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鲤
华以沫朝苏尘儿笑了笑,悠然自得地扯了她的衣袖,将她拉了过去,坐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旁。
“你发什么疯。”苏尘儿望着周围一片欢呼与口哨声,压低声音问道。
“不干什么,有兴致而已。”华以沫笑意不减,朝过来招呼的小二道,“可有什么好酒?”
小二应了声,哈腰笑道:“回姑娘,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我们的竹叶青,那更是极好的。保客官们唇齿留香。”
“唔。”华以沫托着腮思忖了番,然后抬头望向店小二,笑盈盈答道,“那便来壶烧刀子罢。”
店小二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有问题么?”
小二回过神来,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这就为姑娘上来。”
苏尘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出口的话却再正经不过:“怎么连店小二都戏弄上了。”
“有么?”华以沫无辜地炸了眨眼,道,“我还真没喝过烧刀子,想试试罢了。”
华以沫左手边的一个客观自华以沫落座时便留神着,此时听到她与店小二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将杯子举了举,道:“姑娘当真有趣得紧。在下冒昧,敬姑娘一杯,哈哈。”
华以沫转头,瞟了对方一眼,仿若没有瞧见对方一饮而尽的酒杯一般,将头复转了回来,望向苏尘儿,一脸疑惑道:“尘儿可有听见有什么嗡嗡声?”
苏尘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旁边一阵哄堂大笑。
那敬酒的男子脸一阵青,一阵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将酒杯重重掼在桌上,愤然出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说着,华以沫这桌的烧刀子已经上了来。
华以沫似没听到男子放话一般,执了玉壶,要给苏尘儿倒,却被苏尘儿一手隔住了。
“我不喝。”
华以沫抬头,望着苏尘儿,灿然一笑,轻轻道:“尘儿忘了,要听我的话吗?”
声音轻柔,却不容置喙。
苏尘儿沉默了片刻,手却还是慢慢移开了。
“岂有此理!”那被忽视的男子感觉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践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客官息怒,客官息怒。”正将一盘菜端到华以沫桌子上的店小二被声音吓得一惊,连忙劝道。
华以沫慢慢将苏尘儿的酒杯斟了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恍若无闻地抿了口,只觉得一股辛辣涩然入喉,一路滑下去,激起一股热气。
“烧刀子,这名取得当是极好。”华以沫端着酒杯,自言自语道。
苏尘儿瞟了眼已经青筋暴露的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那男子似乎无法忍耐被忽视的感觉,一手挥开店小二,一掌拍向华以沫的桌子,想要唤起最后的注意。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那男子突然惨叫一声,捂着手掌连退几步,撞翻了自己的桌子。
在围观的其余大堂客人定睛一瞧,只见男子的手掌正被一枚闪亮亮的银针所贯穿,针尖从手背露出来,上面一滴鲜血悠然晃动。
光是看着,便觉得疼得厉害。
没有人看到那桌上的针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男子咬着牙将右手的针给拔了出来,口中发出“嘶——”的一声。
与男子一道的还有两人,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见那蒙纱女子一脸轻松地兀自与自己人说话,根本不将他们三人放在眼里,隐约感到撞上了硬石头,不愿因这么一件小事与人起冲突。其中一人连忙上前,轻轻扯了扯男子,缓缓摇了摇头。
另一个倒也大度,朝华以沫这桌抱了抱拳,朗声道:“两位姑娘,方才如有打扰,在下替朋友道歉。”说着,走到受伤男子旁边,轻声道,“算了,不要惹事,走罢。”
那人虽然气愤,却并不傻,在恼怒过后也发觉到眼前女子不是自己能招惹的,生生咽下了这口气,点点头,甩了衣袖率先朝前走去。
然而脚方跨出两步,忽然闷哼一声,毫无预料地朝旁倒去。
身后两个同伴正在低着头讨论,因此也未来得及发现男子的异常。而旁边坐着的客人本注视着几人离去,却没料到对方突然往自己身上倒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在见到男子双目圆瞪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俨然一副恐怖模样时,吓得手一抖,男子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死人了!”
两个同伴猛然抬头,一脸震惊地望向此时仰面朝上躺在地上已没了呼吸的男子。
“二哥!”一个稍显年轻些上前一步跪倒在尸体旁边,颤着手伸向男子的鼻下。
只一瞬,整个人便似触电般地跳起来,朝华以沫怒目而向,杀气腾腾地道:“你太过分了!还我二哥命来!”话音方落,整个人便朝华以沫冲去。
整个变化来得太快,大堂里的人都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眨眼间,人已冲到了华以沫桌前,唰地抽出腰间大刀,朝华以沫劈过来!
华以沫被动静所引,也抬头望去,只是神色平静,此刻见有人杀过来,手腕一抬,手中筷子便击中男子执刀的手腕。
那人只觉手腕一痛,手一松,大刀便离了手,失了力道,落下去在华以沫那张桌的边沿,磕碰了下,然后又哐当落在地上。
对方却红着眼,虽失了刀,人依旧往前冲,徒手便拍过来。
华以沫右手一拂,衣袖仿佛千斤重一般,一股大力砸向男子,对方身子便脱离了地面往后落去,砸在一张空桌上。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朝华以沫道歉的男子也折返了来,扶起朋友,拉住还想冲上去的他,沉着脸朝华以沫道,“今日在场之人这般多,皆可做个见证。我吴凡自认我们没有对不起姑娘的,若姑娘不给个解释,我们兄弟两人,纵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讨个公道!”
