几乎没有进过,都是向沿途村落购买的。就连这架能够遮风避雪的马车,也是在某个富裕村落向村中富户高价收购的。为的就是怕人多眼杂,楚棠不小心暴露行迹再引人追捕,而散落各处的村子就没那么显眼了。

为此两人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比如有城不能入,有客栈不能住,最好的情况就是在村户家中借住一晚,还得防备人家见她们有钱生出歹心。

更多的时候两人还是露宿荒野,只凭着这马车车厢遮风避寒,然后裹着被褥相拥着度过一夜。

夏时不是没经过风餐露宿的人,因此对这样的生活还算接受良好,可楚棠却没吃过这样的苦,这些天眼看着便清减了许多。她有些心疼,也想进城带着楚棠好好睡上一觉再吃顿饱饭,可为了安全计,还是过城不入的好。

这番道理不必夏时解释,楚棠也是心知肚明。她一手掀着车帘,另一只手藏在袖中,缓缓摩挲着一块玉佩——是温锦澜送她的那块明家信物。丰乐县偏远,她没在县城里找到明家的铺子,但眼前的府城却不然,她大可带着这块玉佩去明家商铺寻求帮助。

这个念头在楚棠脑海里徘徊好一阵了,她固然心动,但也免不了犹豫。且不提明钰于她而言只是好友的夫人,更要紧的是庆阳城远离京城,也远离明家核心所在的南方,这里的铺子掌柜未必可信。

犹豫再三,楚棠还是没将玉佩拿出来,而是问夏时:“绕过庆阳,需得多走几日?”

夏时抿了下唇,没答话。城池不是那样好绕开的,穿城而过只需半日的路程,若要绕行至少得多走三天。而且这三天走的还不是较为平坦的官道,小路走起来坑坑洼洼,不知要费多少力。

楚棠见她这样也知道答案了,她叹了口气,对夏时说:“进城吧。咱们不在城中逗留,从东门进直接从西门出,我就待在马车里不露面。去云雾山的那些人都被你留下了,其他人应该不熟悉你的长相,你驾车经过应该也不会引人注意。”

夏时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成。只是现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听说庆阳城不小,若是此刻进城恐怕来不及在城门关闭前穿城而过,所以还是不急着进城,等明日再走不迟。

她将这打算说给楚棠听,楚棠也没有什么异议,干脆便将车驾去了一旁空地上暂歇。

夏时勒停马儿,冲着冻僵的手吹了口暖气,又跳下马车翻出随车带着的干草豆料之类的去喂马。等马儿吃饱喝足了,这才抖抖身上的雪花,跳上了马车。

马车里,楚棠正不顾形象的裹在被子里,面前是个小铁盆,里面正燃着炭火。只是这炭显然不如夏时过冬时特地买的那样好,燃烧起来*车厢里尽是烟气,多少有些呛人。

不过楚棠顾不得嫌弃,夏时自然更不会嫌弃,上车后就将手放在火盆上烤了一会儿,这才让冰冷僵硬的手渐渐恢复了知觉。只是这一冷一热刺激得有点痒,像是要生冻疮了。

楚棠见状自然心疼,试图帮夏时暖手也被她躲开了:“别了,你本就怕冷,哪能让你帮我暖手?”说完就笑:“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可都是我帮你暖手暖脚的。”

话是这样说,但等到手没那么冰了之后,楚棠再要帮她暖手,夏时还是接受了。

待夏时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楚棠便翻出了干粮放在炭盆上慢慢烤着。不敢进城显然让她们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不管这干粮好不好吃,都是两人今日的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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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短,马车停下后不久,天色就渐渐暗沉了下来。

远处的庆阳城沉默的矗立在那儿,但若是拉近视野就会发现,守门的官兵不耐值守,已经提前开始关闭城门了。而就在城门关到一半的时候,一队人马倏然而至,踏踏的马蹄声惊得推城门的官兵手一顿,停下动作回头看去。

却见一支二十来人的队伍自城中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个个身宽体阔肌肉虬结,更难得的是这群人骑马而来时扑面就有一股慑人的气势袭来,仿佛什么洪水猛兽,竟唬得守城官兵不敢再动。

守城的兵丁虽然也是兵,但州府的官兵几乎只负责防卫治安,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可就在此时,这些人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明悟来——眼前这只队伍必是军旅中人,而且还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精兵,否则不可能有这样可怕的气势。

