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过吾痕
艾米,“……阿亚的意思……?”
秦潇轻咳了下,“艾米阿姨别担心,白璇她福泽深厚,死不掉, 但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艾米似懂非懂的,一路都没能弄清楚秦潇的话外意,不过很快她就被那一片刚冒出一点苗苗来的药材给吸引了目光,“阿亚,这就是你说的药材园?”
说是药材园,其实有点夸大其词了,也就巴掌大的一小片,光秃秃的,唯有中间冒出了一点小苗苗来。不过那片被人精心照顾的很好,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四周围用栅栏围出了一大片地,范围外还有一简陋的木屋,木屋临近林子深处,茂密丛林围绕在四周,阴暗的仿佛有一野兽正张开大嘴,偏偏中间部分又又光线笼罩,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点亮光。
艾米绕过迷雾,跟着一头看起来特别骇人的烟云兽来到这地,第一感觉就像是看见了黑暗中的一点星光,星光虽小,却可燎原。
秦潇特自豪的蹲下去拨弄了一下那些冒出嫩芽的药材,“我原计划是打算种植一大片药材,就地取材,不过药材这玩意不能大批量购买,要不然得引起别人怀疑,而且难以一次性栽种,主要是我一时半会找不到何时的药师帮忙,这是我上次补给的时候顺便带回的种子,艾米阿姨,你觉得怎么样?”
艾米这些日子都在照顾病员,这群跟随她从水银星兜转到罪孽星的向导们经受了不少苦,一时半会都离不开人,但她还是从在这星球上仅剩下的哨兵以及四周的环境可以看出这颗星球的贫瘠,“阿亚,你打算以后在这颗星球上定居吗?”
秦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一语道破,她嬉皮笑脸的,“艾米阿姨,别看现在这颗星球什么都没有,但我相信过十年,二十年,罪孽星会成为超越首都星的存在。”
艾米知道秦潇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听见她这番凌云壮志的话还是大吃了一惊,“阿亚,这件事你和洛大人还有伊娃商量过吗?”
秦潇心想她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更何况水银星已经弄丢了,洛大人还有那群冒险者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等化远星的战事一了,她们会来的。”
艾米了然的舒了口气,蹲下身拨弄了一下四周围的泥,湿漉漉的,像是刚浇了水,“这里是谁在照料?”
秦潇叮嘱过的事,余旭尚算得上上心,更何况这片药田是所有人的希望,万一他们受了伤什么的,还能自救,所以其他人也对这药田特别上心,没事跑来拔草捉虫,“对,都是余旭这群哨兵在看顾。”
艾米一听,心想那群哨兵都一个个糙的很,哪会照料什么药田,“阿亚,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还在那个基地上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不如,等她们几个情绪稍微平复后,我带几个人来替你看药田。”
秦潇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可以,不过不需要那么多向导,最好是懂一些药理的向导,而且你们最好每次来都跟着哨兵,或者是那头烟云兽。”
艾米一见烟云兽就忍不住哆嗦,“这,这么个野兽……阿亚是从哪找来的。”
烟云兽埋头啃草,听见艾米的话忍不住哼唧了声,秦潇顺手摸了摸,“艾米阿姨,它不是什么野兽,它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往后你可以喊它烟云兽,臭屁兽,或者是哼唧兽好了。”
烟云兽哼哼唧唧了好几声,表示了抗议。
艾米回程的途中都惊奇的看着烟云兽,烟云兽慢悠悠的跟在她们屁股后,一路都是哼哼唧唧的,“没想到它长相很凶,其实还挺可爱啊。”
秦潇干笑,心想那是你没见过它吃人的样子,不过这大家伙也怪可怜,没肉吃,饿了只能改吃草了,因为环境变迁,这是从肉食动物转变成食草动物了,天可怜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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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姨也没太为难白璇,就把人吊挂在树上吊挂了五天,到最后还是秦潇暗示虞菁去求了情,要不然,白璇估计得在树上挂到死为止。
