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 第212章

作者:游鲲 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GL百合

  霁月握住她的手,“我带你离开,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熬过这三冬四夏,雪尽再看桃花。”

  柳环顾慢慢抽出了手,沉默着转身离开,紫衣飘渺,犹如蝴蝶飞远。

  霁月想站起,魔君的威压像山一样压下,让她无法动弹。

  海风呼啸,昔日犹如琳琅环佩动人的声音,被风拉扯变形,嘶哑悲怆,声声泣血。

  而那个转身离开的人,连回头也不肯。

  ……

  推开魔宫厚重的大门,带着花香的和风拂面,仿佛来到了春天。

  洞庭依旧是离开时的姿势,握着一杯酒,半倚在榻上。发带解开,乌发如瀑布,半铺在床上。

  听见声音,她睁开眼,似笑非笑,“这么快?”

  柳环顾脱力般地倚在窗前,仍紧紧望着大海的方向。

  夜色渐浓,天色漆黑,大海呜咽着,风也在悲鸣。以前过年的时候,圣人庄的弟子们会早早挂起红灯笼,桃花枝上红色布条迎风招摇,夜深时,灿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却很想念师姐被烟花照亮的笑眼。

  洞庭问:“现在,我们是算守岁?”说着,她跳下塌,赤足踩在地毯上,在房间每个角落都点上一支蜡烛,“应当是这样过年吧。”

  这日便意味着一年将尽,凡人爱惜光阴,每逢今天,就秉烛不眠,以待天明。

  然而她们两人最不需珍惜的就是光阴。

  洞庭盘坐在灯下,撑着头,问出疑惑已久的问题:“你说了什么才让华枝主动把力量送你?”

  柳环顾敛眉,“没说什么,她只是累了。”

  洞庭举杯,“来喝一杯吗?果酒,你最喜欢的。”半晌没得到回应,她又笑道:“就当是纪念华枝。”

  柳环顾冷冷瞥了她一眼,席坐在对面。

  洞庭替她斟满酒,“其实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的人。”

  柳环顾:“谁和你一样了?”

  洞庭笑道:“是是是,你们比我有操守多了。华枝本来是一个很称职的魔君,可惜她想得太多,一个人知道得越多,越是会明白自己的渺小与无知,这是很悲哀的事情。”

  柳环顾蹙眉,“你想说什么?”

  洞庭举杯,“不喝一杯吗?你师姐亲手带来的。”不等少女发问,她眨眨眼睛,笑着说:“我把她手里的那坛换成水了,这招偷天换日,你翻翻华枝留下的东西,就能学会了。”

  灯花闪烁,大魔眼睛幽蓝深邃,带有几分狡黠。

  就算那时柳环顾早早出去相见,霁月手里的酒未冻结成冰,她们也无法把酒共盏。

  柳环顾咬牙,按捺住把魔物撕碎的冲动,轻轻品了口透明的酒水——清冽淡雅,与记忆中的无二。七城酒坊早已倒闭,也不知师姐从哪里弄来味道一如往昔的佳酿。

  洞庭侧头,静静望着她,“当初我在东海第一次见你,你站在人群中央,身负万丈荣光。你在笑,可我只看了你一眼,就在你的眼里发现了与我同样的苦楚与寂寞。”

  柳环顾:“……”

  洞庭撑着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容于世,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但这不是我们的错,而是这天地太过污浊,你师姐她们自然是有耐心和毅力,让世间慢慢好起来。”

  她凑近一点,盯着少女潋滟双眸,“可惜,你没有,我们都没有。”

  柳环顾摩挲酒杯,目光灼灼,却依旧沉默。

  洞庭笑起来,重新坐回,“世人唱,骗过多情是戏文,漫漫啊漫漫,你骗过天下,又想做哪一种人?”

  柳环顾反问:“你呢?你到底想做什么,灭世?”

  洞庭轻点桌面,“很多年前,我从云梦泽最东游至最西,明月与我共舞,北冥的鲲鹏飞过,遮住整片天空。那时候山明水静,一切都是干净的。无论神、魔、妖、兽,都是简单纯粹的生灵。”

  “可自从有了仙与人,”她凝视灯火,许久才继续说:“一切都变了。他们自诩万物之长,对天地生杀予夺,阴谋、贪婪、欲望、战争……太狂妄了,普天之下,后土之上,你我皆如蜉蝣,谁配担得上天地的主人呢?”

  柳环顾道:“就算杀了所有人陪葬,你的云梦泽也回不来了。这方天地属于人族,本是大势所趋。”

  洞庭笑容缥缈:“物是人非,天上日月几度变换,我自然知道回不到从前,也知道你无心与仙门为敌,魔族败局已定,可不管怎样,总要竭力试一试,试过,才不后悔。”

  说着,洞庭又倒满酒,举杯敬道:“今晚我们心平气和,同饮一杯,如何?”

