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暖春深
扶着她的管家微微一笑,立马被人捕捉到了:“你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管家扶着她往病房走,他五十多岁了,几乎是看着林厌长大的,有些话别人不能说他能。
林厌追问个不休,他便老老实实答:“小姐和宋小姐在一起的时候,鲜活很多。”
这个鲜活是各种意义上的,不光是眼神、表情、肢体动作,那种由心而发的愤怒或喜悦他都能感受的到。
幼年时的林厌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丢了性命。
她六岁时就已经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少年时的林厌开始习武,仗着身手与家世飞扬跋扈,她不停地转校每一次都是因为动手打人而被记过,沦为江城市各大学校有名的“插班生”,直到遇见了陈初南。
从初中到高中,那六年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成年后的林厌则戴上了一张虚伪、浪荡、不近人情、尖酸刻薄的面具。她惯常用各种各样的假笑来伪装自己,能真正让她感到愤怒的事很少,而真正能让她从心底感到开心的人几乎没有。
可是刚刚那位宋警官答应她进来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小姐的脸上流露出会心一笑,就连两个人吵架聊天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嬉笑怒骂,整个人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这样就很好,看着就让人心里开心,小姐身边也是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林厌一怔,有些郁闷地摸上了自己的脸:“我有吗?我明明没有——”
管家微微抿唇笑起来,却不敢再说:您是没有,您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
就在宋余杭做着身体检查的时候,江城市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也在做着另一场尸体检查。
男人用刀把面前躺着的人从头划到尾,开膛破肚,血水涌了出来顺着停尸床滴滴答答往下淌,一阵叽叽咕咕之后,他用手捧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器官端详着。
他着迷地看着掌中这人体器官的一部分,神色几乎是欣喜若狂到有些癫狂。
然而不过片刻,那血就凉了。
男人唇角慢慢松弛了下来,他似仍沉浸在一场美好的梦里不愿醒来,他仔细扒拉着那器官,捧着它视若珍宝揣进了怀里,四下找着能装它的工具,一个不留神,滑腻的东西掉了下来落在尘土里滚了一遭。
“啊啊啊!”男人咆哮着,想要去捧起来却发现它已经脏了,彻底冷掉了。
那双眼睛变得血红。
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在这个寂静的雨夜里显得尤为瘆人。
女人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高高举起了刀朝着停尸床上砍去,嘴里振振有词:“没用的东西,去死,去死,去死。”
这场景血肉横飞,一块黏腻的内脏碎片正好掉在了她的脚边,女人失声尖叫起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男人拿着刀回过头来,唇角泛起了阴森的笑容:“你来的正好。”
***
宋余杭做着检查,一边端详着这屋里的陈设,比起现代医院她更觉得这里像是个类似于秘密基地的战地医院。
进门时的戒备森严且不说,就是这门窗都是防弹的,她心里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
一板一眼的医生关了机器,写着检查报告:“病人身体健康并无大碍,只是软组织挫伤加皮下淤血,右手被玻璃划出的口子问题不大,建议清创缝合加止血就好,出门左拐。”
落下话音的同时递给她了一张单子,也是没有任何标志,只有医生龙飞凤舞的字。
宋余杭知道,没有林厌的首肯,这里的人大概是不会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她穿上外套拿着单子往出去走,恰好林厌的管家送完她回病房也走了过来。
“宋小姐,去清创室吗?这边请。”管家特意停下来为她引路。
宋余杭看一眼老人掺杂着银丝的头发,在林家别墅的那个雨夜她也曾见过他。
管家微微一笑,仿佛知晓她在想什么:“还没自我介绍,我姓林,从小跟在小姐身边看着她长大的,您可以叫我林管家。”
“这里是03号秘密基地,小姐的私人疗养院,很高兴迎来它的第一位客人。”
宋余杭一怔,重点落在了“私人”两个字上,管家则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对于林家的内斗他不能说太多,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私人。”
这也就意味着是林厌的私人产业,不和林家搭边,不承袭父荫。
她在防着林又元,也在防着其他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人。
她才三十二岁,这个基地安保、人员、建筑已经成形,她又是在多少年前就开始做这件事的呢,这才只是03号而已,还有没有04、05、06……甚至更多呢。
究竟是怎样的安全感缺失才会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再想到她每次出现在林厌身边的时候,只要不是正面接近,林厌出手必定是杀招,宋余杭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起来。
这三十二年,她一定过的很辛苦吧。
很快到了清创室,宋余杭冲着管家微微鞠了一躬,拿着单子自己走了进去:“谢谢您。”
这一夜无话,林厌睡得很沉,她向来有失眠的毛病,所以药里加了助眠的东西,再加上伤病的缘故,身体总会分外疲乏些。
等她醒来的时候,宋余杭已经走了,她不知道的是她走之前来看过她。
高大清俊的警官沐浴在清晨的日光里,隔着一扇门小心翼翼地扒在玻璃上,看着自己静静躺在床上安睡的战友与同事,在心底道:林厌,再见,等你回来。
第40章 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