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第67章

作者:江俯晴流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GL百合

于是,她缓了缓,装作风轻云淡般地让步了:“那你倒是说说,让我看看,这世家大小姐有没有本事去取代那拍惊堂木的说书先生。”

其实戚映珠大抵能够猜到那俩人发生什么事情。

她早将这场戏码料得通透——孟珚那个性子,活似嗅着蜜糖的胡蜂,既盯准了花蕊,断没有空翅而归的道理,想来是又看上了这位世家大小姐罢。

而慕兰时呢,如今肯在她的面前湿漉漉一双眼睛,必然就对另外一个人露出过獠牙了。

但是,如果慕兰时偏要说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听一听。

——毕竟她听一嘴,又不会吃亏。

慕兰时忽而改变了撑着下颌的姿势,单手撑着脸颊,语气淡然:“我来的时候便碰见了她骑马而来,挡在路中间。我发觉是她之后,便让她走开,她却不依不饶。”

这些话怕是历来的诗文里都说遍了!

不让她靠近,却像是《子夜歌》里‘道近不得语’的戏码。

戚映珠又冷不丁地勾起一抹笑,讽她说:“可我们方还不是讨论过一回了么?不是六殿下偏要缠着大小姐不放呀。”

这是又在泼醋浪酸她了,慕兰时面色微窘,但很快消下,继续道:“只不过兰时心头一直有个疑虑,那便是前世那情酒……不知娘娘是否知晓,那酒乃是家兄慕严伙同孟珚下的。”

前世下给她喝了,这一世却下给了戚映珠喝。

提到这这杯情酒,戚映珠的脸色却倏然凝了层霜。

这情酒,前世对她来说什么用也无,她没有改变既定的命运。

但……从重生后的感觉来看,那酸慰的快感明显有所助力,戚映珠琢磨了片刻,问慕兰时道:“那酒是不是被我喝了?”

上辈子她是清醒的,只有慕兰时因为信香大乱,不管不顾地标记了她。

慕兰时颔首,道:“正是如此。我醒来也不过是启序宴的前日,没来得及做太多部署,只教人盯着慕严,还有……”

“假扮贵女进府的孟珚。”一想起那日,慕兰时便想嗤笑一声。

真不知那会儿的孟珚有没有得到上辈子的记忆,如是没有,那也太遗憾了些。

“……这世道的熟人真多,”戚映珠喃喃自语,“可惜,我再不进宫做那太后了。”

慕兰时却只注意听见了戚映珠的上半句话,自然而然地接过说:“熟人多不好么?杀起来的时候,便没功夫认生了。”

不得不说,她心中颇有一阵快意,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她终于和戚映珠敞开心扉地谈这前世今生之事。

她其实很想问一问戚映珠那独自在深宫寂寞的场景,却又害怕触及她的伤心事——她使得她尝过灼日的滋味,再扔回永夜。

也许,前世戚映珠的命格里从未点过启明星,只有永续不眠的夜色。

想到这里,慕兰时却忽然探出手,捉住戚映珠的腕,轻轻道:“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是啊,我和你都是。戚映珠这么想着,在方才那温热的掌心覆上来的一刻,她下意识地就想往回缩,可那手的主人却像是同她一样,都有下意识的动作一般,却反手又制住了她。

其实被这么握着也没什么不好,且听听外面浪潮般的声音吧,大家都幸福着呢。

“是不会再受苦,慕大小姐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风流债引向别处了。”戚映珠倏然冒出句话来,又把慕兰时堵笑了。

慕兰时唇边漾起一丝笑意:“这辈子总归没有,妻主要怎么验明正身都行。”

“又不是推你出去斩了。”戚映珠皱眉,这时候才将手从她的手心抽出,提裙起身路过慕兰时的身边时,闻到那一缕异香,颇别扭,“还需要验明正身?”

呵,下辈子喝酒后找人,才需要验明正身呢!

而慕兰时也适时地起身,去拉她的手,小声却又急切地问:“那妻主今日还肯幸兰时一回,同我回去么?”

潮湿的吐息拂过后颈。

居然还是为了问她这事,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回去。

戚映珠偏过头来,斜斜地睨她一眼,说:“那也得慕大小姐,把今天沾染的皇家味道洗干净了。”

她身上还残留着孟珚的信香味道。毕竟是皇家,她的信香自然也有过人之处:初调像干冽的冰晶,寒意如昭告不可犯的天家矜权。

——这是戚映珠所能感受到的。至于再深层次的味道,也便是只有她眼前这个人知晓了。

慕兰时本来担心戚映珠停住脚步又拒绝她,如今听到这番话,心里面却是彻底地安心了。

“那必然得把全身上下都洗干净,这才好博得妻主的欢心嘛。”她颇乖顺地低着头,仍旧如方才湿漉漉一双眼睛时候那样。

真是让人不知道怎样拒绝。

看她绯红着的耳垂,又觉得莹润可爱。

无怪乎,她,她们都喜欢她呢。

可是这一世,她似乎牢牢地占据上风。

那位更是和她斗得头破血流的殿下,在如日中天的那会儿,有想到还会有这一天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慕兰时厌弃的感觉,那是怎样的呢?

向来唯自己马首是瞻的人却变了主意,还变成这样——那该是什么感受?

戚映珠的心从来没有过这般震动。

再偏头看那永不折腰的世家大小姐,如今正乖顺地俯首在她身边,只因为她一句“今夜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回去”,心绪起起伏伏,这种快感不可言喻。

戚映珠忽然就有些明白孟珚的感受了。

食髓知味,尝过滋味后,又怎会放手呢?