也是因着这种想法,官兵们不仅没敢上前阻拦质问,甚至就连关到一半的城门也被他们重新推开了,以便放这群人及时出城。

队伍果然顺利出城,只是为首的人回头看了眼,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当然,没有人回头理会这群偷懒还犯怂的官兵,他们胯下骏马速度极快,裹挟着风雪飞快跑远了。只是那踏踏的马蹄声似乎停留了许久,好一会儿官兵们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后也不敢多说什么,继续推着沉重的城门缓缓合拢——被这一耽搁,这时候关城门时间倒是恰好。

风雪中,这队人马顶风冒雪,踏着官道疾驰而过。新雪覆盖的雪白地面上,很快留下一串马蹄印,起初马儿踏过的地方都是雪白一片,也不知跑了多久,地面上多了两道车辙。

为首的骑士低头看了一眼,心中不免生出些奇怪来——他们是不得已才在雪天赶路,可这样糟糕的天气,寻常人可不会出门,哪怕有马车,这时节赶路也很麻烦。

马儿跑得很快,那人心念电转还没想得太多,便已经疾驰出去老远。其余人都跟在她身后,自是一刻不曾停留,马蹄过处扬起一片风雪。

然后为首那人忽然一把扯住缰绳,勒停了马儿——不对,这样的天气赶路本就不同寻常了,眼下这里距离庆阳城也不是太远,看看地面车辙上新雪覆盖的痕迹,马车停下应该有一阵了。有这时间说不定车都已经能够驾进城里了,何必还要在这荒郊野外的耽搁,尤其天气还这样冷。

这样一想,为首的骑士便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看。她也是个干脆的性子,既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就毫不耽搁,直接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跑去。

身后的骑士沉默着跟随,没人开口质疑什么,更没人有半分迟疑。

很快,这支已经经过的队伍又顺着车辙跑了回去。有雪中痕迹为引,没费什么功夫便寻到了藏在道旁树林边的马车。马儿正刨着地上积雪,似乎打算在雪地下寻找草根之类的觅食,车夫倒是不见踪影。

二十几人的队伍很快将这辆马车包围了,为首那人身披斗篷,将面容遮去大半。她抬手制止其余人跟随,独自策马上前,想了想伸手在车厢上轻叩两下,像是敲门一般。

马车里没什么动静,从一开始就安静得仿佛根本没人。

叩门的人又等了等,没等到回应之后终于轻声开口,说了句:“得罪了。”

话音落下,她伸手掀开车帘。但就在下一刻一抹刀光乍现,直冲着她脖颈抹来,但凡她身体后撤的速度迟上半刻,便是被抹喉的凶险。所幸她应对危机经验十足,反应也极为迅速,坐在马背上一个后仰,便堪堪避开了这道致命的刀光。

刀的主人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一道矫健的身影随之从马车中蹿出。她速度快极了,如敏捷的猎豹扑向猎物,根本没给周围骑士援手的时间便再次挥刀而上。

只可惜这一刀又落空了,却是对方早有所料拔出了马鞍旁的佩剑,剑锋出窍的瞬间堪堪格挡住砍来的刀锋。

“叮叮当当”一阵金铁相交的响动随之传来,密集的声音也代表着交手的两人速度极快,以至于想要开口的人一直没找到机会出声,不得不将全副心神放在应对袭击上。

70☆、第70章

◎她纯纯就是遭遇无妄之灾了◎

刀光剑影间,一声清晰的“住手”忽然自马车中传来。

夏时挥刀的手不由一顿,手下的招式也慢了半拍。好在对方并没有趁机反制,反而提剑后撤,趁机与她拉开了距离。接着饶有兴趣的打量她一番,给出个评价:“还挺凶。”

这话这语气,听着倒不像是来找二人麻烦的敌人,不过夏时还是举着猎刀紧张的后退两步,警惕的护在了马车前——但愿楚棠刚才那一声没有喊错,否则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没能趁机拿下领头的人,想要脱身可不容易了。

万幸,楚棠并不是会拖后腿的人。她原本是躲在车里借着车帘缝隙看外间情况的,直到她认出了正在和夏时交手的人,这才出言叫停了这场危险的对拼。

别误会,危险的不是对方,而是夏时。

楚棠见二人停手,便掀开车帘露了面,同时直接叫破对方身份:“唐小将军,你怎在此?”

