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媗厘
“多谢江医生。”
“不用谢。”
江莱离开病房前想,傅岐芝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讲道理,起码还懂得说谢谢。
沈俞涵在值班室敲键盘,一腔怒火全发泄给笔记本电脑,江莱觉得再这样敲下去电脑都快给她敲断,忍不住叮嘱她:“你今天早点下班,别想太多。”
沈俞涵这才停止虐待电脑:“对不起学姐,让你看笑话了。”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见你前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周末去补个觉吧。”
江莱还是第一次劝人好好休息,她从前都没这资格劝别人,多亏粘人的岑总监,江莱心里挂念的不再只是手术,还多了个人,给自己加班的时间都减少了许多。
沈俞涵揉揉双眼,也觉得累得不行:“好,我听学姐的。”沈俞涵在一院里很听江莱的话,不出意外沈俞涵喜欢的类型应该是江莱这样低调踏实的,奈何傅岐芝就是做了那个意外。不过一向低调的江莱学姐今天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不得不侧目了。
“学姐穿得很好看,等会儿是要去见岑总监吗?”
江莱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只好点头承认:“下午约了她在游乐园。”
沈俞涵眨眨眼:“羡慕岑总监,和学姐在一起肯定很幸福,不像傅岐芝。”
江莱却摇头,想起岑谬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该被羡慕的是我才对。”
“学姐谦虚,现在一院门口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给你生猴子呢。”
沈俞涵坐的位置靠窗,正好能看见医院外科大楼门口的粉丝记者们。江莱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藏着掖着不想火,反而让她神秘感十足,粉丝爱的是自己的想象,江莱成了想象中完美的神,所以才会过了这么久热度都还没下去。
时间临近中午,江莱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沈俞涵注意到她的动作,于是说:“学姐,你不用安慰我,去陪岑总监吧。”
“嗯。”
跟岑谬约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现在坐车去都挺赶,江莱没多劝什么,拿着东西走了。
经过昨天的教训,江莱没敢再明晃晃地带三个保镖,太浮夸了点,于是只让一个人跟着她顺道开车就行。
她坐上车时,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子,女孩拉着车门不放手,对着江莱喊道:“江医生,我是书一澜的朋友,我想问问关于她的事……”
保镖问江莱:“小姐,需要我处理一下吗?”
江莱连忙阻止他:“不用。”她打开车窗,对女孩说:“我等会儿有事,之后再跟你谈可以吗?”
女孩却不打算离开:“只耽误你一点时间,不会太久。”
江莱无奈道:“那你上车吧,我现在赶时间,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女孩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打开车门,坐到了江莱的旁边。
车子启动后,江莱好脾气地说:“其实我只是书一澜的主刀医生而已,对她并不是很了解,你想知道的我可能也不太了解。”
女孩抿了抿嘴,然后问道:“书一澜有没有和你提过学校的事?”
江莱想了想道:“说过一些,但是不多,我记得她提到过自己在学校有个好朋友,好像叫易玲。”
女孩把头低了下去,似是十分愧疚:“我就是易玲,是书一澜在学校唯一的朋友……”
江莱静静地看着女孩,没有打断她,因为江莱知道,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易玲果然继续往下说了起来。她说,书一澜是个很自卑很内向的人,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但学校老师对书一澜非常好,因为书一澜的父母每个学期都会给学校老师红包。
享受老师的特殊待遇,对书一澜却不见得是件好事。班上的同学,有成绩好的,也有受同学欢迎的,但都不如书一澜被老师照顾。渐渐学生们开始对老师的偏心和不公平的态度有了怨言,这怨言发泄不到老师头上,就只能发泄给书一澜。
校园暴力不一定来自于对于身体的暴力,还有言语和心理上的暴力。书一澜从高一开始就有了充满恶意的外号,被孤立,被嘲笑,书一澜好像从来不在乎,大多数时候都自己做自己的,仿佛听不见他人的恶语相向。
易玲觉得书一澜可怜,有次便为她说了句话。没想到书一澜因为易玲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把她当做了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东西都给她分享,有什么好玩事带她玩,还为她准备丰富的生日礼物。书一澜家庭条件好,能给易玲买不少同龄人都买不起的礼物。
但是在一个班级中,站错了队的后果可想而知。只因为书一澜把易玲当作朋友,讨厌书一澜的那些人就连同易玲一起讨厌起来。易玲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莫名也被人孤立。
易玲知道自己是因为书一澜才会被孤立,虽然书一澜对她很好,但她更想融入到集体中,她不想变成边缘人物……于是她开始刻意回避书一澜,甚至还和曾经骂过书一澜的团体成为了朋友。
易玲说,她忘不了书一澜茫然地看着她和那群人一起玩,然后眼眶发红的跑开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背叛了最好的朋友,深深地伤害了她,但自己也是被迫无奈的,以后能好好弥补就好了。
在这之后,书一澜生病住院,易玲忙着学习没有去医院看望过她。得知书一澜自杀的消息,易玲才发觉,说的以后好好弥补,却是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江莱听完易玲的话,想起似乎在葬礼上看见过书一澜班上同学做的题目为“怀念书一澜”的视频,视频里每个人都说自己是书一澜的好朋友,但真真假假谁又知道?每个人在自己的视角里都是无辜的,每个人都不觉得自己是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书一澜说,她很高兴可以有你这个朋友。”
易玲的眼里亮起一丝光芒,接着又黯淡了下来,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江医生,谢谢你,书一澜遗书里说你对她很好……好在,好在她碰到的医生是你。”
江莱正想答话,突然间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紧接着,一辆刹车失灵的车直直向她们撞过来。
“小心!”
天旋地转,大力拽得江莱五脏六腑都在碰撞。
好难受,江莱感觉大脑震荡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恢复清醒,睁眼却发现有黏稠的温热的液体徐徐滴在自己身上——是鲜血。
血不是自己的,而是来自死死护住自己的那个人。那辆刹车失灵的卡车载着钢筋,钢筋滑落下来,正好有一节向江莱的车飞来,刺穿了易玲的胸膛,在离江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保镖焦急地问道:“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江莱回过神,急道:“我没事,女孩受伤了……你快打120!让他们带能切割钢筋的工具来!”
“是!”
“把衬衣脱给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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