  柳环顾举起酒杯,冷酒入喉,不知如何,品出几分苦涩。

  洞庭执起桌上散乱的书卷,“我这几日翻了翻书,发现几句有趣的诗。”

  灯火幽微,氤氲她的眉目,添上些如水的温柔。

  她翻开折好书角的页数,“早就想念给你听。这句‘长笑天地宽,仙风吹佩玉’,像不像在说你妹妹她们?还有这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倒有几分像陵阳。”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这是你名字的来由吗?”洞庭轻笑,“可真不适合,明明你一条路走到死,从来都不会回头。我说你应当是这句,‘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生平不悔心’。”

  柳环顾问:“你的呢?”

  洞庭翻开新的一页,“我也有一句诗,‘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第192章 所谓无华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怀柏再次登上孤山时,忽地想到这首诗。眼前云山雾罩,松涛如浪。

  风声沙沙响,她抚着额头,明明方才还在西土饮酒,为何突然到了此处,是醉了吗?

  “过年啦,你们快点!”

  少年在山间几个纵跃,灵巧得像一只山兽,跃到树枝上,忍不住回头喊道。

  溪流潺潺,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牵着手,叽叽喳喳地说:“师兄,我要穿新裙子!”

  “我要漂亮首饰!”

  ……

  小小怀柏拍手:“糖葫芦!糖葫芦!”

  他们的身影随着流水,消隐去云岚中。

  怀柏目送他们离去,嘴角微扬,似悲似喜,循着山道,一路往上。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从眼前掠过,如飞鸿踏雪泥,只留下一两行指印,而那些鸿鹄,早不知飞往何方。

  噼里啪啦的洗牌声从山顶传来,唤醒她伤怀的思绪。

  怀柏愣了下,快步走过去,然后目瞪口呆——

  老松冠盖如云,郁郁葱葱,松下,丁风华把牌一摊,“嘿,我赢了!”

  容长烛扶额,“你是不是使诈?”

  丁风华眼睛一瞪,“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牌技!”

  宁宵似乎有所察觉,往这边望来,“小柏?”

  怀柏嘴角抽搐,“你们还……挺热闹的。”

  三个死鬼凑一桌,白瞎了她头上白掉的头发。

  丁风华耸肩:“过年嘛,太无聊了,你怎么来了?神魂出窍?”

  怀柏颔首,“喝醉了,”她笑了一下,“平日你们也不入我的梦来。”

  丁风华问:“入你梦干嘛?我又不是你情郎。啧,”他被自己恶心到了,露出嫌弃表情,“要入梦,我也是去找我家裂缺。”

  怀柏坐在石上,“三缺一?打几把吗?”

  丁风华摇头,“你运气那么好!还带着锦鲤。”

  容长烛并非孤山之人,好奇地问:“锦鲤是什么?”

  丁风华:“不是什么,是一条鱼,彩色的。”

  容长烛恍然大悟:“是那种很漂亮的彩色的鱼?”

  丁风华陷入沉思:“它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可以让人运气变好的鱼。”

  宁宵与怀柏对视一笑,“小柏,过来一下。”

  身后,丁风华仍拉着容长烛,絮絮叨叨说着以前的经历——“那天我刚从北域极寒之地拿到一块磨剑的陨石,小柏就突然找到我,她夸我牌技好,试问孤山谁不知道?然后她和我打牌,把把都是开场赢你知道吗?开场赢!摸到牌她就赢了!……”

  石崖料峭,雪落孤山,仙鹤在白茫茫的雾中飞舞。

  宁宵神情温和如旧,“许久不见,你长大了很多……小柏,你眼圈红了。”

  怀柏忍住眼中泪水,“师兄,我很想念你们。”

  宁宵笑道:“总归是能见面的,无华还好吗?”

  怀柏点头,抬起手,掌中灵光闪烁,出现一条平平无奇的锦鲤。

  锦鲤在空中游动,咕噜咕噜吐着泡泡,跟寻常鱼儿没什么差别。

  宁宵早知无华被她丢在水塘里当鲤鱼养,但看到好好神兽变成这幅样子,心中还是忍不住叹口气。

  无华没有形体,可变万物,乘天地气运而生,孤山里的那些鲤鱼跟它混养在一起,沾染上一两分难得的气运。所以才会有守闲峰锦鲤转运的传说。

  “无华与非攻皆非征伐之物,”宁宵道:“日后会有用的。”

  怀柏逗弄着锦鲤,“我知道。”非攻是守城之具,支撑佛门结界;至于无华,气运本是玄而又玄的东西,说不定那次五子棋也多亏了它。

  宁宵望着孤山缥缈的云烟,欣慰笑道:“你已经能够支撑起仙门了,不负师尊那日的希冀。”

  怀柏眼角微湿,低声问:“师兄,你们为何不入轮回呢?”

  宁宵:“先前总有些不放心,不过这次见你,总算能够安下心了。希望你我来日相见,这山河人间,会是一番盛世之景。”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雪花飘零。

  千树万树挂着晶莹冰棱,像一夜满山梨花开放。常年带翠的山顶已被雪掩埋,远远望去,犹如白头。

  比起从前,这个冬天,确实太久,也太冷了。

  可怀柏闭上眼睛时,却听到了白雪下,草木新生的声音。

  “师兄,你在干嘛?”

  宁宵伸手摸了摸无华的背脊,“手气太差了,转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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