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太.祖忽而顿笔,眉目沉凝,怪道:“日近午时,她来太极宫午睡?”
君琂顿了顿,面露为难,迫于太.祖的威仪,才道:“殿下哭了会就在殿内睡下了,哭哭啼啼道是清阳公主欺负她,骗走她一座别院,心疼又委屈,就哭了。”
太.祖被削藩一事闹得头晕,听到这么一件趣事,朗声大笑,笑话代王:“越大反而越小气了,前些时日苦苦求朕要了别院,也给她长个教训。”
他知晓是百花宴那日景王府上的县主不守尊卑,代王才出
言讽刺,想了想:“你去长秋宫传朕旨意,让皇后教一教,免得让旁人笑话。”
君琂领旨。太.祖又道:“清阳那里也受了委屈,代王都知晓为她出气,也是个孝顺的的。”想了想,让人去赐些珍品,至于代王的别院,送出去就不好再要回来,从其他地方补偿就可。
偏殿的代王醒后,没有见到君琂,自己看着时辰不早,不敢多加逗留,换好外袍就回东宫。
景王府没有捞到好处,白白受到训斥。成亲那日,代王犯着倔脾气,不愿去送礼,君琂劝不好。太.祖在小事上都不愿为难她,命内侍以代王的名义去送礼,全了两边的礼。
张家亲事结束后,皇后为吴王长子李樾相看正妻,惊得代王坐立不安。
细细算来,她比李樾大,就算是大几日,也是大,他都要娶正妻了,自己约莫着也要快了。她担惊受怕地让人去查探皇后的安排,暗地里使了几次绊子。
皇后一直不满意,不停地相看。
削藩一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藩王为子,都不敢随意抵抗。削藩用了三年的时间,吴王最末,彼时他的势力已渗透至封地,一时间,太.祖推行的旨意遭到重重阻隔。
君琂故意使计让吴王放在最末,使得皇后在朝的势力愈发膨胀,到了太.祖难以掌控之地。这时,再谈夫妻情分也是枉然。
皇后提出吴王长子李樾年岁不小,该迁出东宫,搬回吴王府。
朝中丞相为首的朝臣提出代王年岁也不小,该造代王府,同样也要迁出东宫,好给将来的储君腾出宫殿。
朝堂上议论纷纷,太.祖近来被削藩一事闹得心力交瘁,眼下还不是立代王为储的好时机,削藩未曾结束,就会有危险。
争议不休后,太.祖看向殿下站立的君琂,道:“君琂,你如何想?”
几经迁任,君琂居吏部侍郎,满朝不问,偏偏问她,可见太.祖有多信任。
她站于殿内,回道:“臣觉丞相之言尚可,代王该出宫造府。”
这些年,君琂已明白丞相倒戈于吴王,想来是被皇后收拢,帝后关系出现裂痕,若知丞相为皇后卖命,相位或许就该易主,然她毫无证据。
太.祖还在沉思,忽而道一句:“古来皇子出宫造府邸,也当要成亲的。”
君琂心中颤了一下,不敢抬首去看太.祖,其实她不知代王与顾笙成亲是不是太.祖下的意思,顾笙顺势而为;还是顾笙自己去找的代王,她一直在疑惑,也未曾见过韩元。
殿下朝臣也在沸腾,不知陛下是何意,最近也只听闻皇后给李樾相看,未曾提到代王,难不成她要娶女子为妃?
众人疑惑,退朝后聚集在一起窃窃而谈。代王感染风寒,近日都在不上朝,他们也问不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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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是在东宫装病!
李樾识破她,就拖走她去湖里捞鱼,近日他在相看正妻,可惜都没有三年前那个景王家的县主好看,他苦恼,又不好明说。
皇后给他看的都是重臣之后,不乏高官武将,可惜相貌平常,微.信公.众.号百.合小.说.社.整.理没有特殊之处,他一个也瞧不上,也知选择这些人就会给自己的父亲带来助力。他苦恼得很,就拖了代王出来。
代王装病是被皇后吓到了,李樾急着成亲是缺少助力,她并不缺。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皇祖母就让她去看去选,吓得她只好装病躲一躲。
刚刚开朝,她也不想装病的。
初八这日的天气有些阴沉,她总感觉会落雪,抱着手炉坐在凉亭里,看着李樾拿着鱼叉在那里四处张望。
她困得打瞌睡,想要回殿去午睡,眯着眼睛去看着池底,唤着李樾:“你非渔翁,哪里就会捞鱼,有这番时间不如去长秋宫问问,皇祖母是何打算。”
李樾站在池塘旁,叉腰看着代王李齐,道:“我去探过了,好像是顾家的顾笙。”
打瞌睡的代王听到顾笙这个名字,惊得站起身,抱着手炉走过去,道:“张顾两家不和,你娶顾笙?”
