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第47章

　　“现在的你已经过分依赖她的羽翼，但是在她的羽翼之下，你的成长永远都是有限的，你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成为她的负担，或许，她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你成为她的负担，但是作为她的家人，这并不是我们乐意看到的事情。你觉得我能接受这样的你吗？”秦政今天所有的话都是用客气的反问，他知道，直接指明反而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用反问，更能说服她赞同自己的观点。

　　左轻欢依旧是默然，她发现自己竟然无一句话可以反驳，只要自己不能成为名贵的奢侈品，不足以和秦挽舒匹配的话，秦政就不会接受自己，秦政的话句句打在左轻欢的心坎上，在原本就有些自卑的左轻欢的心里，产生了一条裂缝。

　　“您不用说服我，或许我真的不够优秀，但是只要挽舒不嫌弃我，我就不会离开她！”左轻欢坚定的说道，她不会这么容易被秦老爷子逼退的，左轻欢是说给秦政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让自己不要被秦政打垮。

　　“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任何可以说服我可以接受你们在一起的理由，虽然挽舒那孩子心性一向坚定，如果她非要和你在一起，我确实拿她没办法，我不会强制拆散你们，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你们的关系。不被家人的承认和祝福的关系，并不圆满。而在我看来，你也只是想攀住她，只是因为她是秦挽舒，秦家大小姐，而非真正的爱她，不然就不会这么自私的只是想用自己的感情绑住她，甚至连为她去争取她的家人接受你都不愿意。”秦政挖了一个陷阱，让左轻欢往下面跳，他给左轻欢一种错觉，自己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她，除非她能让自己满意的错觉。

　　“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接受我呢？”左轻欢问道，她知道秦政所有不接受自己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是女人，而是自己不够优秀，至少他今天所透出信息是如此。

　　“我让你离开她三年，三年时间里，你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如果你能做到，你就回来，我会真心的接受你，如果达不到，就不要再和挽舒纠缠不清。当然这个标准是量化的，这点你可以放心。”秦政想让左轻欢心甘情愿的离开，而不让自家孙女责怪自己，又能起到拆散她们的效果。秦政认为，女人之间的感情还是过于儿戏，分开三年，或许两人的感情就淡了，之后就不了而之了。最主要的是，三年时间要想达到自己所给的优秀标准，这对于左轻欢来说，相当困难。

　　左轻欢迟疑了，三年，太长了，她舍不得离开秦挽舒，即便是暂时离开，她也舍不得。

　　“怎么，你是怕你们的感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还是怕自己做不到呢？”秦老爷子挑眉问道。

　　“是不是我真的足够优秀了，您就同意让我们在一起呢？”左轻欢认真的问道。

　　“我活到这般年纪，难道还会说些戏言吗？自然是一言九鼎。”若爱情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使眼前的人蜕变的话，那时候，他也认了。

　　“我要回去考虑一下。”左轻欢一时难以取舍，她相信秦政不会食言，但是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舍不得秦挽舒不说，万一自己做不到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左轻欢知道自己真的自卑，这种自卑感，让左轻欢自己也极为厌恶自己。

　　秦政很高明，他从头到尾都是极为客气和左轻欢讲理，甚至尽可能的在客观角度上说话，重点也不放在左轻欢和秦挽舒同是女人违反伦理上，而是重点在左轻欢和秦挽舒不匹配，在左轻欢原本就有些自卑心理弱点上做文章，同时又给左轻欢以希望，让左轻欢放低戒心接受自己开出的条件。很显然，秦政的攻心战，却是有作用，至少左轻欢已经松动了。

　　左轻欢离开秦宅的时候，碰到来找秦腾的施云漾。

　　“老爷子让你来的？”施云漾挑眉问道，秦老爷子出面了，事情就有趣多了，施云漾落井下石的想到。某种程度上来说，施云漾却是一直都很渣，所以后面才会有报应。

　　左轻欢点头，事实上，她连应酬施云漾的心情都没有。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你，不自量力就算了，偏偏就是捡到便宜了。”施云漾完全不掩饰自己对左轻欢的反感。

　　“你也觉得我不够优秀，不配拥有秦挽舒是么？”既然施云漾自己扯破脸了，左轻欢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对施云漾客气了，她对自己反感，自己同样也不喜欢她。

