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第82章

作者:江俯晴流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GL百合

慕迭皱眉,说:“你也知道她做的是荒唐事,你作为兄长,看着胞妹行此悖逆之事,也不知道劝阻下她?”

慕严脸上表情忽然有了一丝裂缝。

呵,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姑姑,明明都和他商议好了,如今就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地界装什么族中耆老的公正派头!

他若是劝阻慕兰时,岂不是让他这个好妹妹谷雨宴好过了?

但慕严脸上的裂隙很快就消失了,转而抚平袖口褶皱,温厚笑意重新爬上眼角:“我那时,也劝不了妹妹。”

“劝不了?”慕迭凝眸,“正好谷雨宴人多……到时候,就让我这个做长辈的,教教她何谓‘规矩’罢。”

“正说起来,你们也到了该入仕的年纪。”慕迭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慕严颔首,喉间泛起腐酒般的涩意:“是,是该入仕了。”

他比慕兰时年长几岁,他分化后,早就可以入仕了!只不过就是那老货没良心,他偷看了中正官撰写的行状,给慕兰时的评价可谓是高之又高。

初仕,便可做五品秘书郎这种清要之官。

那他偏就不如慕湄的愿。

“今后,可要多多努力。”慕迭点了一下头,眼中又浮现出些许长辈的慈爱。

慕严笑了,嘴上仍旧说着客套话。

只不过,他心里的秤又有了偏斜。这个姑母,断然不是什么能一直帮助她的人——直到现在,她都还端着架子,似乎要为了宗族和平。

他在她的面前,不能直接叫慕成封的大名,还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四叔”。

对那个死人!

她和他,以后终究不会是一路人。只不过,眼前能够扳倒慕兰时,那他便要吸收她的助力。

像那个被他支走的赵郦,知道的事情,同样也不能太多……

***

灿金流水般的日光穿透九曲回廊的朱漆栏杆,在赵郦靛蓝裙裾上烙下斑驳光痕。

画眉的啁啾本该悦耳动听,此刻却像催命符般,追着她疾走的步子。

这些年她为慕严做事,做的都是些刀口舔血的活。要不是慕严用什么可以帮她找到赵王家族的份上,她也不至于答应。

其实按她现在的管家身份,哪需要傍上那异姓王呢?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不能收住。

没人能叫寒潮春回。

她只能就这样,背着家主,私底下做这种悖逆之事,日日祈求不要败露。

她并不敢想象,自己为慕严做的那些阴私事情若是败露了,她的下场会是怎样。

不能败露,不能败露。

她一直默默地念叨着这四个字,死死盯着自己靛蓝裙裾,一边往自己住的厢房里面走。

开门,复又关上门。

赵郦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正疑惑时,转过头,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吓了一跳,本欲恢复一下作为管家的姿态,可下一瞬,她的喉间便被卡住了——

“你要做什么”的尾音断断续续,戛然而止!

第48章 048

谷雨时节的雨脚,踩着二十四番花信风的尾声,在慕府兽首门环上溅起碎玉之声,同样也织到了慕府的朱门前、声音里。

这是一年中慕府鲜有的几个重要时刻,仆役们虽然忙忙碌碌,却也想要找个时候偷闲,讲两句话。

一年轻模样的绿衣小丫鬟疑惑地去拉旁边身量修长的姐姐,问她说:“桃桃姐姐,这谷雨宴会很重要吗?我们为此准备很久啦!”

被叫作“桃桃”的女子点了一下头,仍旧头也不抬地洒扫,回道:“正是呢,你年纪小没有经历过,我都经历四回了!除了元夕,恐怕没有时候比谷雨宴热闹了。”

“为什么呀?”

桃桃颇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是难办于这小丫鬟冒出来的傻气,放下了手中扫帚,偏头看向她:“毕竟每个家都有每个家的规矩,就像你娘收拾你一样。”

一听这话,小丫鬟立刻垮下脸,极小声地说:“我娘才不打我呢……”

似是听闻这两人叽叽喳喳没说出什么东西来,旁边也有个蓝衣姑娘插嘴了:“不管你娘打不打你,反正谷雨宴是慕家最重要的集会!来的人不仅仅有天下各处的慕家人,还有曾经的门生……”

慕氏百年簪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是得闲,这些人也会趁着谷雨宴的时候来临都一趟。

“来的人你们可能不认识,但是我说一个人,你们铁定认识!”

“谁啊?”

蓝衣姑娘挑了一下眉:“京兆尹王大人,怎么,这个你们总认识吧?”

“噢——”其余几人发出了异口同声的应答声。

王茹王大人,这个她们还真的认识。

这么一捋顺,绿衣服的小丫鬟也弄清楚了她们缘何这么忙碌了。

来的人多且重要。

“怪不得最近府上也来了好多人!”

