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鲲
“我会用沈知水的招式与你对战,修为我会用金丹一层,比你正好高一个境界。你试试在跨境界的情况下打败我。”
月色清寒,绿竹萧疏。
怀柏从储物囊中拿出一柄木刀,道:“来吧。”
佩玉微微蹙眉。
怀柏转了下手腕,“那我先手。”
话音未落,木刀飒然便至身前。
佩玉心中一惊,脚尖微点,用上朝雨那式飞鸿踏雪,踩在木刃之上腾起,空中身形扭动,手里匕首直指怀柏。
匕首带着套,悬在怀柏颈前,被灵气阻碍,不能更进一步。
怀柏又是一刀,朝她脚横着劈来,像是想将她双脚砍断。
佩玉向上一跃,人弯成弦月,堪堪躲开。
“用心!”怀柏冷声喝道,木刀虽然笨拙,在她手中却舞出一种凌冽之美。
青衣翩跹,竹影摇动,月色盈盈。
十分好看。
佩玉咬紧牙,单只闪躲,便觉左支右绌。
怀柏用了金丹修为之力在与她对打,若用血雾,她也不一定取胜,何况是在不能使用血雾的当下!
……自己是否太过依赖血雾?
佩玉心中一惊,被木刀近身,又是连退数步,抵在一根翠竹之上,眼看木刀逼近,她将身子往后一仰,竹枝弯曲,而人借着弹力早早跳至另外一边!
她且战且退,飞快地在思考。
方才这人说,未必没有胜机、未必没有胜机。
胜机在何处?!
长刀劈下,破风之声似裹挟惊雷。
怀柏面色冷淡,一招一式毫不留情,眼中春意冻结,化作泼天霜雪。
竹叶簌簌落下。
佩玉又是一招飞鸿踏雪,在跳至空中那一刻,她转做单手持刀,而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竹叶,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尖锐凄厉的声音破空而来!
怀柏心神受影响,身形稍稍一滞,而佩玉等待这一刻机会已久,抓到灵气松动的瞬间,匕首横在她的脖颈。
她方才想到,单单只用招式比拼是胜不了修为远高于自己的对手的。
但如能用什么东西分其心神,抓住一瞬的机会,才有可能取胜。
而乐声杀人之法,师尊用过,秦江渚也在她面前用过。
怀柏笑道:“不错。”
佩玉放下匕首,小口喘着气,脚有些软,便靠在身后的竹枝上。
地上已经落满厚厚一层竹叶,月光如霜如雪。
佩玉看着这个叫秦江渚的人,轻轻勾起唇,眼中像是含满了月光。
怀柏笑道:“你天赋之高,我平生罕见。”
“多谢……你会用刀?”
怀柏倚着翠竹,仰望一轮孤月,“我以前几乎日日与人切磋,她用刀、我用剑,对战久了,便也知该怎么挥刀了。”她扯扯唇角,“那时我常与她说,今晚月色真好,可她却未曾明白过。”
“今晚月色真好?”
怀柏笑了下,“那是我爱你的意思。”
佩玉张大眸子,面色红得要滴血,断断续续地说:“那天、那晚……你也说过……”
怀柏呆呆想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奥那天呀,我是真的觉得月亮很好啊!”
第59章 前尘(1)
佩玉:“……”
“那这种话,何时是真的,何时又是假的?”
怀柏笑着说:“这不是很容易辨别嘛,我对你说,肯定只是在说月亮,但若对我道侣说,当然不止于此。”
佩玉看着她的面色,小心问道:“那,你道侣呢?”
怀柏说:“她死了。”
“你杀的?”
怀柏眨眨眼睛,“哎哎?”
小徒弟怎么知道?自己掉马了吗?
佩玉勾唇,“真巧,我师尊的道侣也被她杀了,这莫非是孤山传统,杀妻证道?”
怀柏猛地咳嗽起来。
佩玉眼中揶揄之色更浓,“看来为了不伤及无辜,我日后不能找道侣了。”
怀柏咳的更大声了。
“玉姐,你不要这么想。”
佩玉抬眸看了她一眼,随手折下一枝细竹,用小刀凿孔,“我该怎么想?”
“首先,你要确定自己找得到道侣。”
佩玉手顿住,表情有些微妙。怀柏走过来揽住她,“你以为自己缺的是证道吗?你缺的是道侣啊!”
气氛在一瞬间僵硬。
怀柏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于是忙补道:“不过没关系,你师兄师姐都没有道侣呢。”
佩玉:“……你对我师门真是熟悉。”
怀柏干笑几声:“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说漏嘴了好尴尬。
佩玉削出一节竹笛,“我想兼修音律。”
就像方才那样,如果她熟知音律,而不是仅仅只看了一两眼别人示范,效果肯定不止如此。
若是他人,怀柏定会劝他们精修一门,贪多不烂。可小徒弟的天赋太过可怕,让她觉得,便是将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拿过来,佩玉也没有学不会的。
“那好呀,其实天下之道总归于一,正如百川入海。所谓剑修、道修、音修、器修诸多,不过是对灵气的运用、对道的理解各有差异罢了。你若想深习,不妨去六峰都转一转。”
佩玉慢慢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怀柏奇道:“为何?”
佩玉看着她,微笑道:“我师尊于刀、剑、乐上十分精通,师兄师姐精于器、符,若是想学,在守闲峰也一样能学到。”
怀柏握拳,真心赞叹,“你的师门真心优秀!”
佩玉眼中氤氲浅浅笑意。
比起前生,这世的师尊令她十分惊喜。
她从未嫌弃过以前的怀柏疏于修炼,但谁不想有个温柔美貌又靠谱的师尊呢?
次日清早她们想辞行,却被热情好客的盛夫人留了下来。
几人吃着鱼肉面。乳白香醇的鱼汤,上撒着几点翠绿的葱花,一看便叫人食指大动。
怀柏喝了口汤,感叹:“真香!”
盛夫人听到后很是开心,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好吃你就多吃点,看这几个孩子,一个个都瘦成什么样了。”
盛鑫之与盛济使劲在给她使眼色,可盛夫人却没看出来,只问:“济儿,你眼睛怎么啦?”
盛济低声道:“没什么没什么。”之后埋头吃面,一言不发。
酒足饭饱,佩玉与怀柏再次告辞,盛鑫之不敢挽留,送她们到了太初天门口。
哒哒马蹄自天际传来。
怀柏抬头一看,“哟,天马。”
霁月依旧红衣猎猎,策马疾行,至太初天时勒马,立定。
这时众人才看见,她身后还坐着个紫衣女子。
女子眉毛淡又稀疏,唇色甚浅,五官没什么毛病,却太过平平无奇,就像一杯白水,淡到令人见之既忘。
浑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是漂亮的。
盛鑫之笑着迎过去,把女子扶下马,“漫漫,你来啦。”
柳环顾抬眸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盈盈一拜,“伯父、伯母、济哥哥。”
盛济偏过头,面色冷淡。
盛夫人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瞋了他一眼。
佩玉心想,这人可一点都不像沈知水。
不仅仅是五官,柳环顾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混合着自傲与自卑,让佩玉想起过去的自己,但她一点也不喜欢。
霁月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佩玉?”
佩玉点头,“好久不见。”
霁月嘴角噙起浅淡的笑,“那日失礼,望你与令师海涵。”说着,人长长躬身,向她行礼致歉。
佩玉扶她起来,道:“无妨。”
柳环顾行至霁月身侧。
她身形单薄瘦弱,身上的紫衫宽大又轻薄,犹如天边薄云,行走时,似弱柳扶风,颇有几分风姿。
“师姐,这是你的旧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