白璇挂了五天,半死不活,锐气也一减再减,像个被剥了皮的白煮蛋。
“夫人啊,你总算让人把我放下来了。”
“咳,白璇,还不快向小鱼儿道歉。”秦潇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还对着白璇挤眉弄眼,好在白璇被饿了好几天,智商还在线,接受到秦潇给的暗示,虽满脑子都浆糊了,立即伏低做小,“如果之前有得罪虞菁小姐,是我的不对,还请恕罪。”
虞菁最是看不得她这幅模样,身体微侧,不想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道歉。
昆姨连个眼神都没给白璇,“菁菁,我当初和你说过什么,你应该都还记得,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虞菁低头弱弱的应了声,“知道的。”
秦潇笑着说,“昆姨,我刚好还有一件大胆的猜测,需要你替我把把关,不如我们把地方留给小鱼儿她们,我们去外面谈。”
昆姨漫不经心的看了秦潇一眼,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往外走了。
秦潇丢了个自求多福的冷眼给白璇,心想,能帮的,不能帮的她都尽全力了,如果白璇还作死,她就只能让对方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虞菁从小爱听书,尤其爱听昆姨口中的故事,无论是远古神兽和凶兽们大战的故事,还是那种凄美的爱情故事,她都爱听,小姑娘到了懵懂年纪,爱追求故事中打动人心的爱情故事,她也不例外。
虞菁来到首都星是为了寻找当年答应娶她的那个人,那人拿走了她身上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她也是在成年后才知道她们鱼族可以通过潜心修炼来增长年岁,可她在修炼的过程中遇到了瓶颈,昆姨告诉她,有些因果得了,才可以继续修炼。
白璇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尤其是那位叫昆姨的人,等昆姨和秦潇都走了后,她又恢复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了,虽狼狈,可还是那个白璇,“虞菁小姐,谢谢手下留情。”
虞菁看着这一位她熟悉却又相当陌生的人,很不甘心,“白璇,你十岁那年掉进河里的事你还记得吗?”
白璇当场怔楞了,“你怎么知道十岁我掉进河里?”
虞菁斜睨的看了她一眼,一脸沮丧,“你掉进河里快要死了,有个人救了你,还把身上的护身符送给你,你说等以后长大了会报答她的。”
白璇十岁那年经过了一条河,当时她有些发热,正处于苏醒哨兵的阶段,迷迷糊糊的,就自己跳进河里去降温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条河水沸腾起来,她烧糊涂,全身都没力气,挣扎了下就被水给淹没了,等醒来后就看到一个特别水灵的小姑娘跪坐在她身边。
白璇倏的站起身来,因力道过猛,又被虐待了好几天,身形晃动了下,眼前发黑,扶着一根柱子才没跌倒,她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自己脑袋里那疯狂的想法给甩出去。
虞菁失望的盯着白璇,“白璇,那个人就是我。”
白璇懵逼脸,“……”
虞菁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蓄满了水,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她伸出手来,“我到首都星就为了找你,可你不仅忘记我了,还不守承诺。”
白璇一脸震惊的看着虞菁,“你,怎么可能?”
虞菁气呼呼的看着她,“什么不可能,当年你是在狮子星的那条大河中落水的,醒来时是在晚上,你还说要带我去你家看星星。”
白璇这下没办法狡辩了。
虞菁很是不满的指着白璇道,“我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结果你不守信用,答应我会来的,结果害我在水里等了你好几个晚上。”
白璇谜一般的沉默。
虞菁伸出手来,“我不需要你的报恩了,你把当年我送你的护身符还给我吧。”
白璇黯然的眸子闪烁了下,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对不起,东西……我可能没办法还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夏天治冬天的毛病,身上寒气太重了,脾胃不好,慢慢调~~~
第164章 自杀
“这是什么?”
