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明十三
式卿言垂着头,发丝遮住她的脸,她用另一只手将垂到眼前的长发捋到后面,露出没有布条遮掩的银瞳,眼底翻涌的东西是捉摸不透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等唐正平稳了气息,松开了拽着式卿言衣服的手后,式卿言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脏污,像是对待一件珍宝般理顺唐正的发丝。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走到苏瑞欣的面前。
苏瑞欣懒懒看着她,嗤笑一声。式卿言也不恼,只是伸手硬生生掰断苏瑞欣的手腕。
忽然来这一下,苏瑞欣疼得想要尖叫,可想喊却是喊不出来,她看向式卿言的眼神不单单是愤怒,更多的是惊恐。
等痛意麻木,苏瑞欣也没了叫喊的欲望。
苏瑞欣惨白着脸,心里也有怒意,讽刺一笑:“那你的主人还真是娇气。”
式卿言闻言,掀起眼皮望了她一眼,里面是冰冷到刺骨的戾气,苏瑞欣立马闭上嘴。
式卿言对着她完好的一只手,重新敛下眼皮,不过眨眼间折断苏瑞欣的一根手指。
苏瑞欣疼得身子抽搐,左半身不受控制的抖着。
疯子,苏瑞欣这才看出,眼前的人根本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等唐正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半死不活的苏瑞欣,对方也正在用一种十分恶毒的目光看着她。
唐正这个时候已经不疼了,她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想来是白无艳替她换了干净的。她匆匆穿好鞋子,想去找陆缘笙,却猛地被式卿言轻轻抱住。
唐正歪过头,便瞧见式卿言眼角殷红,里面满是担忧与恼怒。
唐正稍作思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轻轻揉了揉式卿言的脑袋,笑着说:“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式卿言睫毛颤了颤,无声叹口气,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唐正找了扔在床头的布条,刚想给式卿言系上,可目光瞥道苏瑞欣那边就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苏瑞欣对上式卿言的眼神,表情一僵,额头冒出冷汗:“我自己摔的。”
唐正摇了摇头嘀咕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的。”
苏瑞欣实在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唐正也没在意她阴阳怪调的样子,捏了捏眉心说:“当年的事我知道了,我会把它完完整整的告诉老板,老板会处理的。”
苏瑞欣说:“他罪该当死,杀了他。”
唐正却是摇摇头:“他现在还是人,阴阳师无法杀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就像是风雨前的平静,苏瑞欣双目猩红的死死盯着唐正,似乎极度的黑暗要从中冲出。
万物都皆有法则,无论是谁都受限于世。阴阳师是以肉体之躯行走在阴间大道上的维持阴阳两界平衡的守护者,他们降妖除鬼,但绝对不可以杀人。
唐正看苏瑞欣的神色就知道对方绝对是誓不罢休了,她刚想说话忽然喉咙腥甜,冲出一股血腥味,想来是二次入神的副作用,她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去,随即像没事人似的说:“只要抓到徐天交给警察肯定也是死刑,为什么你一定要执着老板亲手杀了他?”
苏瑞欣目光一闪不愿多说,倒是推门进屋的邵越白替她回答了:“应该是想报复吧,阴阳师杀的人是不能转世的,魂魄在痛苦中燃烧殆尽。”
他勾唇,但面上和眼底都没有一丝笑意:“不过阴阳师会在三天之内付出同样的代价,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死去并且无法转世。”
邵越白弯下腰看着面前脸色灰白的女人,一片淡漠:“放心,恶有恶报,徐天我们是肯定会抓住的。不过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细数着女人的罪行,“你夺舍他人身体,杀了小悦和他的丈夫,这些只是目前知道的,调查之后说不定还有更多。”
苏瑞欣也笑了,她反问了句:“那又如何。”
唐正喉咙里又涌上了血,她捂着嘴一点一点的把血咽回去,直到嘴里的锈味消失了,没管屋里针锋相对的一人一鬼,独自去找陆缘笙把在入梦里看到的事全说了出来。
陆缘笙稍作沉思,最后只是说了句回去吧。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面具人一事明显不简单,陆缘笙准备和唐正一起去百解,事关重大,他必须得把这事报告给大宗。
唐正说好。
离开的那天,陆缘笙把苏瑞欣封在一个人偶里,苏瑞欣没做反抗,她也知道这事情很棘手,徐天和面具人不知所踪,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回到店里,再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商家外放各种流行音乐,还有的在店口拿着喇叭喊着大甩卖之类的话,唐正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竟然有种重回人世的感觉。
顺着白无艳的意思支走式卿言后,唐正跟着白无艳走到店里不起眼的小房间里。里面堆得都是香炉、木雕,纸人一些东西。靠着门口的椅子上放的纸人做工精致,脸上单单没有眼睛,抿着的嘴上面涂了大红的唇脂,摆出一副怪异的笑脸。
唐正看了几眼就有点发寒连忙收回视线,坐下来时甚至有种背后的纸人在盯着她的错觉。
白无艳坐在唐正的对面,先是东扯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忽然她瞥了眼放在门口的纸人,开玩笑似的说:“现在的你是谁。”
门口的纸人脸上多了两滴血痕,看上去就是正在流泪的眼睛,五官皱在一起不见笑容反而是惊恐呼叫之态。
唐正半垂着眼帘,像是在发呆可面色却泛着冷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开了,笑得是春风十里,可该有的凉薄一分不少。
白无艳暗道,又来了。
画移情阵的那一天,式卿言独自找上她和陆缘笙,把唐正不对劲的地方告诉了他们,听她所言就好像是唐正变了一个人。白无艳刚开始不信只认为是入梦的后遗症,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唐正总是若有若无的就透露出她不该拥有的神态,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打开木盒后,那个时候连邵越白都瞧出了不对劲。
白无艳盯着面前的唐正,琢磨着这些怪渗人的神态原来到底是属于谁的?想来想去也没个答案,她直接一手拍过去。
不出意料,唐正被拍得虎躯一震,她茫然的眨眨眼,呆愣愣的:“怎、怎么了?”
白无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露出个微笑,这才是她熟悉的唐正嘛。
被眼前人笑得发麻,唐正后背莫名起了鸡皮疙瘩:“姐姐,你笑什么啊?”
白无艳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眉毛一挑若无其事的问道:“陆缘笙和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百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