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_汐
冯燕没吃早饭,也气也急的跑了这么多路,累的够呛。累极了才知道世上还有手机这种高科技产品,一个电话把戚小沐叫回来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自己跑吗?她给戚小沐打电话,气急败坏的下命令:“王八羔子你给我回来!回家里来!立刻!马上!”
戚小沐跟她讲条件:“我回去行,你不能揍我。”
“你不回来我揍死你!”
“你想揍死我我就不回去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以为你能躲我几天?我不上班了!专门坐门口等你回来!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
冯燕说完就把电话扔到了一边,抹抹汗,坐沙发上生闷气。戚大成偷偷把锅铲子藏了,闺女搞出这种事他也上火,可孩子再犯错也不能真铲除她呀!
李清芳和傅士隐还在,不知怎么的,李清芳两口子一看冯燕这么生气,自己心里忽地顺畅了不少。这种心理可能是很多人的共性,自己悲惨了,一看别人比自己还悲惨,就挺容易觉得自己很走运。就像同样碰到灾祸的两个人,一个少了一根手指头另一个少了一只手,那个少了一根手指头的就会觉得自己很幸运。人比人气死人一点不假,而跟那个快气死的一比,人比人也能喜死人。
戚小沐在肯德基里耗了半个小时,挤着一张小脸叹气连连。她一早就来店里是想分心,起码手上有活儿干就不用老想着暴露问题。可是娄子已经捅开了,老躲着总不是个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左思右想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磨磨蹭蹭的回到家,刚进门她就想往外跑——冯燕戚大成李清芳和傅士隐的脸太黑太吓人了。
戚大成看她往后退,喝了一声:“站住!进来!”
戚小沐打个哆嗦,老老实实的耷拉下脑袋站到了客厅中央。
从她一进门,冯燕就跟不认识她似的盯着她直看,看着看着就哭了,戚小沐心里一疼,伸手想帮妈妈擦泪,伸到半截又把手缩了回来,继续老老实实的低头站着。
冯燕一哭,李清芳也随着掉了泪,都是当妈的,她十分能理解冯燕的心情。
冯燕哭够了,说:“你跟卉舒是怎么搞到一块儿去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你们给我搞这一出!你们闹得这事万一让外人知道了你们还怎么做人?年轻的时候能嘛都不管嘛都不顾,老了呢?等你们老了还能活的这么别具一格?你们这样不嫌丢人吗?你们不嫌丢人,就不想想我们这些当爹当妈的嫌不嫌丢人?”
戚小沐忍不住辩解道:“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
“你们搞这一出就是有违常道就是伤天害理就是丢人现眼!”戚大成拍桌子:“你妈说你你就听着!少给我顶嘴!”
戚小沐吓得往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了。李清芳和傅士隐也吓了一跳,两口子对看一眼,都没发表意见,但表情明显是偏向戚大成的。
冯燕拿张纸巾擦擦眼角的泪,说:“卉舒听你李姨的话,痛改前非了,已经搬回家住了。卉舒回来了,咱们两家离得太近,我不能也让你搬回来。你就在你租的那个窝里好好呆着,我过去陪你住去,你要敢在我眼皮底下胡作非为,我非掐死你不可!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不再跟卉舒这么胡闹下去,老老实实的找对象结婚,咱们一切好商量。”
李清芳也说:“是啊,只要你跟卉舒各找各的对象各结各的婚,你们以前搞的那些事咱们就当闹着玩,谁还没个叛逆期呢?过了这阵儿就好了。”
戚大成和傅士隐都点头支持冯燕和李清芳。傅士隐说:“卉舒早晚得结婚,小沐你也一样,两个姑娘在一块儿算怎么回事?咱们可不兴这么个开放法。”
戚大成说:“别说你跟卉舒还不是女强人,就算你们都是能撑住半边天的女强人也得结婚。你25了,也老大不小了,人生大事该考虑了,听话,别这么一直瞎闹下去。”
“我不结婚!”一屋子五个人,戚小沐单枪匹马的应付四个长辈,不对等的布局和不公平的指责让她怨气滋生,她从小就不爱听话,也没什么耐性,骨子里还带着一股子邪性,听到长辈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是说丢人就是说结婚,她忘了傅卉舒叮嘱她的要顺着毛说话,又忍不住的顶了嘴:“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想闹婚姻包办那一套!你们这种做法也太粗暴了!爸,妈,我这条命是你们给的不错,可是我不能全为了你们那点面子活!你们想让我结婚我就得结婚,那你们想让我吃/屎我是不是也得去吃/屎?我跟卉舒不是瞎闹!我们搞成这种关系全是你们撮合的!你们当初要不让我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一起上学我们能变成这样?噢,把我们撮合到一块儿了又让我们分开,还说我们这样是伤天害理还把错都往我们头上推,你们就一点错都没有?想让我们分开根本不可能!不信咱们走着瞧!”
“畜生!”冯燕气的抄起茶几上的青瓷花瓶朝着戚小沐狠狠砸了过去。
戚小沐躲闪不及,花瓶正中头颅。冯燕正在气头上,用的力气不小,花瓶跟脑袋一对撞,花瓶被撞了一个粉碎,戚小沐也被撞击的仰头倒地,立刻头破血流。
花瓶是青瓷的,瓷实的青瓷花瓶里有花有水,被狠狠砸一下不是闹着玩的,一瞬间,戚小沐的脸上淌满了血,额头上血肉模糊,眼前金呼呼的一片,全是金星星。
戚大成傻了,傅士隐傻了,李清芳稍微一傻,急忙走过去检查她的伤口。
脑袋很疼,血糊住了眼,戚小沐连擦也不擦,推开过来检查伤口的李清芳,晃悠着爬起来直勾勾的瞪冯燕:“妈,你为了你那点面子宁可让我死吗?”
