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涩青梅
这话说得当真是杀人于无形。
蔡隽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微一攥,随即转身看向右御史等人,“皇上做事素来有自己的主意,此次之事也是依旧。”
他话一落,明韶公主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皇上胡闹,丞相莫不是也任着她胡闹了?”
看似是忧国忧民,其实不过是想离间君臣之心罢了。
可惜,右御史是蔡隽一派的人,看她这般蹦跶,反倒对她更是防备厌恶,“还请公主慎言,公主如今乃淮安太妃,这宫中之事还是少插手为妙,免得旁人以为您有什么其他心思。”
“孙御史这话是何意?”他直言不讳踩到了明韶公主的痛处,顿时横眉冷对人了,“本宫乃皇上的皇姐,不过是关心皇上罢了。”
后宫不能干政,出嫁的公主更加了,而尤其是这个夫家身份微妙的公主就更加不能多插手了,明韶公主也只能说她是关心赵三思这个皇弟。
右御史闻言,冷笑一声,“公主若当真关心皇上,来时应当问问皇上如今龙体如何。”
明韶公主一时语塞,是她大意了。
她无话可说,蔡隽也不欲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而是当着在场的人朝寝殿的大门跪了下来,朗声道:“皇上不愿见任何人,臣擅闯寝殿,自愿领罚。”
说罢,就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了承乾宫。
明韶公主见状,冷笑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承乾宫。
接下来两日,赵三思依旧把自己关在寝殿内,不管朝臣如何跪求,她依旧不吭声,更不用说处理朝政之事了。
国家大事,桩桩都是急事,尤其是眼下这个时节,三日不理朝政,六部就压了许多事儿,一个个纷纷去催蔡隽拿主意。
蔡隽心里有底,但面上和众人一样,也是一脸愁色,“皇上谁都不见,你们催本相,本相有什么办法?”
“那眼下可如何是好?马上就是外官进京述职了,各部还没拿个章程出来……”
“皇上都三日没出过寝殿了,眼下都不知道人怎么样了,还说这些?”
“那怎么办?皇上自己不愿意出来,也不许人进去,连丞相的话都不听了,谁还能劝?”
“……”
朝臣议论纷纷,蔡隽在一旁暗听了许多,最终才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下只能去求求长乐宫的顾夫人,劝劝皇上了。”
“顾夫人?皇上本就是因她才跟咱们拗上的,让她去了,不是火上浇油?”
蔡隽:“那你们说,怎么办?”
众臣:“……”
无计可施的众臣最终只好同意了蔡隽的话,由蔡隽带着另外几位大臣,在李忠贤的带领下,去了长乐宫。
顾夕照收到消息时,并不意外,放下手中的茶盏,朝蝉儿道:“不见。”
蝉儿着急,“夫人,是丞相等大臣。”
顾夕照垂下眼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第77章
蝉儿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 神情有些不解,“今日丞相率着大臣亲自上门来求了, 夫人为何还不给他们台阶下?”
顾夕照看向她, 当着她的面又摸了摸肚子, “蝉儿, 从今日起, 我是真的身体有恙了。”
蝉儿愣了一下, 随即因为太过吃惊, 伸手捂了唇, “夫人……夫人的意思是……”
顾夕照垂眸,替她接了蝉儿不敢说出口的话,“我有孕了。”
蝉儿心头一喜,但笑意还没来得及爬到面上,想起什么来, 脸又绷紧了, “夫人……”
顾夕照安抚道:“你莫慌, 我自有打算,我也就跟你通个气儿, 你什么都不要往外说, 先去把人打发了。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我身子乏的紧, 几日都是如此了。”
欺君,乃株连九族的大罪。
蝉儿还是有些心慌, 偷偷看了顾夕照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神来,“奴婢都听夫人安排。”
说罢,就折身往外走了。
顾夕照瞧着她身影消失在了殿外,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一眼,抬手娴熟地摸了两下。
假孕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的,当年赵瑾为了光明正大地让她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遍了法子才寻了一个让她假孕的主意。
那时,太后——也就是高宗皇帝的皇后还在,以为真有皇孙可抱了,对她百般呵护,护得十分紧,她和赵瑾商量了百八十个滑胎的机会都派不上用场,结果这假孕就装到了六个月的时候,可没把她给急死,最终还是赵瑾把太后打发去避暑了,这才让她有机会滑了胎。
这次,林宛晴寻得同样是假孕的主意——朝臣吃了先帝久没皇嗣的苦头,若是她肚子里怀了龙嗣,且小皇帝又是这般吃了秤砣铁了心,朝臣看在子嗣的份上,怕是半推半就地依了。
顾夕照不得不承认,假孕这样的计谋,虽然不入流,但在争宠这件事上,用得得当,确实是屡试不爽。
只是,想起肚子里装着那小傻子的崽,她的心情就十分微妙了,虽然是假的。
长乐宫外,一同来的大臣听了蝉儿的传话后,一个个立马沉了脸,暗地腹诽顾夕照是在拿乔,故意起高调给他们看,嘴上倒也不敢把话说重了,只敢不阴不阳地道:“顾夫人可当真是病的不早不晚咧。”
蝉儿不动声色地看了说话人一眼,虽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但也沉得住气,“这病说来就说来的事,夫人也是没办法。”
那说话的大臣冷哼了一声,又看向蔡隽,等着他拿主意。
李忠贤在一旁听着就有些着急了,他上回来也听闻这位顾夫人身体抱恙,以为人是故意,眼下瞧着蝉儿当着这些朝臣的面,同样是如是说,不免有些忧心,“蝉儿姑娘,夫人身体这几日都不见好,怎不见请太医过来瞧瞧?”
蝉儿垂眸,停了一小会才道:“李总管挂心了,夫人自前些日子来,就总觉得身体乏,原是没多想,但这两日,身体倒是越发疲惫嗜睡,委实没法子见人,这才拒见诸位的。”
“身子乏,嗜睡?”李忠贤呢喃了一句,面上隐隐染声一抹喜色,压了压情绪,才小心问道:“那夫人可还有哪里不适?”
蝉儿看了他一眼,稳重道:“其他倒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