旁边一些人似乎也有些看不过去,声音此起彼伏。
“这位吴兄说得也有道理。姑娘如此做实为不当。”
“什么人么!不过是大声说了几句,就要灭口,简直心如蛇蝎!”
“吴兄!相逢即是有缘,这口气连我们看的人都咽不下去!”
……
华以沫抬眼望向脸色不善的两人,轻轻启唇道:“若我说,不是我做的呢?”
“大哥!别听这毒妇狡辩!二哥不是她杀的还有谁!”
吴凡皱着眉,示意三弟不要轻举妄动,沉声朝华以沫道:“姑娘,这大堂一共就这十来个人,我虽没有亲眼瞧见是姑娘动的手,然而除了你,又能是谁?”
“你自己没瞧见是谁动的手,便说是我,这又是什么道理?”华以沫淡淡道。
“既然姑娘不承认,我们兄弟两人只好为二弟自己讨公道了。”吴凡缓缓抽出腰间的一把双刀,凝神望向依旧淡然坐在桌边的华以沫。
“等等。”
清冷的声音响起,苏尘儿缓缓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在荣雪宫之行上增多两人的交流戏份吧,貌似很多人想看JQ……咳咳,本来打算慢慢发展来着
☆、荣雪之行(一)
华以沫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站起来的苏尘儿,托着腮没阻止。
苏尘儿视线滑过华以沫,眼中情绪难辨,转过身面向两个执刀而立的男子,语气温和道:“能否先缓上一缓?我有一事不明。”
“废话什么!我……”话方出了个口,便被吴凡制止了。
“三弟,让她说。”吴丹直视着苏尘儿道,“姑娘,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却也不愿做那鲁莽之人,所以请长话短说。”
苏尘儿点点头,一双灵动黑眸在空气里闪动,缓声道:“方才你两走在死者之后,而又背朝着我们,而我这位同伴……也背朝着你们,并未转身,这点在场瞧见的人都可以证明。我想,纵是眼力再好、动作再快,在双方都背对着的情况下,要从你们之间寻出缝隙将人准确毒死,可能性是不是太小了些?”
吴凡眼神一动,面上便浮上了丝犹疑。
“这位姑娘,许是方才那针上有毒呢?”大堂里一个大叔模样的男子皱着眉出口问道。
苏尘儿摇了摇头:“若诸位是对此抱有疑虑,那便将那针寻出来瞧瞧便是。如有人瞧得仔细,便可发现那针不过是枚银针。众所周知,银针遇毒自然会变色。既是银针,又怎么沾毒?不过是我同伴想给他一点小小的皮肉教训罢了,不至取人性命。”
“这……”吴凡脸上犹疑更甚,“可是除了姑娘,二弟与人无冤无仇,怎么被人毒害?”
“这便不是我所知晓的范围了。”苏尘儿摇头道。
吴凡身旁的三弟忽然指向正噙笑望着苏尘儿的华以沫,怒目道:“真的不是你下的毒?”
华以沫微微侧头,右手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轻浮道:“我说不是,你便能信么?”
吴凡眉头皱的更紧,拍了拍暴怒的三弟,朝华以沫道:“姑娘若是,我两人虽可能不是姑娘对手,却也要搏上一搏;姑娘若不是,我等自不再纠缠。”
“真是麻烦。”华以沫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不愿再理会两人。
苏尘儿见气氛又开始紧张,心底叹息一声,再次开了口:“两位,若是想寻凶手,不如去探查下尸体不是来得更好?”
吴凡沉吟片刻,朝苏尘儿抱了抱拳,便回到了尸体旁边。
“老板,一间房。”
客栈老板脸色有些尴尬,朝吴凡道:“客官……我们这是开门做生意,你将死人抬进房,这可让我们如何对得起其他人?”
三弟却再也忍耐不了,怒吼道:“又不是不付给你钱!你到底开不开!”说着,将一锭银子啪地拍在身旁的空桌上。
“客官,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做生意的,忌讳颇多,实在不能给死人开房间。”客栈老板坚持道。
吴凡沉着脸,朝三弟道了句“我们走”,便抱着尸体往外走去。
一时间,大堂安静下来。
华以沫执了那烧刀子站了起来,朝苏尘儿淡淡道:“戏也看完了,上楼去罢。”
房间里。
苏尘儿掩上门,脸上神色冷下来,问道:“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华以沫坐落在房间的凳子上,头也不抬地给自己倒酒,口中道:“尘儿不是说,不是我毒死的么?”顿了顿,轻笑一声,“莫非尘儿是唬他们的?”
“我只是不想看送死。”苏尘儿低声道,“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能有让银针验不出来也不变色的毒根本不算什么难事,所以我才问你。”
华以沫拿起酒,朝苏尘儿伸出杯去:“你喝了这杯酒,我便告诉你是不是我毒的。”
苏尘儿凝视着华以沫手中澄清的酒,并不伸手接过。
“怎么,怕我下毒么?”华以沫收回了手,仰头而尽。然后重新将杯子斟满了酒,朝华以沫道,“可要喝下?”
苏尘儿往前走了几步,疑虑地望了华以沫一眼,然后伸手取过了酒,也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酒意在唇齿之间流窜。满口馥郁酒香。
“这下,可能说了?”
华以沫托着腮,淡笑着望向苏尘儿,然后点下了头:“是我杀的,你又当如何,我的尘儿?”
苏尘儿闻言,垂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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