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月青芜
洛冰青皱着眉头，双手紧握侧着头也沉默着。唯独小江儿十分高兴看着赵凌欢喜无限道：“凌姐姐，我也没想到你也加入坤秀宫了，不，不，你是宫主大人选择的新的宫主大人，小江儿以后是不是要改口了？”
赵凌闻言看着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慈爱道：“小江儿乖，我只是暂时帮你的宫主大人管理坤秀宫，等她好了我就会还给她的。你不要改口，你是我的好妹妹，我喜欢听你喊我姐姐。”
小江儿点点头一笑，看着赵凌还有几分羞涩。最近赵凌一直在陪着冉清湄，对她倒是冷落了许多，但是小江儿懂事，知道冉清湄病了，赵凌要照顾她，她心中反倒祈祷冉清湄早日好起来，赵凌也不要太辛苦，大家又能快乐的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般。
冉清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见冰青依旧顽固，知道她最近也伤了心。当下看着冰青道：“冰青。”
冰青咬着牙，听她问话，适才冉清湄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在耳里，想到师父的身体，师父就要不久人世她心里也难过极了，她又不像别人善于表达憋在心里更难受，鼻子虽然酸的不能再酸，可是眼泪就是出不来，只让自己更加难过，听她问话只有开口道：“弟子冰青在，还请师父训示。”
冉清湄兴许是连日思绪一时得成耗了一些心神，咳簌了几声缓了过来看着她道：“师父的决定，你可是心中不服吗？”
洛冰青闻言，正是说到了心事，她怨恨赵凌正深如此时候，师父做出这样的决定还不如杀了她来的好，她不会说谎只有点头道：“弟子实在不解……眼前这个人何德何能？她只是个武艺平平，满嘴谎言的骗徒……比起师父的才德天壤之别，师父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弟子也不相信师父真的会不久人……师父，冰青不愿承认师父之外的任何人……师父怜悯我，不要再逼我了。”
冉清湄只她心中难过，冰青外冷内热为人忠厚，对自己感情极深又对赵凌成见太大，一时之间叫她接受也有些困难，当下开口道：“师父没有逼你。这是我的决定，我知道必定是对的。你既然是坤秀宫的人，又是我的弟子，你便只有遵从没有违背的权利。你看着我，师父今日吩咐你，从今往后赵凌就是你的新主人，你对她便要像对我一般，你要尊重她，保护她，真心实意的为了她，她的命令你都要遵从并且不可违背。否则你当初入我门下的那些誓言便要一一应验。师父只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够做到我说的那些？”
洛冰青听的浑身都在发抖，面色极差，嘴唇咬的都快流血了，这种事还不如杀了她算了，要她为这样一个滥情放纵，有违伦理天打雷劈的骗徒做下属，还要一生听命于她，如何叫人接受，她索性侧过头不答话。
冉清湄只看着她道：“这是我的命令，你接受不接受？若不能接受便是有违宫规。我便不能再算你做弟子，你也不可再待在坤秀宫，因为坤秀宫没有目无宫主的弟子。”
洛冰青两行清泪闻言到底是难以忍住，瞬间无声的滑落下来，她这样一个内敛沉稳的人也被逼迫的掉下泪了，心中悲苦自是极难忍受。
赵凌心中也是不忍，自己这个宫主名不正言不顺半路出家，洛冰青不服也是应当。当下要开口劝冉清湄，冉清湄不知为何今日似乎铁石心肠一般，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她虽然病中但是气势逼人，洛冰青到底拗不过她，点了两下头算是认了。
冉清湄见她答应了，冰青的性格若是答应必然无悔。当下送了一口气。开口看着二人道：“好了。从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要齐心，不要被人笑话了我们坤秀宫。他日回了玉龙总坛冰青可以负责将所有的人员事物都交托给凌儿。”
赵凌跟洛冰青一起点头。
冉清湄看着小江儿道：“小江儿，你可以退下了。剩下这件事，我只能嘱咐给你师父和新宫主知晓。”
