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鲤
然后牙关开阖,轻轻咬住了苏尘儿的上唇,厮磨起来。
苏尘儿是被唇上传来的异样所吵醒的。
意识渐渐拉回,面上温热呼吸扑洒,有馥郁药香将自己包裹,令人安心。然而唇上,却有酥麻与微痒感传来。
睁开眼时,映入眼底的,是某人半阖半开眼底泻出的笑意。
时间有片刻的停顿。
苏尘儿乍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华以沫瞧见苏尘儿如愿地睁开眼睛,方才直起了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苏尘儿的唇。
而苏尘儿望着华以沫眨了眨眼,眼底的清明才一丝丝回归。
华以沫的声音则在此时响了起:“尘儿睡得可还好?”
苏尘儿抿了抿唇,觉出唇间的湿润,眼底有赧意一闪而逝,出口的话语却依旧淡然:“还好。”
“那便好。”华以沫绝口不提方才的轻薄之事,只笑道,“白渊去取水,很快就回来。你我先起来罢。”
说着,华以沫率先站了起来,然后微微俯□去,朝苏尘儿伸出手。
苏尘儿瞥了华以沫一眼,顿了顿,方扶着华以沫站了起来。
华以沫见苏尘儿并未怪她,脸上笑意愈浓。握着苏尘儿的手愈发紧了紧。
两人起身不久,白渊便回到了原地,将手中水袋递给两人,淡淡道:“上路罢。”
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
苏尘儿注意到白渊有些疲意的脸色,猜测对方应是一夜无眠,什么都没有说,走在华以沫身旁开始了赶路。
而另一边,同样一夜无眠的灵岚,在房间里再次迎来了冷千影。
“冷堂主大清早便找了过来,究竟是什么事这般重要?”灵岚靠在木榻上,神色平静道。
冷千影抬头扫过灵岚的脸,缓缓开了口:“楼主酒可醒了?”
“托冷堂主的福,醒了。”灵岚身上赤黑衣袍垂地,衬得苍白的脸色愈发白。
冷千影的眉微微蹙了蹙,语气放缓和了些:“你伤势太重,等会事毕让天逸瞧瞧罢。”
“嗯。”灵岚随意应了声,对此事有些不在意,只催促道,“我没事,你且说罢。”
冷千影这才正色道:“昨日秋丫头带回了一个女子回白虎堂,在那人左肩发现了血色火焰印记。”
灵岚闻言微微一怔:“血色火焰印记?你……确定?”
“我本也是不信。”冷千影解释道,“因此得到消息的那刻特意自己去瞧了。的确是血色火焰印记不假。”
“难道是她……”灵岚有些讶色地蹙眉自木榻上站了起来,顿了话头,片刻后忽道,“我要去白虎堂一趟。你也一道罢。”
说着,灵岚随手取过木榻边上的面具戴在脸上,然后迈开脚步踏出了房门。
白虎堂。
阿奴气呼呼地坐在房间里床上,指着桌边女子恨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你已经监视了我一个晚上了!你不知道这样会害我睡不好么?”
女子偏过头来,视线凉凉地扫过阿奴:“你睡得不是挺好的?我看得很清楚。”
阿奴脸色一僵:“你连我睡觉都监视么!”
“我自然是担心你睡得不好。”女子神色漫不经心,一手撑着腮,一手望着阿奴道。青丝滑落肩头,衬得女子愈发唇红齿白。
阿奴闻言,一时话头有些哽住,顿了顿才丧气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肩头那什么印记怎么来的……为什么来一个要看一个,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子……这样子……”阿奴脸上神色浮现出难以启齿的表情。
“嗯?”女子提了提声,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自己的疑惑。
“这样子……对女子名节影响很大!”阿奴的脸微微涨了红,神色变成了羞愤,“万一我嫁不出去,谁负责?”
女子眼珠转了转,神色也跟着正经起来,似乎是为了配合自己说得话:“原来是担心这个。那……可是要我负责?”