“可以暂时压制狂躁因子的功法。”
昆姨疑惑的看着秦潇, 打开那用竹片刻写的所谓功法后, 竟是逐字逐句的看了过去, “你们是用这办法修炼?办法是好, 可不能普及。”
秦潇蹲在河边上,无聊的往里丢石子, 看着平静的河面散发出一圈圈的涟漪,待涟漪逐渐恢复平静时, 她又往中间的涟漪圈内丢一枚石子, 如此反复, “效果甚微,但对于帝国星这群哨兵来说却是个转折点, 他们可以在不需要向导的情况下, 减少狂躁症的发作频率。”
狂躁症少发作,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哨兵的寿命会持续递增,超过帝国星以往哨兵们的寿命, 而且向导所肩负的责任就会相对而言减少,向导学院和研究所的那些针对向导的恶劣研究课题都可以停歇下来。
总体来说, 这一卷轴如果流出世面, 恐怕是要比造神者更令人向往。
造神者是一群野心家们所想要掌控的权利, 他们想着要争夺整颗帝国星上尊贵无比的权势和地位,或者称霸整个宇宙,但这卷轴带给帝国星是另一种和平,安宁,利弊得失一眼就能明晰。
昆姨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潇, “这卷轴对于你们帝国星有用,对我们兽星来说,未必有用。”
秦潇不疾不徐的朝着小河又丢了一颗小石子,这才转过身看着她,“无论是妖修,人修还是鬼修,都有相应的功法,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在解决昆姨的一个大问题,不是吗?”
昆姨敛眉,“什么大问题?”
秦潇笑的像一只偷了鸡吃的满脸都是鸡毛的小狐狸似的,“昆姨时不时来帝国星,是想寻找什么,确定什么,甚至不惜自己参与了造神者计划,怕是要解决一个大难题。”
昆姨面不改色,用眼神示意秦潇继续说下去。
秦潇一本正经的胡诌,“昆姨这修为和年纪的话,可以是我们帝国星的开山老祖了。至于帝国星,兽星,又或者是木系星球……昆姨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秦潇早期查看帝国星的来源时,当时严凝瑾就对她说过哨兵和向导的由来是经过历史长河的变迁,是从繁衍之力的研究中演变出来的半成品,而这类半成品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哨兵的狂躁症状,但人类的凶狠就在于,哪怕生命短暂,他们依旧可以开创一片属于他们的领地,并且攻城略地,朝着其他地方开辟,直至形成了完善的帝国统治。
秦潇把自己代入成了昆姨这人时,她觉得稍微有一丁点野心的怕是都要在这星系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可不然,这位大妖潜伏在兽星,只偶尔出来冒个泡什么,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造神者计划暴露了她血液问题,秦潇压根都不明白昆姨为何会巧合的出现在研究室,救了她家严严和爱格将军,还有这颗罪孽星已经沉下去的那座山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依照昆姨这种大妖,除非她自己束手就擒,要不然帝国星中是没有人可以从昆姨身上抽取一管血,而且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将这一管血当做是远古凶兽的血……?
昆姨负手而立,目光始终沉寂,“继续说。”
秦潇也就随口胡诌,诈一个是一个,“神造者计划当初是昆姨你提出来的,你想用神造者们来维系各系星球已经打破了的平衡,可惜到最后你发现神造者计划的实施者们开始背着你偷偷的进行计划,甚至备份了造神的资料,他们是真的在造神,想创造出能够打破平衡的神来,成为神背后的掌控者。你在知晓自己的计划是错误的后,一怒之下,把整座山都给沉了。”
昆姨连眉头都没眨下,“继续。”
秦潇扯了扯嘴角,“就像昆姨你之前说的,所有的实验在最初都是打着为帝国星或者为所有人好的目的,无论是胚胎计划还是量子兽的研究,或者是SS级的精神力提升……当研究人心中的谷欠望战胜了理性后,一切都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像哨兵向导这类实验体已变成了一种趋势,你根本无能为力,就放置不管了,造神者计划也一样。”
放置的结果就是像史家这群败类会想尽办法的将实验进行到底,祸祸了不少哨兵和向导,造出了非人非兽又战斗力非常强大的实验体,偏偏那群人还当个香饽饽似的抢夺不休,压根没考虑过,如果有一天掌控不了实验体的时候,又该如何。
秦潇越说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说得她自己都快要信了,“昆姨带走神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两人相看无言,秦潇也不确定这位昆姨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肯定和造神者有关就是了,要不然她家严严,还有阿亚半死不活的时候,那么巧的都遇到了这位昆姨,秦潇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她只相信所有巧合背后必然有一双手在推动着。加上这位大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可能是几千,可能是几万年,那么她就可以亲眼见证了历史长河究竟流向什么地方。
秦潇平复了一下心情,耐心的等着,好半响后才听见昆姨幽幽的叹息了声,“生生死死,不死不灭,人真是一种我见过特别懦弱又特别顽强的生物,当年我沉睡中醒来时,母星球上的生物已灭绝,只有少部分的一群人逃出生天。”
明明是那么脆弱的物种,偏偏最能适应环境的变化,在最初的时候,那么十几个人陆陆续续死得差点灭绝了,当时就连她都觉得人要彻底灭种了,谁想最后在死中求生,快速适应环境,而且还知道先解决繁衍问题的就是人类,残余的兽类以及植物系的适应能力都不如人来的快,然后繁衍,再繁衍,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昆姨忽的转过头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秦潇舌尖轻扫了一圈内壁,嘴里有点苦涩的味道,“和你一样,不管她们。”
修行的人天生可能比普通人要淡漠,尤其是见证了人类从绝望中求生,再一步步的壮大,她所能做的就是看着她们,任由她们一步步发展到……不得不出面解决问题的时候。
秦潇觉得眼下大概就是昆姨不得不出面的时候了,“除了神五,还有其他神造者,他们在哪?”