李樾道:“张顾两家不和,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姓李,不姓张。”
代王一脸同情,与李樾低声:“顾家姑娘力大无穷,成亲后若是被打,千万别说出去,很丢人的。”
顾家是武学世家,皇后想要这番助力,也想着让张顾两家冰释前嫌,就想让李樾娶顾笙,只要皇帝赐婚,这桩婚事就定了。
李樾惊疑,见代王目光盈盈,双眸如同池中清水,无暇无垢,他信了,紧张道:“有多厉害?”
代王咽了咽口水,伸出自己的手腕:“当年她给我掐紫了,半个月才消去。”
风漾过,在池面留下圈圈碧澜,李樾的心也跟着无法平静,谁愿娶动不动就掐人的女子。再者代王是亲王,她都敢掐,他日后还要仰仗顾家势力,岂非低她一等?
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痴愣发呆了会,他将鱼叉塞到代王手中,焦急道:“我去找皇祖母。”
代王得逞,笑得前俯后仰,池塘周遭也无人,她笑得大胆,也不用顾忌这么多。顾笙悍名在外,看谁敢娶。
不过李樾娶顾笙,皇祖父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她在池边走了几步,想着该如何拒绝皇祖母给她的安排,眼前局势于她来说也算大好。削藩一事进行到最后一步,朝中大臣也有人偏向吴王,就看最后一步能不能走得下去。
她没有太多担忧,这些年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削藩也是为了她好,弱主强藩,于大唐而言亦是祸事。她想的出神,方抬脚就觉得哪里不对,看了一眼池面上的影子,转身避开,正欲喝问的时候,背后又有人推了一把。
整个身子没入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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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为首的人想要将代王迁出东宫,未曾想到皇帝要先让代王成亲。成亲一事说不准,少说也也要一年半载,再者代王才十三岁,成亲过早了些。
皇帝一语就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他们回去后竭力思索,一听皇后也要为代王议亲,纷纷让人去张府打听一二,借以探听皇后的意思。
张府门前人来人往,清阳公主府的马车从正门过,都未曾走得通,只好饶路而行。
马车停在酒肆,清阳约了君琂,商议代王的亲事。
皇后咄咄逼人,她们若晚上半步,代王妃就要定下来了。
君琂先到,换下官袍,着一身清爽的裙裳,静静品茶,眉眼沉静。听到门声后,自己先起身,看向清阳公主:“殿下来晚了。”
清阳脱下大氅,屏退小厮与婢女,叹道:“张府门前水泄不通,我换了道才赶来的。”
君琂浅笑,眸中染了笑意,道:“代王婚事,确实让人头疼。”
“皇后近日频繁召见张家嫡系的女子,虽说是给李樾相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加之代王都在,我怀疑是不是给代王安排的?”清阳走到炭火旁,烘了烘冰冷的手。
“皇后给李樾定的是顾笙,不过顾家并不知晓。”君琂道。
“顾笙?”清阳目瞪口呆,顾家那个小姑娘力气大,性子坦率,被顾夫人捧在手心里哄着。她是顾将军与夫人的老来子,平日里极为宠爱,护得太好就有些不懂险恶。
这些年不知怎么样了,当年在东宫差点打死张家幼子,竟不想皇后还惦记着。
她走到茶水旁,喝口茶水压压惊,道:“顾家不会同意。”
“陛下也不会同意。”君琂神色甚是平静,没有清阳那般恐慌。她太过沉静,就让清阳安静下来,反问她:“你觉得代王妃可选何人?”