　　“谁能凭着自己的爱意就将富士山私有呢？”秦挽舒不该被人私有，即便会被别人私有，也不应该是左轻欢，施云漾说完这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左轻欢听着这句话，突然有些晃神。

　　左轻欢离开秦家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漫无目的的走在市区里，茫茫人海，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98、第 100 章

　　左轻欢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走到自己出生并成长的地方，当意识过来的时候，才恍然记起左艳已死。

　　“轻欢。”萧起湳过来看一下房子，正卖掉原本给左艳住的房子，这些原都是她的资产。

　　左轻欢转身，看到萧起湳，萧起湳穿着一身玄黑色的旗袍，带着一种神秘的感觉。

　　“萧姨。”左轻欢唤了萧起湳一声萧姨。

　　“正打算打电话给你告诉你，你妈妈还落了一些东西留在我手中，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萧起湳去自己车上拿了一个铁盒然后递给左轻欢。

　　“谢谢萧姨。”左轻欢接过铁盒，感激的说到，对于萧起湳，左轻欢心里一直都是感激的。

　　“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一下？”萧起湳问道，她的阅人无数，察言观色本领更是了得，见左轻欢这样，便知这孩子心里有困境走不出来，或许自己倒是可以指点一二，这孩子一直颇得自己的缘。

　　“也好。”左轻欢点头。

　　萧起湳烧了热水，泡了一壶茶，动作娴熟得不亚于秦挽舒，左轻欢现在才发现萧起湳也是精于茶道的人，以前只见过她喝酒，萧起湳是酒量极好的女人，用度数极高的白酒灌倒一桌子的大男人还面不改色，从未见她醉过，永远都是保持这清醒和那面具一般的微笑。她和秦挽舒都有一双极美的手，不同的是，秦挽舒的手指中修长美丽却白净，从来不会把指甲涂上颜色，那是透着高贵的手，而萧起湳的手指同样修长美丽，留的修长的指甲，保养得不似四十多岁妇人的手，指甲涂得艳红的指甲油，看起来极为妖娆，那种妖娆和李歆的又截然不同。

　　“有烦恼？”萧起湳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陈年的清酒一般，透着一股魔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和她说话。

　　“嗯。”左轻欢接过萧起湳给自己递过来的茶水，萧起湳身上散发着一种秦挽舒才有的气息，虽然她们这种气息性质截然不同，但是却同样强大。

　　“和秦大小姐有关？”萧起湳一猜就猜到了。

　　左轻欢点头。

　　“她的家人不接受你。”这是意料中的事，萧起湳想来也觉得秦氏不可能让左轻欢摘了秦挽舒那朵奇花。秦挽舒可不单单只是秦挽舒一个个体，那是由秦氏家族用心培育出来的珍贵花朵，人人珍贵，又怎么会允许轻易被摘去呢？

　　“萧姨就是萧姨，什么都猜到了。今天秦老爷子请我去了秦家……”左轻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萧起湳。她把萧起湳当做自己的长辈。

　　萧起湳静静的听左轻欢说完。

　　“萧姨，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左轻欢问萧起湳，她想让第三人用客观的视角来选择。

　　“秦老爷子抓准你自卑的心里，然后挖陷阱让你跳下去，三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感情怕时间，怕距离，怕不够坚定，感情里面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而且，他定出来的优秀标准，没有一个适当的环境和外力的帮助，你想要达到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这招用得高明，你若离开了，他的孙女也不会怪到他头上，只是因为你不够坚定。”萧起湳觉得秦家能有现在的辉煌，不是没有道理的，秦老爷子擅长以道御术，内圣外王，果是大家之风。

