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暖春深
等过了会儿,她才微微侧身,回复林厌:“大白天的,你可以不这么涩情吗?”
林厌就差从手机屏幕里扑过去挠她了,一连发了好几个愤怒的表情:“滚你妈的!”
宋余杭唇角微勾起一丝笑意,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悄悄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林厌看着她的头像,也承袭了此人一贯老干部的风格,写着Police的黑色作训服上压着一把枪和国徽。
她又陆陆续续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林厌没再回复,想到刚刚跟踪她的那辆车,逐渐抿紧了唇角。
手机被捏得汗津津的。
林厌揉了一下眉心,还是又翻了过来,跟她打字。
久久没等到回复的宋余杭略有些怅然,再一看“对方正在输入中”,唇角顿时有了笑意。
林厌只说了五个字:“你……注意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她关心被她鼓励,宋余杭总觉得内心又充满了力量,也许是因为她这个人尖酸又刻薄,不近人情,也不通世故,因此偶尔的关怀便愈发显得弥足珍贵些。
“好。”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干嘛呢?
林厌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把手机又扔进了包里。
反正她能做的已经做了,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剩下的是福是祸,就全看她的造化了。
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变数来干扰自己的查案,就算是宋余杭也不行。
***
下了省道就是盘山公路,水泥路面坑坑洼洼的,一行人被晃的七荤八素的时候,五里镇终于到了。
镇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远处青山连绵,脚底下的路灰朴扑的,仅有的几家修缮完整高点的建筑都是政府部门和国企,街上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背着背篓的村民在赶路。车一路开过来,只看见了一家邮政银行还开着门,也是门可罗雀。
五里镇派出所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着警车过来停稳,所长就立马冲上去握手。
“宋队好,宋队好,难得市上的领导过来一趟,辛苦,辛苦了,备了些野味还望领导赏光……”
宋余杭不着痕迹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野味就算了,食堂随便吃一口,兄弟们都有任务在身,不能耽搁。”
虽然是个派出所所长,但宋余杭是市局副处级,又是专案组组长,行政级别比他高了一级,官也比他大,是以虽然宋余杭驳了对方面子,仍跟在她身边点头哈腰的。
“好好好,食堂也行,尝尝我们这边的特色菜,正是吃菌子的时候……”
其余人纷纷落座,派出所所长使了个眼色给下面人,立马有人过来递烟:“听说宋队一直抽中华……”
办案办案不行,揣摩上面人的心思倒还是挺灵通的。
宋余杭皮笑肉不笑:“不了,给下面的兄弟们吧。”
派出所所长面色一僵,宋却又正色起来:“这个案子市局很重视,办好了也是大功一件,我会如实上报。”
小地方经济落后,民风淳朴,待一辈子可能也没有立功升迁的机会,宋余杭这是在提点他呢。
派出所所长脸上这才浮现出了喜色,挥挥手让闲杂人等都下去了。
“好好好,那宋队先吃,我们边吃边谈。”
“二十年前,我还在基层工作……”
段城一边吃一边心想:您现在也是在基层工作。
“我记得小河村是有这么一个叫余新叶的人。”
宋余杭略微挑了一下眉头,对方会意:“有印象是因为小河村以前是以锡矿为生的,基本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矿上干活,那一年又十分不巧,矿上出了安全事故,坍塌加冒顶,死了数十人,省上的领导都来了,死者里有一个叫余新叶的人,还是我和同事一起抬出来的。”
那时候公安部的内网还没有成型,笔录县志都是手写,派出所所长让人把厚厚一本泛黄的书页拿了过来。
一股旧书的霉味扑面而来,宋余杭放下筷子,按着目录索引很快找到了那一次小河村的矿难始末。
当时著书的人写的很清楚,遇难十一人,宋余杭往下翻,在死者最后一栏里找到了余新叶的名字。
宋余杭的眉头皱了起来:“既然是遇难,为什么如今公安部的内网上写的却是因病去世?”
派出所所长摇头:“不知道,也可能是年代久远,录入的人员记错了也不一定。不过,当时县公安局的法医也做了遗体甄别和认定的,可能在尸检过程中查出什么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他怕宋余杭追究他们的责任,讪讪笑着,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大块土鸡肉。
“我们呈报上去的是遇难,至于人家怎么写,送到市局又是怎么回事,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不在我们职责范围内嘛。宋队,吃菜,吃菜,别光顾着吃饭啊,也喝一口,喝一口,给诸位兄弟们都倒上倒上。”
宋余杭一捂杯子:“谢了,工作中不喝酒。”
其他人看她这样,哪里还敢再喝,纷纷把杯子放下了。
段城看一眼那茅台,内牛满面:可惜了,要是林法医在就好了,禁酒令就可以解了,他也能跟着沾点光。
“当年负责尸检的那位法医如今还健在吗?”
“在,在,就是我们五里镇人,只是,只是……”派出所所长一脸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宋余杭皱眉,略有些不快。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