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碎夜
“重点是，沐沐愿意吗？她毕竟也是结合的向导了，看到自己的哨兵这个样子，会仅满足于视频吗？”
沈拾合见花簇沉重的表情，也知道她心里的挣扎，安慰道：“不过不用那么悲观，哨兵不会伤害自己的向导，沐沐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再敷衍白枕的话恐怕会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S级别以上的等级划分只有一个超S级存在，因为那是完全无法估算的力量。白枕若是爆发，就算是禁闭室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花簇叹了口气，“我会先和沐沐谈一谈的。”
花沐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时精神好了不少。花簇在她醒后不久就带着早餐过来，姑侄俩久违地共进了早餐。
花沐心中焦急，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加上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这时候只敢用眼睛一个劲地瞟花簇。
她看着看着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瞅了半天才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姑姑什么时候有了小肚子的？
要说姑姑胖了，整体来看还不如说是瘦了。不仅瘦了，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她自觉是自己的失踪让她担忧紧张，心中一时愧疚不已。
只是既然瘦了，为什么小腹会微微隆起呢？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无论是花簇还是当初的花沐都十分注意形象管理，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花簇放下杯子轻轻擦了擦嘴，见花沐盯着自己不放，微微笑了一下。
“沐沐怎么了？是早餐吃不惯还是不认得姑姑了？”
花沐呆呆地摇了摇头，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若她还是那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脑补小姐或许还想不到这里，但如今她也算是个人·妻了，还是个经历过虚惊一场的人·妻。
“那你怎么一直看着姑姑？”
花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鼓起勇气道：“姑姑……你是不是怀、怀孕了？”
花簇怀孕这件事在帝国已经算不上是秘密，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和花沐开口，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谈。虽然花沐不知道内情，但她的愧疚是真实的。
“……嗯，沐沐，你会怪姑姑吗？”
花沐不明所以，“为什么？姑姑你怀孕是好事呀！”
而且是天大的好事！有了这个孩子，她继承王位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和白枕在一起的阻力也会大大减少！毕竟原本的话，即便是姑姑同意了，也还有一堆亲戚大臣反对呢。
她想要的可是和白枕堂堂正正地结婚，举办盛大的婚礼，告诉全天下这个哨兵是自己的人。
“可是，明明你还下落不明……”
就像已经抛弃了她一样。
花沐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我下落不明，姑姑你怀孕才更能安定人心啊。而且你和爸爸没有放弃我们不是吗？要不是梅特勒叔叔和漫漫她们坚持不懈地找我，或许我们就回不来了。”
花簇为她的懂事心疼，“沐沐……”
花沐十分尊敬爱戴花簇，她母亲去世得早，姑姑就像她真正的母亲一样关心疼爱她。
“不过……”她曾一度为姑姑的不婚不嫁可惜，为她的形单影只心痛，没想到这一年不在姑姑就已经找到了可以共同孕育后代的伴侣，八卦之心不禁熊熊燃烧起来，“宝宝的爸爸是谁呀？我认不认识？”
花簇强撑的笑容终于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彻底熄灭。
花沐察觉到气氛陡然一变，姑姑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神情似乎都在述说着异样。
“姑姑……怎么了？”
花簇苦涩道：“沐沐，你你听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女哨兵就很招人疼。
花沐：气死我咧！
第150章 预备备
帝国这一年内发生的事比起她和白枕的遭遇, 惊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花沐听得胆战心惊, 也逐渐明白姑姑怀孕的更深层次原因——真的是为了稳定民心。
也就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有关系吗？
花沐这样一想，又十分心疼姑姑。
“你父亲还在前线指挥, 这才没及时赶来看你。”
花沐表示理解, 同时又察觉到了另一件为自己所忽略的异样。
“姑姑，领袖呢？”
因为领袖的存在感实在太低，所以一开始她都没感觉出姑姑身边到底少了什么。但当提起战争的时候, 花沐陡然想起了她。她听白枕说过, 领袖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是守护帝国的重要盾牌。
可是当然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 她见到姑姑生出了至今从未有过的神情, 说是失魂落魄也毫不夸张。
花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心痛的事, 抿着唇紧紧皱起了眉头。
“姑姑？”
花沐察觉到她的不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女王如梦初醒般抬头看向她, 嘴里回答的却不是她的问题。
“沐沐, 你不是想见白枕吗？她其实已经到了帝都。”
这句话果然夺走了花沐所有的注意力。
“她到了吗？在哪里？我、我现在能去见她吗？姑姑，你让我现在就去见她好不好？”