思及此,戚映珠忽然动了心思,她竟然主动上前攀住了慕兰时的脖颈,这次她投怀送抱,还吻上她的唇。

“唔?”慕兰时似是并没有想到方才还在吃味别扭的戚映珠会遽然吻上自己——还是在这常常有人走动的后院之中。

她们很容易就被人发现的。

慕兰时只能从齿缝间漏出几句囫囵话:“这里、不是有人吗?”

“那就到没人的地方去。”

靠近的地方便是仓房,一时半会儿没人进来,慕兰时算准时机便用后腰撞开仓房的门,两人仓促间便转到了无人的境地。

“当心门槛。”慕兰时揽着她腰肢的手突然发力,戚映珠踉跄跌进堆满麦麸的仓房。

粗糙的麻袋隔着一件春衫,摩擦着后背,戚映珠在喘息间隙咬住对方耳垂:“慕大人前世在宫里,也这般伺候六殿下么?”

慕兰时怔怔,愈发不解,也愈发了然今日这酸浪可是泼了八千里!

她既已叫她大人了,那么她便没有退让的道理。

于是她同样低着头,素来清冷端方的眉眼,氤氲上莫名的情绪:“娘娘,方才我们便已经约好——要验明正身。”

她干脆地跪下,在戚映珠不解的眼光中笑意盎然。

——臣子见太后,跪便跪了,不是么?

戚映珠还未来得及出声讥讽,便感受到薄茧贴过的触感:真实的战栗感攀上脊柱,一想到前世的永夜,忽然惊觉现实比幻想中的更蚀骨千倍万倍。

“你……”逞强的尾音变调成呜咽,戚映珠徒劳地揪住对方肩头,希图刻下指印。

外面汤饼铺子的生意还得继续:蒸笼掀盖的巨响惊得人绷紧腰腹,又突然弓起身子,像将要离弦的箭。

面饼的香气愈发浓烈,戚映珠在灭顶的快感中瞥见墙角蛛网颤动。

“娘娘分心了。”慕兰时这么说着,吻上她的唇。

暮色雨丝,浸染窗纸,仓房的门推开时,都散不尽那一仓的旖旎。

只是戚映珠偏头的瞬间,却仍在回想方才慕兰时乖顺垂头为她整理衣裙时的模样:原来驯服猛兽的快意在此——她就在对方乍然收紧的臂弯里,尝到了比蜜饯更浓稠的胜利滋味。

好啊,食髓知味,这便是食髓知味。

戚映珠那一颗七窍清明的心,第一次生发了嫉妒的欲念,第一次想要全盘占有这人。

什么紫微星什么红鸾劫,原来都不及慕兰时染着情|潮的眉眼来得真切。

永不折腰的世家大小姐,为她而折,这本身难道不是一种快意么?

于是她方才带着最直白的意味去逼问她:“慕相,是喜欢哀家,还是喜欢殿下?”

哀家、公主殿下,称呼本身就是一种禁忌。

戚映珠很难想象自己如何要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倘若这种话就能全盘占有慕兰时——那她便说啊。

凭什么她就不能占有她呢?堕落本身便是一种快意,不必再端着母仪天下的假面,不必再隔着杯盏偷看孟珚抚过这人的指尖。

恶堕的甘美,正在这明知故犯的颤栗之间,清醒着,沉沦着。

***

“娘娘,兰时永远是你的。”出来时,慕兰时仍旧颇熨贴地为她整理着衣裳,“今日要忙碌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如今戚映珠说话时尾音都带一点餍足的碎:“不久了,等这晚饭时间一过,也就没什么人了。大小姐若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去。”

慕兰时看她早就转过身去和那些人一并忙碌,不怎么搭理她的样子,却也不想借坡下驴,而是道:“兰时就在这里等。”

“那你等吧,晚归,可别怪我。”戚映珠语气仍淡淡的。

但慕兰时却还是能捕捉她尾音里面泄露出的那一分情动沙哑,又或是说,餍足。

得到“喜欢娘娘”四个字后的餍足,便是那样的么?

慕兰时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不给她们添乱,她只听见戚映珠巨细靡遗地交代着琐事:

“劳烦赵阿姊将胡麻油换成小磨香油,每斤多兑三钱山泉水,”戚映珠指尖在账册上轻点,“王娘子呢,记得在申时三刻添柴——城南那些读书人散学,最喜焦脆的饼缘。”

“……今日悬匾开业,生意倒是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戚映珠笑着,“从今以后还是要仰赖各位的照拂了。”

她说话时仍旧没什么架子。

大家伙们忙碌了许久,脸上也熏得汗湿涔涔:“没事的,戚娘子,您肯请我们来帮工,也是我们的福气呀!要知道,没有您的话,我们这生计还找不到地方着落呢!”

这话说得不假,她们都因为家室,不能直接去世家大族里面做工:那些人哪个不是连带着身契一起卖进去的?她们身契在自己手上,挑三拣四的世家又觉得她们不够忠诚,她们只能自己出来另谋生路。

还好遇见了这戚小娘子的汤饼铺子开业,又是工钱日结,这下她们一家老少的生活便有着落了!

刘三姐搭着汗巾,又问:“戚小娘子,这,你是让我明日挂铃备货?”会有人来买吗?

戚映珠含笑:“当然会有,你且按我说的去做。”

女子杏眼里面跃动着精明,加之今日一下午一晚上的确卖得红火,各人都看了各人鼓鼓囊囊的腰包,也知晓明白,到底要不要相信这厉害的戚小娘子。

慕兰时在旁边,这会儿总算是捡了一杯茶喝,隔着袅袅的茶雾,她想起那日在车上,这掉进钱眼儿里面的兔子,究竟是如何谈论她的汤饼铺子。

没想到见效如此之快。

慕兰时笑着,又撇去边沿上的浮末,缓缓喝着,等戚映珠“下值”。

听戚映珠的意思,除了汤饼铺子,她还要开布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