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暖春深
水滴顺着下巴往下淌,她也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汗,天色昏暗,雨势不见小,隔了三五米便看不清人影。
雨水眨进眼睛里,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她一摘风帽,用干净的肩膀揩了一把脸,再看一眼腕上的手表。
凌晨三点半。
心急如焚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嘶——好痛”也不知道是摸到了什么金属制品还是铁钩子,一个刑侦人员的手被扎了一下,顿时摘了手套大呼小叫起来。
旁边打着手电埋头翻垃圾的同事也有些忿忿不平:“我们在这翻垃圾手都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回了,天生贱命,有的人啊来都不来,别说垃圾了雨都没淋着一点”
宋余杭回头,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走到一旁,摘掉手套,从雨衣内侧的兜里摸出手机,抹干净水珠很快又被雨水打湿,反复几次才开了机。
她按下一串没有归属地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帮我盯一个人”
电闪雷鸣,狂风卷起气流在旷野里发出了呜呜的回音。
她嗓音低哑,听上去无端让人心惊。
第20章 对手
林厌抽完一根烟的时候,车到了, 她拉开车门上车, 从后视镜里瞥见身后不远处的一辆车也发动了引擎。
“小姐, 去哪?”
林厌系好安全带:“暂时没想好,随便开吧师傅”
等在城中绕过几个圈子之后, 那辆车还在身后穷追不舍, 他跟踪的方式很巧妙,距离隔得很远,但总能在她即将消失的时候追上来。
林厌唇角微勾, 有意思。
“师傅, 去市公安局”
天还没亮,市局门口就蹲守了一大堆媒体记者,她甫一从车上下来就被包围了,各式各样的长枪短炮杵到了身前。
“林小姐, 林小姐,听说这个案子也是您做的鉴定”
“林小姐,凶手是死者的丈夫还是另有其人?”
“听说死者私生活混乱,和江城市一中的校长纠缠不清, 这是否是凶手杀人的理由?”
她不置一词,伸手拨开一条路, 有人在身后穷追不舍:“林小姐, 林小姐, 说说这个案子吧……”
追到大厅的时候被赶来的民警阻拦住了, 她得已成功脱身, 张金海正在接待检察院派来的人见她回来顿时眉梢一喜,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哟,林法医回来了,案子怎么样了?”
林厌不咸不淡应了:“啊,估计没戏”
张金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愁容满面:“唉,我就说嘛,这次弄的,这叫什么事,就算找到了证据也未必能……”
在检察官面前他那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见林厌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样子,赶着献殷勤:“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林法医这次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林厌略一颔首:“成,我去睡会儿,今天有案子让上别的法医上吧”
等她走后,张金海又坐了下来和几位检察官侃侃而谈:“这就是我们市局新招的林厌,林法医,我看也不像外界传的那么不近人情嘛……”
湿衣服穿在身上难受,林厌边走边把外套脱了拿在手里,余光不着痕迹往身后瞥去。
那跟着她的小尾巴消失了。
市公安局的走廊里人来人往。
她推开值班室的门走了进去,把外套甩在沙发上,人往铁架子床上一摔,开始养精蓄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值班室陆续又有人进出拿东西,林厌睡得很沉,她是真的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地工作过了。
直到清晨第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床上,林厌睁开了眼睛,倦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色清明。
“在江城市一中被害女老师案中昨日被拘留的死者丈夫孙向明,其律师已提起上诉,或因证据不足而于今晨释放,江城市电视台为您现场报道”
屋内没拉窗帘,依旧是漆黑一片,电视还开着,女主持人的嘴喋喋不休,画面一转,拍到了孙向明在其父母和律师的护送下往出来走,还朝围观的媒体记者社会群众们鞠了个躬。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多理解并支持警方的工作,毕竟,他们也是为了破案,还我妻子一个清白”
他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众目睽睽之下揩着眼泪,声音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摆手示意媒体不要再拍了。
随后,他跟着父母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
“砰”地一声,遥控器飞了出去砸中电视屏幕,嘈杂的声音中断,世界恢复了一片死寂。
电视机面前坐着的人咬牙切齿,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嘶吼,那向来清秀的面容逐渐变得阴鹜和扭曲。
大清早的市局是最忙碌的时候,往来穿梭的工作人员记,脚步匆忙的刑警,以及来办事的普通群众。
再加上出了孙向明这事,应付媒体应付检察院的问责,更是焦头烂额了。
冯局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还是得派几个人去监视他,绝不允许他离开江城市一步,社会舆论妄想干涉司法正义,可笑!”
他说这话的时候难免让人想到多年前江城市警界流传的传说。
“铁肩担道义,丹心筑警魂”这是他上任江城市公安局局长时赵俊峰送他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