冯燕看着满脸是血的戚小沐也傻了,她发誓她不是故意摸花瓶的,她只是气极了逮住什么就摸什么了,戚小沐从小就淘,从小就不停的惹她生气,她哪里真揍过孩子一回?还不都是吓唬吓唬她再骂她一顿了事?万一花瓶砸到眼睛怎么办?万一花瓶砸到太阳穴怎么办?冯燕后怕的连连打寒战。
戚小沐见冯燕青着脸不说话,就以为冯燕真是为了面子连她这条小命都不稀罕了,她是被惯着被宠着长大的,被惯被宠的当皇帝当惯了,父母一旦不拿她当皇帝了,她就委屈了,她委屈的指着冯燕的鼻子大声喊:“你不是我妈你不是我妈!我妈才不会杀我!”
说完戚小沐就跑了出去,一口气跑了五六里地,她额上的血还在往外冒,脸上血一道又一道,正赶着上班的人没一个不看她的。她不管路人怎么看,只管发泄似的往前跑,跑到路的尽头,坐到石头上嗷嗷哭。
她哭,一向最疼自己的妈妈现在不爱她了,嫌她丢人了,甚至嫌弃到想让她死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不能不哭。
带着刺的冷风长一下短一下的吹,她哭的金豆子长一串短一串的往下掉,每一串长短不一的金豆子都表达了同一种概念——她对生活特别有意见。
☆、第 95 章
戚小沐额头上有伤,那伤一看就得缝针的,她一往外跑李清芳就跟在后头追,但李清芳没她跑的快,追到半道儿就追丢了。李清芳挂着她的伤,就给她打电话,可她不接,李清芳无奈,只好给史诗打个电话,让史诗找找戚小沐,照顾照顾她。她原是想给傅卉舒打电话的,可是一想把她们分开还来不及,怎么能让她们再见面?就给史诗打了电话。
给史诗打去电话后李清芳又返回家里照看冯燕,母女连心,把孩子砸成这样当妈的心里肯定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她到家的时候傅士隐和戚大成正低着头抽闷烟,两个父亲从结婚以后就被老婆管着没再动过烟,现在又重新把烟抽上了,可见他们的心情有多坏。冯燕坐在沙发上发呆,一手抓着抱枕一手捂着心,抱枕被她抓的很紧,手背上的青筋直往外凸,眼神空洞洞的,像个植物人。
碎了的花瓶还没打扫,李清芳把遍地的瓷片扫起来,走到冯燕身边坐下,问:“小燕,哪里不舒坦?”
“我心口疼。”冯燕捶捶心口窝,眼泪随之而下:“清芳,你说咱们养她们这么大,都是图些什么?”
“咱们能图她们什么?”李清芳鼻子一酸,拿起纸巾帮冯燕擦擦泪,说:“咱们图不了她们什么,也不指望能图她们什么。”
戚大成问:“小沐那伤没事吧?”
“小沐跑得太快,我没追上她,刚给史诗打了电话,让她帮着找找,照顾照顾。”
戚大成皱皱眉,说:“小燕你以后不能再这么没轻没重了,咱家花瓶比啤酒瓶子还硬,想砸死个人还不容易?孩子再犯错也不能把她往死里砸呀!”
“小沐现在无法无天的搞成这样全是咱俩惯的!”冯燕咬着牙说:“娇养忤逆儿棍棒出孝子,我巴不得一瓶子砸死她!干出这种事还不认我这个妈了我还留着她干嘛!”
“你看你又说气话。”李清芳拍拍冯燕的背,说:“我跟士隐早晨商量过了,小沐卉舒从生下来就一块儿长,25年了,咱们想让她们分开她们就能分开?不可能的事呀!有话好好说,慢慢劝她们,都是自己的孩子,我就不信她们不听咱们的话。两个孩子都吃软不吃硬,你越来硬的她越硬着跟你来,咱们得软下来,慢慢劝着劝着她们就能分开了。”
戚大成弹弹烟灰,说:“这事是得慢慢来慢慢劝。俩孩子搞的这事咱们听了都受不了,万一把事闹大,小沐她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一生气还不得气的蹬腿?所以我说小燕你不能这么急,逼急了兔子也咬人,咱家小沐嘛脾气你不知道吗?轴着呢!软着劝她还不听呢,硬着来她更不听。”
傅士隐抽口烟,说:“瞧小沐那阵势,我看她是软硬不吃。卉舒那孩子打小挂羊头卖狗肉,肚子里头那些歪歪肠子一点不少,想纠正她们,咱们得合伙想个办法。”
“给她们介绍几个对象怎么样?”戚大成盯着烟雾看一会儿,说:“咱们四个都挺正常,生出的孩子不可能天生就爱姑娘,要是身边有好小伙儿了,是不是她们就不往姑娘身上想了?”
“这个可行,”傅士隐说:“介绍对象的事得沉一沉再说,我看咱们现在第一件要务就是先别让她们见面。那些什么生死相随的也就电视里头演演小说里头写写,实际情况是就算是过了三十年的夫妻,但凡一分开第三者一捣乱也顶有可能离婚去。人一分开了感情也就淡了,感情一淡再介绍对象就万事大吉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