话未说完就注意君琂神色,她知代王这些年十分黏着君琂,心中最好的代王妃人选就是她。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让君琂去商议代王妃合适的人选,小代王要是知晓,只怕会闹翻东宫。
君琂神色淡漠,哪怕知晓清阳在望着也没有紧张,淡然道:“顾笙。”
清阳一怔,“你也看中顾笙?”
“顾家兵权,亦让皇后垂涎,再者顾笙在代王与李樾之间,必会选择代王。”
清阳不明白,君琂这么多年就没有为自己考虑,代王妃的名分给了顾笙,她图什么?顾笙与代王相识,是不错的人选,清阳也不想她多年努力便宜顾笙,试探道:“你觉得顾笙合适,可代王不会同意。”
当年她要了代王送给君琂的别院,代王就哭了许久,心疼的不是别院,而是她让君琂失望了,言而无信。
按照代王的性子,怎么会娶顾笙。
君琂道:“代王懂事,她会听话的。”
清阳没有再说话,君琂历来自有主张,多劝也没有用,继续道:“顾老将军会同意吗?一嫁代王,可就是代王一派了。”
君琂在朝,懂的比清阳多,她经验颇丰,相比较这些事都不算难,回道:“顾将军自己会同意的,只要他知晓皇后有意让顾笙嫁李樾,就会迫不及待地同意。”
清阳想想也是,不管如何,当年顾张两家闹得不和,让顾笙嫁给李樾,等于羊入虎口,细细沉思不如温润的代王。
两人想法不同,君琂也没有多说,细细与清阳商议其她的事,一个时辰后,两人就分开。
君琂坐车从张府门口过,那里依旧许多人在等候,她渐渐想起皇后一死,太.祖就迫不及待地动了张家。张家气势太甚,行事无度,太.祖早就忍不住了。
故而,她对张家从不曾在意,自有他们该得的后果。
眼下,她头疼的是如何说服代王答应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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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太.祖匆匆来迟半刻,朝臣觉得奇怪,大胆观君色,见他眉眼隐着怒火,都吓得垂眸。
丞相为首,将今日的大事禀过,众人商议后落定。
君琂心神不宁,数次抬首觑太.祖面色,心中沉了沉,不知他为何而怒,又为何姗姗来迟?
退朝后,她本想去东宫,又碍着自己外臣的身份不好过去,想了想,命人去给代王传信。
吩咐出去后,直到午后才有回应,东宫守卫多了一重,探不出一丝消息,粗粗一看与寻常无异,奇怪的是信传不进去。
代王对她的传信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回应,不会让她久等。趁着午后无人在意,她又命人再去试试。
结果,照旧。
她心沉了沉,立即出署衙去清阳公主府,去后方知,清阳公主不在府上,昨夜进宫还没有回来。
驸马安衍没有在意,见君琂神色不对,急道:“可是出事了?”
君琂没有将心里怀疑说出来,只道:“驸马进宫去接殿下,或许就知了。”
安衍知君琂性子稳重,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不好拒绝,换好衣袍就出宫。君琂随后跟着,在长乐宫门口静静等着。
至天黑,安衍才出宫,见到君琂的马车,焦急走过去,道:“东宫出事了,代王落水,陛下在寻凶手就封锁整个东宫,清阳留在东宫照顾代王。”
清阳靠着车板,低声道:“烦请驸马给公主传话,能否让我入东宫。”
安衍摇首:“不如等明日,或许陛下会主动让你过去,不过清阳没有看到皇后,发生这么大的事,皇后依旧在长秋宫也不知是何故。”
天气寒凉,安衍冻得唇角发抖,君琂不好将人久留,点点头道:“也可。”
回府后,君文嘉见她才回来,迎面走过去,关心道:“发生何事了?”
“无事,天气冷,父亲早些回屋。”君琂浅笑,烛火下眸色深邃而寒凉,笑意带着勉强。
君文嘉身体愈发不好了,辞官在府里养着,好在君圩复职,了了他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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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太.祖单独将君琂留下,也不作掩饰,直言告诉她:“代王落水,昨夜才醒,你去东宫看一眼,与齐牧一同找凶手。”
话音方落,太.祖就将太极殿的令牌交给她,添一句:“宫内随意走动。”
君琂唇角抿了抿,伸手接下,也没有多问,转身疾步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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