蓝衣姑娘同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戳一戳这冒傻气的小丫鬟:“还有一批你没见过的人,她们没来府上,就在别业里面呢!”

慕氏可是有许多别业容纳族人居住的。

绿衣小丫鬟一个劲儿地点头,突然又问:“话说回来,既然是在我们这里,谁来主持呀?”

她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家主大人了。尽管家主大人深居简出,想要见到她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家主大人最近似乎不在京中。这么多人来了,她会出席吗?

“哎呀,家主大人岂是你能够轻易见到的?”桃桃姐也听不下去了,拿着扫帚的背部去碰小丫鬟,“你的事情做完了吗?其次,家主大人有事不来,那便是大小姐、长公子代劳呗!”

难不成还能亏待了这些来客不成!

绿衣小丫鬟揉着自己方才被戳的腰窝,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小声嘀咕:“万一呢……”

“什么万一,你再说一遍!”

“哎哎哎,桃桃姐,我没说!你别打我呀……我这就去做!”

***

骤雨初歇时分,慕怀瑜单骑破开雨幕,往京城家中飒沓而去。

她推门牵马而入的一瞬,便有江水的潮润与鱼腥气倾覆,在穿堂风里,酿成了边关独有的煞气。

这般厉害,惹得仆役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甚至有两个洒扫婢女被这*腥风逼得倒退半步,更加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又有两个仆人看了慕怀瑜半晌,并不曾反应过来这位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女娘是谁——直到一个嬷嬷走了过来,大声喊了句“慈慈”,她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女娘正是家主大人的二女儿慕怀瑜!

众人齐刷刷俯身想要行礼,可谁知这位常年在边关摸爬滚打的小将军,眼睛掠过满庭,却只是将手一挥,道:“虚礼免了!”

——就像她不打伞行于这斜风细雨中一般自由畅意。

她只大迈步向前,嘴角洋溢着笑意:“我回来得还算及时,正好见我阿姐一面!”

话音未落,慕怀瑜便瞧见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把桐油伞,割开了雨幕。

她的心忽然有一瞬间凝滞,伞下那身影她其实熟悉,正是她的兄长慕严。

隔着大老远,慕严便听见了慕怀瑜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可走到慕怀瑜身前的时候,这笑便变得温厚不已。

她沾染了满身的水意,而他一身锦袍,纤尘不染。

在慕严心中,他自己端的就是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

那把桐油伞大,忽然倾斜下来,恰恰为二人遮蔽出一方小天地。

“慈慈,多日不见,方才阿兄可听清楚了,你只想找阿姐,不想找阿兄?”他狭长的凤眼半眯着,似乎在打量这一位和自己同姓的妹妹,和自己离心程度究竟有几何。

“二妹归心似箭,连蓑衣都不及披,这么急躁,居然不想见阿兄,可真让阿兄伤心呐。”

慕严嘴上说着伤心,可嘴角翘起的笑意却一直不曾压下来——任谁见了,都认为这是兄妹间的逗乐打趣。

然而慕怀瑜的确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面对兄长的两句话,她却只能尴尬地摸了摸头。

这,这要怎么回答呢?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谎、否认自己内心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比如此时此刻,她就是急着回来见阿姐。

但是慈慈决定安抚一下兄长。

慕怀瑜咧开沾着雨丝的唇角:“阿兄,我就说一说。反正谷雨宴,你横竖总在家中的!”

他定然在家?呵,这话说得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来,不就是没有把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吗!

真让人反胃。慕严一边想着,喉结重重一滚。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妹妹。

他不喜欢她。她的性子就像一条野狗,毛毛躁躁,偏生这蠢物还顶着一张百年清贵的皮相!

说实在的,和他勉强关系尚可的妹妹——那也就只有慕兰时了,可惜,她要挡他的道,那么,也就不能怪他不留情面;

至于慕怀瑜,这个粗鄙的武人,白瞎了这个名字!

剩下那个姓徐的,慕严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连姓氏都不属于慕家,当然不值得他这位长公子费心了。

……呵,这就是他的手足。

也罢,她们得意不了许多时候了。想见慕兰时?好啊,现在就去见吧!

慕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锋芒。

以后可就只能去她的墓前见了!

“是啊,我和你兰时阿姊都在家,既已见了我,便去见你的兰时阿姊吧,可要抓紧时间。”慕严笑得如沐春风。

可就是这般温润的笑意,却莫名其妙地让慕怀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她的兄长,怎么能够笑得这么难看呢?

……饶是她这种在边关摸爬滚打了很久的人,都保留着慕氏长久以来的秀骨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