她着急起来,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花簇轻轻抬手阻止。
“你要见她没问题, 但有一些事我需要告诉你……白枕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越是不好, 花沐才越着急，越要见她。
“她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你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的吗？”
“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姑姑，那你快点带我去见她, 我已经完全好了。”
花沐泪眼汪汪，心急如焚。
“我会带你去，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现在的样子……和过去有很大差别，情绪也不是很稳定……”
“姑姑！”
无论白枕变成什么样，她都不在乎。
花沐也来过几次内塔的医院，只不过还是第一次知道地下有研究所。她跟随在花簇身后，看着数字最终停留在-2上，心中越来越紧张。
说是和过去有很大差别，可也不过是两天没见，究竟会有什么差别呢？是受伤了吗？还是……
“沐沐，待会儿你一定要保持冷静，没有姑姑的许可不准擅自行动，知道吗？”
花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出升降梯，她的眼前就出现了“哨向急症应对中心”的铭牌。花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花簇已经领着她走向大门。陈关和沈梦馨出来将两人领到观察室，沈拾合正在光脑中记录着什么。
“……观察对象已进入会面室，目前情绪稳定。生命体征无明显变化，心跳和血压均高于哨兵凭依状态下的正常数值50%以上，达到危险临界点。”
“拾合。”
沈拾合早就看到了两人，执意记录完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才转身向花簇和花沐打招呼。
“陛下你来啦，沐沐好久不见。”
“沈阿姨……”
沈拾合的母亲与花簇的父亲是堂兄妹，沈家作为帝国重臣一直十分受皇室依仗，沈拾合算是看着花沐从小长大，关系十分亲近。
花沐隐约知道这位阿姨工作的性质，迫不及待地问道：“白枕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想见她！”
沈拾合看了花簇一眼，见她点头，转身打开了监视投影，几人面前很快出现了会面室里的景象。
会面室是为情况稍微好转的禁闭人员提供与家人朋友会面的场所，而因为配偶的安抚对哨兵往往具有很好的疗效，通常也会作为安抚治疗的场所。里面设施一应俱全，白枕此时则端端正正地坐在对谈桌前。
“白——”
花沐乍一看见哨兵的身影，惊喜涌上眉梢。但她的开心并没有持续片刻，在看清对方的样貌以后忍不住紧紧捂住了嘴唇。
但悲痛的哽咽仍然溢出了唇瓣，眼泪也毫无征兆地漫出眼眶。
哨兵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或者不如说因为装扮得过分隆重而与自身所在的场景格格不入。盘起的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了修长纤细的脖颈，脸上的的妆容化得十分自然，也为哨兵增添了一些平日里所没有的柔美，身上平整挺拔的军装又让她看起来英姿勃勃。
“她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可是，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她脸上狰狞的伤口，威武的军装也遮掩不了她缺失了手臂这个事实。
花沐早已忘记了自己答应花簇的话，一边难耐地哭泣着，一边哽咽道：“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白枕、白枕……”
哨兵的神情平静乖巧，只一双漆黑的瞳仁因冷静而显出几分残酷。那是狼的眼睛，是饥饿的猛兽才会有的眼神。
“沐沐你听我说，白枕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不止是对她自己而言，对别人也是。”沈拾合见花簇不说话，只得出言解释，“她的力量远超过一般哨兵的水准，军舰差点因为她的暴走而沉没，就连凯瑟琳也受了伤——她现在的理智所剩无几，你必须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点。”
花沐却只是道：“她不会伤害我的，一定是我先回来了……一定是因为没有见到我她才会这样的，让我去见她。”
沈拾合看向女王。
“你要见她可以，不过一开始只能通过视频。”
“我要去她那里，白枕一定是因为我才……”
“沐沐！”花簇展现出女王的威严，沉声道，“白枕的情况还太不稳定，见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会根据你们的谈话情况来决定后续的处置方案，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沈拾合也劝道：“陛下是担心你，而且白枕若是不小心伤到你，她也一定会自责的。”
众人连番劝说，花沐到底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
白枕刚开始的时候脑子里只能意识到两件事，一件是饥饿，另一件是疼痛。她寻找着可以果腹的东西，食物却不能引起她的食欲。她想要寻找减轻痛苦的方式，结果却只是适得其反。
只有在啃食完自身的一部分后，她才渐渐感觉到一丝安慰。但慢慢的，这样的安慰引起了更多的渴求。白枕终于察觉到这两件事其实可以合并为一件——见不到大小姐是她饥饿的根源，不止是身体上的饥饿，还有灵魂上的空虚；见不到大小姐是她疼痛的因由，不止是肉体上的痛楚，还有心灵上的痛苦。
她的脑子里开始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大小姐，大小姐。
她反复想着这三个字，用无法控制的舌头艰难地吐露这个称呼。她要见她，要保护她，要让她远离危险。
大小姐。
她所有的一切都为此而存在。
她的眼前只能看到隐约的影子，耳朵里也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小小的狭缝之间，只有一道微弱的光在指引着她。
“白……枕……”
她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是由那个熟悉的、令人怀念的声音喊出来的、她的名字。
啊啊，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