小江儿懂事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冉清湄吸了口气正色道：“你们也知晓我心底有两个心事，第一桩便是曲谱的事，只是现在滟儿被仇恨蒙蔽随文真走了，少了一人我无法完成。只能随缘了。另一桩，却可以完成。你们要去忘忧谷将被碧蛇邪君看守的一个人释放出来，我需要见上她一见，这件事极为重要也极为秘密，无忧谷非常危险，碧蛇邪君的阵法厉害，武功也很强。你们可以办到吗？”
赵凌心中早在记挂这个事，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太多逐渐淡忘，现在听姑姑说的这么正式不由又都浮在心头，满脸疑惑还要再问，冉清湄似乎也不想多说只是看着冰青道：“你的武功各种剑招都已经融会贯通，内力比起我当年也算有了八九分，你始终练不成北冥无形剑，这一次师父派你保护凌儿去闯荡一番，盼望你可以当成一次机会，好好保护她不要让她受伤。”
洛冰青知道是师父重托就算不情愿也只有点头。
冉清湄点点头看着赵凌道：“这件事是我坤秀宫的秘密，你们不要宣扬。我只能派你二人前去了。我还有一封信，以及那份曲谱，你们找到她给她看了，她就会跟你们来见我的。”
赵凌忍着心中许多疑问，答应了冉清湄。念及曲谱，难道这就是当年师父说的三个人的其中一个？剩下的一双手套在她那里？种种疑惑，或许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解开答案。赵凌不由开口道：“姑姑吩咐，凌儿自然悉心为姑姑办到，不知姑姑口中的山谷在么地方？我们要如何能去？”
冉清湄还要说话，突然外面一个声音从大门口就直往内堂钻，就听人大喊：“赵舵主，你在不在？快出来，堂里出事了！我是何老四，你快来！”
赵凌听见是他声音心中一惊看着冉清湄道：“姑姑，确实是何掌事……”
冉清湄点头道：“你们起来吧，我交代的事容后再说，一时三刻也急不来。你先处理好你的事吧，毕竟义首堂合作的事是一桩眼前的大事。你去开门看看这个人找你做什么。”
赵凌不敢怠慢也着急着出去了，何四平一向为人稳重机智，现在这么沉不住气的大喊必然是发生了极大的事。
她奔到前院就见海棠正扶着他，原来何四平肩上带了重伤面色极差，只是他是条汉子咬牙坚持来的，一见赵凌抓着她的胳膊就道：“堂主在江风楼，你快去，再不去就出事了！”
赵凌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变了面色失声道：“雪衣怎么了？！”
何四平道：“我们四虎和历舵主受广天门门主的邀请过门去参加一个宴席，广天门的门主一向同我们交好，和我们是关系不一般的铁哥们，谁料我们这一次去后却不一样，他们埋伏起来要对我们不利，一下子涌上来要抓住我们。历舵主武功高强扛着那些人叫我们先走，陆大哥和十三娘不肯先走帮着他对敌，和尚跟我要回来报信，只是和尚为我挨了一剑走不脱了，我仗着轻功好才勉强脱困，我跑回堂中却见门外一群官兵把守，我这才知道是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了。青龙舵那里情况不知如何，我已经找兄弟去通知韩浪。只是听说堂主，堂主她被巡抚朴请去了江风楼赴宴。这分明是鸿门宴，你快去！”他本来就身负重伤，此刻说出这么长串的话再无力气，身子一软就只往地上滑，柳丫头看的大叫白易出来救人。
赵凌闻言再顾不得其他，带着海棠两个人一路冲出了张府。
雪衣啊，雪衣，你千万不能出事，你要等我……
第73章 狼心
江风楼是扬州有名的大酒楼，临水望风，满目是景，许多富商贵客都爱在这里坐坐，不论是携妓出游，还是请客吃饭，或者风雅些斗酒诗文都是一个好去处。只是今日这里有些不一般，整栋楼七层高，却仅仅在楼顶的亭子里坐了一桌客人。
为首的坐着的便是巡抚朴近平，今日穿着一身便服面上神色轻松看着众人道：“呵呵，诸位都是我们扬州地界上的大忙人，难得今日有喜事，我们聚一聚可是难得啊。”
他右手边坐的是扬州知府王长春，平日里严肃今日不知怎么了也是带着笑，举了杯盏不住劝大家喝酒。
两个官老爷边上坐的却是一位带刀的总兵，这个人是扬州的把总手下有地方军数千人，一脸络腮胡子神情精悍，名叫李举能是个军人。今天被请了过来，见巡抚跟知府都很热情自然贪杯多喝了几口，脸上有了醉意的酡红。