言罢,女子抬眼望向阿奴,眼底缓缓沁出一抹笑意。
☆、93相爱相杀(三)
阿奴听到女子的话,不由睁大了眼,片刻后自牙缝里倒抽了一口凉气,面上表情一时有些扭曲,差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你说什么?”
“嗯?没有听清么。”女子神色依旧是一副正经模样,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那你可是要我负责?”
阿奴惊得一下子从床沿跳将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视着眼前托腮的女子道:“你开什么玩笑!你能怎么负责?”
女子望着阿奴无辜地眨了眨眼,语气依旧淡淡:“这要问你想我怎么负责。”
“胡说!”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阿奴的脸微微泛了红,有些气急败坏道,“我嫁不出去,难道你还能娶我不成?”
女子闻言,偏着头认真思忖了片刻,然后抬眼望向阿奴,波澜不惊道:“你想要我娶你?”
“我没有!谁……谁想要你娶了!”阿奴说话的语气更急了些,恨不得一头撞在床栏上,望着眼前唇红齿白一脸无害的白衣女子,咬了咬牙,最后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一屁股重新坐了下去,同时怒哼了一声,将头扭转到另一边,表现出一副不愿再交谈的神色来。
女子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静默下来,恢复了先前模样。
阿奴觉得自己气得身子微微有些发热,良久才按捺下心头的火,见房间里重新陷入沉默,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眼角瞥向了坐在桌旁的女子。
对方似乎有些走神,漂亮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澄净空灵,只是目光微微有些发散,依旧保持着一手托腮的姿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怎么瞧都是一副花瓶样。阿奴心里默默腹诽道,视线自女子的头扫到脚,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圈。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即房门便被推了开来。
坐在桌边的女子被声响惊得回过神来,一抬头便撞见了阿奴的目光。
阿奴心中一跳。有些心虚地将视线移到了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赤黑衣袍。身后则跟着另一个阿奴已见过一面的女子。
灵岚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阿奴,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神色一时精彩得很,所幸被面具罩着,旁人无法猜得。她没有想到冷千影说的女子竟然会是……阿奴。
阿奴并未见过噬血楼楼主,因此此时瞧见灵岚身着噬血楼楼主的装扮踏进门来,下意识地便提起了防备,肃言道:“你又是谁?”顿了顿,阿奴捂了捂自己的衣襟,眉头紧紧缩起来,“你不会也是来扯我衣衫的罢?”
灵岚朝阿奴扬了扬下颔,声音重新伪装成沙哑模样道:“就是她么?”
“是。”身后的冷千影淡淡应了声。
灵岚上前一步,打量着阿奴,一时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还有,你到底是谁?”阿奴神色很是不悦地问道。
灵岚心下觉得好笑,缓缓开了口:“我自然是这里的主人。”
阿奴有些讶然。正待说话,灵岚已继续道:“你听说了你的事。不知你左肩的火焰印记,可是一直都有?”
“我怎么知道。”阿奴撇了撇唇角,眼神有些不屑,“谁没事会扯衣襟去看左肩?”
灵岚闻言沉吟了片刻,方道:“你唤阿奴是吧?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跟着鬼医华以沫的?”
“我作甚要同你说?”阿奴虽有些惊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细想噬血楼若想获得自己的情况也并非是件难事,因此只是开口拒绝道。
灵岚听到阿奴的话,倒是一点都没有急,反而在桌旁坐了下来,缓声道:“你自然可以不说。只是怕要委屈阿奴姑娘在噬血楼多留几日了。”
阿奴闻言咬了咬唇,眼底滑过思忖的光芒。
“阿奴姑娘也别急着决定,不如先听在下说几句话如何?”灵岚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组织了下语言,望向阿奴道,“你可疑惑我们为何对你身上的印记感兴趣?”
