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璟梧
她不打扰,也不着急,只是很想念。
“我也想她。”她淡声道,抬眸,冲女儿笑了笑。
陆葳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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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天气晴朗,海湾边传来阵阵鲸鱼叫声。
半山酒店的露天阳台上,一个穿黑色毛呢大衣的女人正扶着相机拍摄不远处的沙滩,她站在三脚架前,微眯着眼,全神贯注盯着镜头里的海面,连拍了十余张照片。
拍完,筛出两三张满意的,剩下全部删掉。
这里是南非,一个叫赫曼努斯的小镇,每年五到十一月会有成群的露脊鲸游到附近海湾交|配繁|殖,在小镇上就能听见鲸叫。
祁言抵达南非四天,先后去了克格鲁国家公园和好望角,看大象、狮子、长颈鹿和企鹅,拍了很多照片。昨天下午刚到这个小镇,住了一晚,计划今天下午去约翰内斯堡。
以前只觉得非洲“脏乱差”,亲自来过之后,她的印象有所改观,至少南非的风景很不错,市区以外的地方,随便什么角度都能拍得很好看。
虽然是出来散心,但她心里诸多情绪并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烈。
譬如想念。
女儿每天都给她汇报陆知乔的情况。
那个人除了工作,开始丰富业余生活了,健健身,做做点心,让女儿教钢琴......似乎没有她也过得很好。
她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祁言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桌上手机突然响了,她放下杯子,拿过来看。
女儿发的短信。
【妈妈说想你】
她倏地捏紧了手机,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片刻,打字回复:
【照顾好妈妈,等我回去。】
指尖顿了顿,按下退格,终是删掉了后面四个字。
第88章 88
短信发出去, 祁言捏着手机久久不动, 眼睛里渐渐起了雾。
所谓越爱越容易被伤害, 那天吵架的话语时不时在她耳边绕, 即使来到了真正的“天涯海角”, 也总是在不经意想起, 每想一次, 心就痛一次。
但是她知道, 自己早已原谅了陆知乔。
现在的执着也许是怄一口气, 也许是因吃不到糖果而闹腾, 也许是仍觉得缺了点什么, 无论怎样, 她们终究都会走到彼此身边。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竟然懦弱了——人生字典里从来没出现过的词,反复冲撞着她的心......
因为害怕,懦弱,不敢往前踏, 哪怕陆知乔朝她走过来, 都忍不住想后退。
这真的是她吗?
从前肆无忌惮在酒吧勾搭女人的她,大胆调戏陆知乔的她, 无时无刻不“耍流氓”的她, 一个一个都消失了。像剥去伪装的皮囊,层层叠叠,最后露出里面躲藏着的她。
就如那天陆知乔亲口说出“喜欢”,却又讲了自己一大堆缺点, 抗拒着往后退的样子。她终于能够明白那种感受。
这趟出来散心,是想找回从前那种无畏的感觉。她可以接受自己有懦弱的一面,但不允许自己就此懦弱下去。
眼睛里的雾散了。
祁言看到湛蓝的天空,白色的房子,僻静的小路,看到海滩上成群结队的企鹅,海湾里跃出水面换气的鲸鱼,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她长出一口气,端起咖啡喝干净,起身收拾相机和行李,准备去下个城市。
......
七八月份,正是南非的冬天,平均十几度的气温不算冷。
天空蓝得像油画,少见的干净与纯粹,空气通透,走在郊外能看到成群结队的斑马悠闲地散着步。
下午三点多,祁言抵达约翰内斯堡,因为这里经常发生打|砸抢|劫事件,独自步行不太|安全,她便租了辆旧面包车代步。
租车店老板是中国人,中年大叔,看起来挺热情,天南地北都跟她聊。祁言此前在国外,念书也好旅游也好,没少被同胞坑,于是多留了个心眼,办手续时仔仔细细看合约,偷偷录音。
所幸是她多虑,没什么事情发生,顺利租到了车。
“小姑娘啊,去市中心千万不要露财,车窗别开,最好找个人跟你同行。”临走时,老板好心提醒她。
祁言正看手机地图,闻声一愣:“好,谢谢。”
听说南非治|安不太好,但是连车窗都不能开......有点夸张。她心里毛毛的,决定还是听老板的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边交规是靠左行驶,驾驶室在右座,祁言开惯了国内的车,有些不习惯,所以不敢开太快,吭哧吭哧慢悠悠的,就当欣赏沿途城市风光。
城区建筑多为平房和小高层,几乎见不到摩天大楼,民居以蓝和白为主色调,部分房子带有浓厚的非洲原始风格,装饰繁多,色彩鲜艳。路面上很干净,不拥堵,行人较少,总体来说比较现代化,打破了祁言先前的原始印象。
一路上风平浪静。
祁言订的酒店离市中心很近,跟着导航走,显示还有两百多米,前面路口拐弯就到。
车子停下来等红灯,她拧开瓶子喝水,突然看到路边几个黑|人走过来,端着枪,伸手敲了敲前车的窗户。
前车没反应,敲窗的黑人脸上出现不耐烦的表情,端起|枪用力一砸,车窗“啪”地应声而裂,接着又蛮力砸了两下,窗户彻底碎了。他端|枪指着车里的人,低吼了句听不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