再下来坐的不是别人，是当日被种蛊毒捉了去坤秀宫的张暮川，但见他此时似乎已经恢复如常，神色依旧像从前一般狂中带邪，面目棱角分明野性十足。只是不知道他熬过七天后，将那田莹是否救出，此刻浑然忘记一般喝酒豪爽。
最后一位不是别人正是义首堂主沈雪衣，她这两日虽然清减了不少，但是这个时候坐在这里也没有丝毫的怯意，酒来碗干，谈笑自如，似乎没有将这一桌的官员豪强放在眼里。
就见沈雪衣接过朴近平的敬酒仰头喝的一滴不剩，重重放在桌上笑着看着诸人不曾开口。
朴近平资格最老，官最大当下点点头看着沈雪衣道：“贤侄女近日可好啊？我这两日不知怎么总是梦见沈老兄，他托梦于我说不放心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抛头露面，辛苦啊，又嘱托我要念在当年的情分上关照关照你。我念起近日的事来，心中对你放心不下，特此请了贤侄女聚一聚。”
沈雪衣笑一笑道：“朴大人关怀了，雪衣最近并无不好，义首堂一切照旧，上有长老们扶植，下有兄弟们爱戴，我的事不劳烦大人操心了。”
朴近平摇摇头道：“哎，说的哪里话，我风闻近日贤侄女似乎为了一个男子的事闹的有些不愉快，情绪有些低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听在耳里，疼在心中啊。”他说的肉麻揪心跟着看了一眼王长春。
王长春跟着点头道：“这个事也不是我们这些长辈人多嘴，扬州就这么大个地方有个风吹草就动，贤侄女放心，沈老堂主，沈少堂主跟我们两位都是老交情，当年我们合作可是愉快。沈老堂主临终也都关照过我们这些人，你的事叔叔伯伯们都很是关心。你要有个万一，身子垮了，我们也不好收拾局面，往大里说吧，全江南都要轰动一番，到时候乱起来我们怎么好跟朝廷交代？贤侄女你有什么委屈，我们给你做主，今天正好李千总也在，大不了我们给你抓了那个负心人赶出扬州不就成了。”
李举能络腮胡子一捋按着刀道：“王知府说的好，有什么能用的到我的，朴大人，王大人尽管吩咐，客气什么。”
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沈雪衣也是如常一笑道：“都是坊间传闻，不足为信。我在灵前起过誓，各位也都见过，我那里还会有什么感情私事。”
朴近平闻言一笑道：“既然没有，那也很好。侄女没事我们做长辈的也放心啊，只是这誓言你虽然起过了，当时我们作为长辈也都在场，但是说句实话，委屈你了，太委屈了！”
沈雪衣摇头道：“我为义首堂，有什么可委屈的。我不觉得。”
王长春看着她道：“巡抚大人说的是心里话，贤侄女不要见怪。我也是你的长辈，当年我们看在眼里心中都为你不值得啊。雪衣你是咱们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好姑娘，论相貌你容姿秀美白璧无瑕，论才德你义薄云天，行侠仗义。论人品对我们这些长辈历来尊敬，我敢夸口，扬州城找不出侄女这般出众的人物。”
他一说完，朴近平不住点头称是。沈雪衣可有些纳闷了，今天这两个老伙计转了性格了，不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打秋风，不显摆官威反倒一味肉麻套交情，说的人恶心兮兮的。但是人家是官，还是一省的大员，她虽有不乐也得忍着一笑道：“两位长辈太夸奖了，雪衣受不起啊。”
朴近平连忙道：“受得起，受的起。我说的怎么受不起。你王叔叔夸的是对的。你说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又正当年龄，我们眼瞧着你蹉跎下去叔叔伯伯怎么不为你喊冤枉啊？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虽然起过誓，但是谁都知道当时迫于形势，如今韩浪也失势了，再没人能威胁你了。义首堂又红红火火的，侄女即便改了心思，有叔叔伯伯们给你做主，大家也都理解你的苦衷。”
沈雪衣道：“朴大人说的话我可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