　　“那我……”左轻欢心惊，自己也知是陷阱，却还心甘情愿被这个陷阱困住，自己果真不是秦老爷子的对手。

　　“虽然，那是陷阱，但是我以长辈的角度建议的话，你应该跳下去。”萧起湳轻轻叹气说道。

　　“为什么？”左轻欢问道，其实潜意识里她是不想接受秦老爷子的条件，她多希望让第三人客观说，不要上当，自己可以自己一点。

　　“开得太快的花，反而容易枯萎，爱情可以璀璨一时，没有足够的涵养来支撑花期的话，花期不会太久。你和秦挽舒确实存在的差距，注定了你会用仰望角度去看她，那只会让你变得更卑微。现在热恋中，谁都认为可以天长地久，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海誓山盟了，谁也都不会觉得差距会有问题，可是爱情之后便是生活，生活便会有许多问题，你们的价值观千差万别，能不能折中，有没有共同的话题，你能不能融入她的社交圈，还是让她来配合你的社交圈，这些都是问题。还有她的家人不能接受你，就是一种消极的反作用力，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她，她再好，也只是个平凡的人，这点你要记住了。暂时离开确实有风险，但是未必不好，如果三年都守不住你们的感情，说明你们的心没有那么坚定，即便不离开，或许爱情也会跟着生活褪色，未圆满的感情，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你为什么现在会痛苦，是因为自卑，自卑会把你折磨得面目全非，爱情里自卑是要不得的。”萧起湳冷静而冷酷的为左轻欢做着透彻的分析。

　　“可是，我舍不得。”说到这里的时候，左轻欢觉得心被绞得生疼。

　　“二十年前，我和日本某个古老财团的公子哥相恋，爱得轰轰烈烈，我随他去了日本。那家教和等级森严的家族，反对的声音，只会比现在的秦家多。原本我的个性也是极为张扬，但是为了他，我收起了自己的张扬和棱角，战战兢兢学习一切在大家族里需要学习的东西，但是依旧得不到认同，我的出身，注定了我永远得不到他家人的认可，我的出身同样让我觉得卑微。我过得很不开心，即便还有爱情，依旧不能让我开心起来。他也顶着许多压力，他知道我过得不开心，他也不好过。我被那个家族折磨的面目全非，哪里还是他最初爱上的样子，我也怕日后他的爱也会消磨光。所以最后，我哭着求他放我走，那时候我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他问我要不要带走，他是善良的，知道我舍不得，但是我摇头拒绝了。女儿，那是我在那个家族唯一的支撑，怎么舍得，可是我把她留在那个家族了，她或许不一定觉得当大财团的大小姐就一定比较好，我没给她选择的权利，作为母亲的选择，这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萧起湳淡淡的说到，好像所有的刻骨铭心似乎都只是过眼云烟一般，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太过弱小了，才会付出那样血淋淋的代价。

　　“可是我怕我自己做不到。”左轻欢眼泪突然滑了下来，她心里软弱一览无遗。

　　左轻欢让萧起湳想起自己的女儿，已经铁石心肠的心柔软了一下，她微微叹息的把左轻欢拥进怀里，她姑且送佛送到西天，再做一次好人，自己的遗憾不让左轻欢重蹈覆辙也好。

　　“去不去日本，我可以让那个男人收你当女儿？”萧起湳问道，自己的要求，那个男人不会拒绝。

　　左轻欢茫然的看着萧起湳，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萧起湳觉得所有决定权都掌握在左轻欢自己手中，或许短暂而不安的幸福，还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幸福。

　　左轻欢离开后，萧起湳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那是二十年来都没有拨过的号码。

　　“北野峰，我是萧起湳。”那头听电话的人突然愣住了，他从来没想到她会在这么多年后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99、第 101 章

　　左轻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混乱的情绪，才拿出钥匙开门。

　　“过来。”秦挽舒朝左轻欢招手，她觉得左轻欢今天在外面呆了太久了，就得让自己有些想她了。

　　左轻欢听话的走到秦挽舒跟前，秦挽舒伸手揽住左轻欢的腰，让左轻欢坐在自己腿上，这样的主动的秦挽舒还是少见，但是左轻欢今天并没有发现，因为太多事情堵在她心头，她只是本能反抱住秦挽舒，贪婪的摄取秦挽舒身上的馨香。