昆姨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秦潇,“你以为神造者需要我亲自出面?”
秦潇噎了下,不敢置信的瞪着昆姨,“难不成——”
昆姨并没有多说什么,“今天你说这么多,目的是什么?”
秦潇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她先收起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昆姨暂时不需要帝国星会朝着兽星伸出手去,我那便宜舅舅现在忙着应付内战,怕是没有闲工夫去掠夺其他星系的资源了,我是真心实意想和昆姨合作。”
昆姨斜睨的看了秦潇一眼,“如何合作?”
秦潇蹲久了,站起身抖了抖腿,“我们可以结为盟友,在百年内,我会收敛手中的人不去动兽星,而且你们兽星的人来帝国星,我会庇护,如何?”
昆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说你的条件。”
秦潇忍不住抠手指,“很简单,你看我们这颗星球贫瘠的很,急需要物资和人力,我见兽兄弟们一个个都身强力壮,不知道能不能借来用用。”
昆姨冷眼看了秦潇一下,后者根本就皮糙肉厚,一点畏惧的神情都没有,“昆姨,别小看我这颗星球,兴许多年后她会是最繁华的首都星。”
这蓝图她之前还和艾米画饼似的画了一个,如今又搬出来在昆姨眼前画了一个,惹来了昆姨好一顿的打量,“野心很大。”
秦潇连忙纠正,“其实我这个人爱好就一点,收集宝贝。要不是被人逼迫得像过街老鼠一样,我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想着要站起身来反抗,总不能被人压着打不反抗,这也不是我们修炼者的性子了,昆姨你说是不是?”
昆姨对于她满嘴开火炮的本事不置一词,负手而立,站在河边面不改色,一直到秦潇催促着给个回答,她才幽幽道,“五百年的和平协议。”
秦潇牙疼,这老妖果真是老妖,一点亏都不能吃,对于哨兵向导而言,如果修炼的好,一两百年的寿命没问题,对于修炼的人而言,五百年也不过就几次渡劫,这是吃准了她了,“好,五百年就五百年。”
而秦潇看中了兽系星球的各种高科技,就如同那艘飞船一样,携带重型炮火的飞船她还第一次见过,如果用作战斗的时候,简直就像开了外挂,管它什么第一军还是第三军,定要让他们屁股尿流。
秦潇这边刚和昆姨交涉完,就听见虞菁的哭声,至于身侧的人,一个瞬移就不见了,速度快到令人咂舌,秦潇就见到一个影子从面前移过,“厉害了。”
秦潇往前走了两步才从昆姨究竟是多少年的大妖反应过来,“卧槽,又作死。”
她千叮咛万嘱咐白璇别往作死的边缘凑合,这家伙居然都不听的,秦潇也飞速赶了回去,就见白璇整个人飘在半空中又重重落地,被摔的惨不忍睹,“昆姨,手下留情。”
昆姨手掌轻轻一握,白璇就不受控制的朝着木柱子撞了过去,那么撞下去,大概半条命都会没了,秦潇不得不出手去拦。
然后出乎秦潇的意料之外,白璇那看着轻飘飘的身体却犹如千斤重狠狠的撞上了她,秦潇五脏六腑被撞的移了位置,一个没忍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昆姨,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