唐奕闻言反手将剑归入鞘中,又抬手摘下头上兜帽,便露出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庞。她眉眼生得英气,眼神也颇凌厉,但看到这张脸人的并不会错认她的身份。

夏时与之交手时就认出这是个女郎,因此听到楚棠称呼,反倒生出几分诧异来——本朝风气算是开放,女子之间成婚也不罕见,但也仅止于此了。至少孤陋寡闻的夏时从未听说过,朝堂里还有女官存在,更不必提什么将军了,还是这么年轻的小将军。

不过无论如何,见楚棠确实认识对方,气氛也不是剑拔弩张,夏时紧绷的心弦终于还是松了松。

唐奕没看夏时,冲着马车里的楚棠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知微猜到你恐有危险,让我过来接你的。”说着目光才往两人身上接连扫过:“不过我好像来迟了。”

夏时听过沈知微的名字,直到她是楚棠心心念念的好友之一,因此听到这话心中疑虑更少。她握刀的手颤了颤,又回头看了楚棠一眼,见她神色无异,终于缓缓将猎刀收回——刚才一番拼斗,她的猎刀损坏不小,这会儿刀锋上尽是缺口,要真继续打下去多半撑不了太久。

楚棠听了唐奕的话,心里却并不轻松,之前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果然是京城出了问题,这才牵连到千里之外的她,而且连她都不放过,这问题必然不小!

压了压眉眼敛去心头烦躁,楚棠仰头问马背上的唐奕:“京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唐奕却没急着回答,反而将目光投向夏时方向,略抬了抬下巴:“说这些之前,不先看看她吗?”

楚棠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立刻将紧张的目光投向夏时——之前两人打斗,夏时是拼尽全力,也是应对野兽一样的态度,招招都往致命处去。可唐奕猜到了她的身份,显然手下留情,因此两人打斗半晌其实并没有伤到彼此。

但这不代表没事,至少对于伤势未愈的夏时来说,方才那一番搏命她根本顾忌不到后肩的伤势。这会儿伤口已经崩裂,殷红的血色渐渐浸透了厚实的冬衣,连唐奕都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楚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再顾不上唐奕,一把就将夏时拉上了马车:“抱歉,有什么事稍后再说,我先看看她的伤。”

唐奕自无不可,还伸手入怀掏了瓶伤药扔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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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的伤口不大,但这些天并没能好好静养,原本愈合得就不算好。今日又与人一番拼斗,用力之下伤口崩了个彻底,这几日的恢复也算是白费了。

楚棠一面心疼,一面替她换药包扎,所幸唐奕给的伤药不错,血很快就止住了。

夏时还是一贯的强撑,在楚棠面前半点不肯示弱,疼得咬牙切齿回头还能冲她笑:“好了,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有人来接,之后咱们赶路也不用提心吊胆,我这伤养几日就好了。”说完勾勾楚棠手指:“还是阿棠聪明,咱们往京城赶才能遇见人,否则这来接应的人还要错过了。”

楚棠叹气,她虽然早有预料,却也不觉得这全然就是好事。毕竟麻烦的源头在京城,她们回去也是往麻烦堆里扎,难说之后会是怎样的发展。

夏时见她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只得转移话题:“对了,外面那人到底什么身份,我怎么没听说过朝廷里还有女官?是我又孤陋寡闻了吗?”

楚棠便顺着她的话回道:“没有女官,她是唯一的例外。唐家世代将门,满门忠烈,唐奕十四岁时正跟随她爹驻守边关,一场变故她爹也殉国了,边关群龙无首之际,是她扛起了大梁,击退了敌军不止,还杀了敌军主帅为她爹报了仇。如此军功卓越,才让陛下破例封她做了将军。”

当然,唐奕的日子也不好过,之后朝中就派人去边关接手了兵权。几年过去,她这小将军的名号似乎也只剩下名号了,在京城过得有些憋屈。

除此之外,唐奕也还有另一重身份,她是沈知微的夫人,所以楚棠才会相信她。

将这些简单说给夏时听,楚棠又翻出备用的冬衣重新替她穿戴好,两人这才再次走出马车。而这时原本围着马车的一行人早就下了马,还收拾出一片地方,不知怎么寻到的干柴生了一堆篝火,唐奕正坐在火堆前优哉游哉的烤着火。

她武力强悍,耳力也不差,自然将两人在马车上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也不在意,见两人下了马车还冲她们招招手:“你们寻这地方还不错,正好避风,过来烤火暖和暖和。”

楚棠牵着夏时走了过去,隔着篝火坐在了唐奕对面。

唐奕目光又扫过两人,其实她和楚棠的交情算不上深,除了沈知微这个联系之外,两人从前的圈子基本没有重合。不过她现在看着楚棠的目光倒是饶有兴趣,不为其他,只因这人不仅避过了流放,还与个猎户成了婚——从前她和沈知微可都猜测楚棠会寻个才高八斗的人做夫君,或者夫人。

由此,唐奕对夏时的兴趣更多了两分,想知道她是如何俘获美人心的。不过这话题并不适合当着楚棠这个当事人的面提,于是开口便只关心了一句:“怎么样,伤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