　　“眼睛有些红，哭过吗？”秦挽舒觉得左轻欢眼睛有着并不太明显的红肿。

　　左轻欢摇头，她特意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才回来，就是怕被秦挽舒看出自己哭过。

　　“是不是我爷爷找人为难你了？”秦挽舒敏感的问道。

　　“没有，今天只是有些疲倦。”左轻欢并不想让秦挽舒知道老爷子找过自己。

　　“去洗个澡，今晚早点休息。”秦挽舒抱住左轻欢，心疼的说道。

　　“我可以凭借的爱意将你私有吗？”左轻欢突然抬头看秦挽舒笑着问秦挽舒。

　　“可以。”秦挽舒朝左轻欢宠溺的点头，她不介意自己被左轻欢私有，事实上，左轻欢不是也归自己私有吗？

　　左轻欢开心的笑了，秦挽舒真的是最美好的女人，私有秦挽舒这样的女人，大概连做梦都会被笑醒吧。

　　“秦挽舒，如果我想出去学习三年，你会等我吗？”左轻欢试探性的问道。

　　秦挽舒微微皱眉，左轻欢怎么突然想去学习？左轻欢今天有些不对劲。

　　“你想学什么，或许我可以教你。”秦挽舒问道，她舍不得让左轻欢离开三年，三年很长。

　　“可是，我想比你更优秀。”左轻欢撒娇的说道，她要在秦挽舒羽翼之外成长，不然永远都只能躲在秦挽舒的羽翼之下。

　　“可是你舍得离开我三年吗？”秦挽舒心里大抵是明白了，左轻欢大概是自卑了，虽然自己的女人想要学习上进是好事，可是三年真的是太长了，秦挽舒舍不得。

　　“不舍得，但是我真的很想变得更优秀。”左轻欢心里的不舍只会比秦挽舒多，但是再多的不舍也要舍得。

　　秦挽舒闻言，心里微微的发紧。

　　“你这个要求很突然，是不是我爷爷为难你了？”秦挽舒问道，这不是左轻欢的风格，左轻欢不是说自己便是她全部的天空吗？怎么短短时间就变了，很显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为难我，我只是想通很多事情，你说过，我可以让自己的天空变得更加广阔。”左轻欢把脸埋进秦挽舒的脖子间，用脸轻轻的蹭着秦挽舒的脖子。

　　“左轻欢，我真的不需要你成长，我甚至害怕你飞得太高，三年时间，有太多变数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样的耐心去等，答应我，不要轻易离开我。”秦挽舒抱紧左轻欢，第一次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早已经可以确定了，她不希望左轻欢只是因为自己心里的自卑而离开自己，人生没有多少三年可以去浪费。

　　左轻欢点头，紧紧回抱秦挽舒，如果可以什么都不管，单纯的和秦挽舒在一起那该多好。

　　“秦挽舒，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爱到会害怕的程度，有几个晚上她都会半夜惊醒，然后去摸身边的女人，总觉得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就怕是一场梦，梦醒来后，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

　　“爱我，就不要离开我，如果要成长，我可以陪你。”秦挽舒自私得想绑住左轻欢，如果左轻欢想变优秀的，自己可以慢慢教她，但是她不能离开自己。

　　左轻欢微笑的点头。

　　秦挽舒见左轻欢点头，才微微放心，她相信左轻欢会为自己克服心理的自卑，她也相信左轻欢不会轻易离开自己。

　　当夜，温存了一翻后，秦挽舒和左轻欢面对面躺着，左轻欢的手指轻轻的在秦挽舒的脸上描绘，想把秦挽舒的脸一笔一划的刻在心里去一般。

　　“怎么总喜欢摸我的脸呢？”秦挽舒那温存后，还带着柔媚的声音轻轻问左轻欢。

　　“我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呢？我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够。”左轻欢笑着说到。

　　“甜言蜜语。”女人爱听甜言蜜语是天性，即便是秦挽舒，听着左轻欢的甜言蜜语，也是愉悦的。

　　“秦挽舒。”左轻欢轻轻唤秦挽舒的名字。

　　“嗯？”

　　“你也多看看我，我也是个美人。”也把我的脸也记清了，千万不要把我忘记了。

　　秦挽舒闻言不禁莞尔，手指轻轻的放在左轻欢的眉间，嗯，确实也是美人。

　　“萧姨，我决定去日本。”左轻欢在咖啡店给萧起湳打电话。

　　“我替你安排得差不多了，你随时能走。”萧起湳早就料到了左轻欢会这么选，左轻欢是聪明的女孩，她清楚一时的失去只是为了日后永久的得到。

　　“谢谢您，萧姨。”左轻欢发自内心感激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