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暖春深
妇人看着她们,又想到那钱,那个数目比他从前寄回来的多了太多太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他咋不回来……要你们来?”
林厌一生从不撒谎,这是头一次,看着二老黝黑的面颊和通红的双眼,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他工作很卖力……干的很好……厂里离不开他……”
妇人听到这里,脸上浮出了一抹欣慰。
“不错,也算是出息了,你告诉他,好好干,别急着回来,家里啥都不缺。”
言谈间,老人煮在锅里的吃食好了,不过几筷子面,都断成一截一截的,用铜碗装了起来送到她们面前要她们吃。
碗里没什么油水,漂着寥寥无几的咸菜。
东西既然已经带到,林厌便准备离开了,她从钱包里又抽出一张照片搁在了床上。
“饭我们就不吃了,该走了,这张照片,还给你们。”
那是刘志出发前带走的唯一一张全家福,现在终于物归原主了。
妇人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又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那照片背面写着他的家庭住址,与小小的心愿:回家。
没有落款,也就没有归期。
宋林二人一出茅屋,林厌就忍不住了,微微弯起唇,拼命向上看,还是哭了出来。
宋余杭揽过她的肩头,一只手替她揩着眼泪。
她们走出不远,身后有动静。
老人一瘸一拐追了上来,把一包鞋垫塞进林厌手里,神色有些焦急,比划着手势。
林厌微怔,垂眸看去,那塑料袋包着的鞋垫手工精美,针脚细密,摸起来又厚又暖和。
“这是……”
老人见她收下,脸上浮出笑意,虽然又臭又穷又脏,穿着丝毫不体面,但是每个皱纹里都溢出了真心实意的感激。
他复又转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山林里。
回江城市的路上,林厌一直沉默不语。
宋余杭在开车,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要结婚了,开心点。”
林厌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嗯。”
还好有她,还好要结婚了,一切尘埃落定,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人生。
林厌偏头望向了车窗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她仿佛看见了刘志站在灯火中央,含笑冲她挥手再见。
她微微扬起唇,也笑了一下,阖上了车窗。
回到江城市第二天便准备出发前往温哥华了,两个人连夜收拾东西,林厌趁着宋余杭不注意,又往行李箱里塞了个小盒子,等人转过身来她立马阖上了行囊。
宋余杭:“我再检查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
林厌拉着她往卧室走:“没了没了,好累,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快睡觉吧。”
“哎……”宋余杭往后看着,总觉得她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林厌把人推进房间里,踮脚吻上她的唇:“闭嘴。”
***
二月份的温哥华雪还未融化,一下车冷风夹杂着雪粒子扑面而来。林厌裹紧了羽绒服,脚踩在冻土上跺了跺,呼出的热气都变成了白烟。
宋余杭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了她脖子上,拉过她手里的行李,回转身来打开了后车门。
小唯率先蹦了下来:“哇,雪!好大的雪!”
季景行也扶着宋妈妈走了出来:“妈,我们到了。”
酒店工作人员前来迎接,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小唯不时抓起路边的雪玩,一不留神就扬了林厌满身,雪粒子滑落进脖颈里。
林厌打了个寒噤,手套一摘也不甘示弱:“好你个小唯,给我等着!”
两个人闹成一团,小唯往季景行身后躲着,林厌一个雪球砸过去。
季景行脸都绿了,怒气冲天:“林厌,季唯一,你们有完没完!”
林厌摊手:“哎,这可不怪我啊,是你自己要杵在那儿的。”
虽说二人早已和解,但她从不会放过在这种小事上气季景行的机会。
说来也奇怪,季景行为人处世温和淡然,唯独跟林厌过不去。
此时行李箱往旁边一放,袖子一挽:“小唯,给我上!”
宋余杭在前台办入住手续,回头一看,庭院里已经闹成了一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喂,快点进来,我们去吃晚餐啦。”
一行人吃完晚餐,战斗的场合又从雪地转移到了温泉里,最后就连宋余杭都被迫加入了战局,四处躲着迎面泼来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