阿奴闻言,皱着眉,片刻后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灵岚见状,缓缓抬起了右手,放在了左肩,轻轻一扯,那衣襟便在纤长的手指下微微滑落。
一枚同样的血色火焰印记出现在白皙的左肩之上。
阿奴的眼睛缓缓睁了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灵岚重新将衣襟抚好,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
“可是……”阿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神色也有些古怪,“怎么会呢……这印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印记自然与噬血楼有着莫大的渊源。只是要等在下弄清楚阿奴姑娘的身份后,才能告之。至于现在……”灵岚出口道,“阿奴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是何时何地遇见鬼医华以沫的?”
阿奴神色一时有些茫然。
在被带到白虎堂后,她便特意瞧了自己肩头的印记,此刻见到眼前这个自称是噬血楼楼主的人肩头同样位置竟然有同样的火焰印记,阿奴不难联想到其中肯定有关系。而这似乎隐隐与她的身世有莫大关联。她也曾想过,自己到底是谁。然而她知晓自己被主人发现时的状况很糟,因此在主人手里重生后,时间一久,也豁达得不再追究。然而如今,笼罩在自己眼前的迷雾自发地被一只大手缓缓拨开,毫无预兆地要将时隔已久的事实原貌显露出来,这让阿奴不免有些忐忑与无措。
灵岚并没有催促阿奴,只是凝神望着她,心里的猜测却渐渐变得肯定。
难怪第一次见面时,便有些亲近感。虽然与记忆里差了些模样,连性子也变了许多,但是此刻细细瞧来,那双眼睛却真是像极了姐姐。不同的只是少了分深沉,多了分单纯。
而阿奴终于在其余三人的注视下踟蹰地开了口:“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四年前,主人在龙崖下发现的我。她同我说,发现我的时候,我已在龙崖下生活了一段时日,住在一个山洞里,神智有些不清楚……她猜测我应该是从山崖上掉下来,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死去。但是脸上已破了相,甚至腿脚也因愈合不好落了瘸跛……”
这是第一次,阿奴谈起自己的历经。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那样的日子,对阿奴而言,已没有丝毫印象。只知道醒来的第一眼,是华以沫平静的神色。
见她清醒,华以沫只是淡然道:“从现在起,你便叫阿奴罢。”
然后,她就成了阿奴。
而之后从主人口中得知的这一切,对阿奴而言,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华以沫叙述的时候脸上并无甚情绪,没有怜悯,也没有嫌恶。这让阿奴不至于觉得太过悲哀,反而更像是在听其他人的故事。华以沫告诉阿奴,她当时如同一个野人般,神智如同幼童,却不知怎的与野兽为伍,相处得甚好。那日她正巧去龙崖底下采一味珍药,不慎遇到泥流受了伤,正在龙崖下一处泉水边休憩,不曾想遇上了盘旋在泉边的一条巨蟒。危急时刻,是路过汲水的阿奴救的她。那时的阿奴,长发散乱地披在身后,右脸颊一道长痕自耳鬓贯穿到下颔,额间也有许多细碎的伤痕。对她笑的时候,却很是有股傻气。之后那段日子,阿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照料着华以沫,许是第一次见到同类,还时常缠着华以沫,想要同她玩耍。偶尔的夜晚,睡到一半,华以沫还会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睁眼看去,是神智混乱的阿奴缩在山洞里不知为何哭泣。哭着哭着,才会重新睡过去。等到第二日,又恢复了天真模样。
阿奴不知道,后来当华以沫伤好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自己带着离开了龙崖底下,然后又花费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将自己脸上的伤痕尽自去了掉,让自己的神智得以恢复。得到重生。
那些龙崖底下的过往,也随之被阿奴遗忘。甚至更早之前的,一概都不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梦,也不会再梦到。
然而阿奴一直都记得华以沫说的那句话。
她说,什么都忘了,最好。人生还很长。
说话的语气,微微有些怅然。
那以后,阿奴再也不去想从前,也不去想以后,只开开心心地过着当下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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