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狸墨
但很快男孩眼底的落寞一扫而空,他抬头挺胸继续说道,“妈妈对我很好,经常教我做人道理,她说做事情要有毅力和耐心,当天的事情当天完成,不要轻言放弃,更不要半途而废。大姐姐,你是不堆完雪人就不去避雪吗?”
岑思遥被问得微愣,“是,是吧。至少再堆一个雪人,这样就不孤单了。”
“这样啊,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吧。我喜欢大姐姐这样做事有毅力,不会半途而废的人。妈妈说,这是优秀品德。”男孩名叫骏佑,他还小,对大人教导的大道理听得懵懵懂懂,但很可爱。
岑思遥不由觉得心暖,对他笑了笑,“你妈妈是不是还教导你要助人为乐?”
“你怎么知道?是这样的。还有我是男孩子,妈妈说要独立自强,帮助弱小,特别是女生。啊,虽然你是大姐姐……”骏佑撇了撇嘴。岑思遥不客气地轻揉了下他的小脑瓜,轻哼道,“谁是大姐姐?叫我小姐姐。”
“动手动脚,大……”骏佑一副小大人样,想说教岑思遥,但收到对方瞪来的目光,他连忙住嘴,可又忍不住嘀咕道,“小姐姐太不温柔了,这样不会有小哥哥喜欢。”
“噗嗤,谁稀罕小哥哥?”岑思遥不以为意。男孩微讶,别看他小,他懂得不少,“那你也喜欢小妹妹吗?”
“不喜欢太小的,大多都比较幼稚。我就不能喜欢比我大的小姐姐吗?”岑思遥随口和对方闲聊。
骏佑看了看她,而后若有所思,最后摇头叹气,“你这边嫌人家小妹妹幼稚,没准你在人家大姐姐眼里也很幼稚哦。我觉得你……”
“话怎么这么多?小鬼头牙都没长齐就想教育我了?”岑思遥装凶轻喝,捧了把雪糊对方小脸蛋上,冷得骏佑直哆嗦。
骏佑终于不说话了,他觉得旁边小姐姐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太粗鲁了。不过妈妈说做事要有始有终,他提出帮忙堆雪人了,没有堆完不能离开。
岑思遥见他咬着唇不说话,一脸委屈,不由放柔声音,“好啦,跟你闹着玩的。大不了待会堆完雪人,小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不用了。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这很不礼貌。”
岑思遥噗嗤一笑,“妈妈说妈妈说,你真是个小妈宝。说起来,妈妈……是什么感觉?她老是教育你,很凶吗?”
“不会啊,我妈妈很温柔的!”骏佑大声维护道,见岑思遥一直看着他,骏佑小脸蛋微微一红,但他依旧强调道,“真的,她很好的。爸爸过世后,妈妈就独自抚养我,她很辛苦,经常要加班。所以我要懂事,我要快快长大,早点成为妈妈的依靠。”
……
“我不哭了,再也不掉一滴眼泪,好不好?我会长大,快快长大,将来保护你。”
……
岑思遥猛地一惊,记忆深处突然涌出了这么一句誓言,那稚嫩而信誓旦旦的口吻竟和身旁的小男孩出奇的相似,只不过那是属于小女孩更为娇嫩的嗓音……
那是属于她的,属于她失去的那七年记忆中的……
失去的那段记忆之中,果然存在她在乎的人么?
是谁?
是……已经过去的妈妈吗?
岑思遥把手抚上眼角,她打记事起就几乎没有哭过,是因为那句誓言么?
她想要早点长大,想要保护妈妈吗?可惜妈妈早就过世了……
不对,为什么总觉得不是……
除了过世的妈妈,是不是还有谁……
“小姐姐,小姐姐。”骏佑唤了唤岑思遥,将她从怔愣中拉回神。原来是他的妈妈来接他了,骏佑的妈妈三十来岁,身高和岑思遥差不多,但微胖,五官虽算不上精致却很有亲切感,语调柔和,礼仪得体,和骏佑说的一样,是个温柔自强的单亲妈妈。
虽然平日里骏佑妈妈对孩子的管教是严厉的,但岑思遥依旧可以从这对母子的互动中看到属于母亲温柔、细腻的爱。
父爱厚重如山,母爱温柔似水。虽然她从未体会过,但这三天,岑思遥倒是从那位出租车师傅以及刚刚骏佑妈妈那感受到了。
那么爱情呢……
岑思遥依旧会想起泠,那么个对于她而言独一无二的人,岑思遥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忘不掉的。
*
和大佬不再联系的第四天,周六,多云,岑思遥一早就出门了。她今天穿得蛮厚实,打的去新干线车站买了车票,独自一人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新干线,来到了GALA汤泽滑雪场。
新干线站台就设在滑雪场,岑思遥一出车站触目所及的就是银装素裹的纯白世界,一望无垠,不远处或大或小的山头都被银雪染白,就像披上了白色的厚棉被。岑思遥呼吸着滑雪车冰凉而清新的空气,穿着及膝盖的雪地靴,踩到厚约50厘米的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这个滑雪场很大,不仅是滑雪高手的天堂,同时也是普通游客的乐园。据说这里曾经多次举办世界级的滑雪赛事,有初级至高级的完整雪道,因此不论是第一次见到雪,还是技术娴熟的滑友,均能找到自己所爱。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岑思遥都打算好好放松放松。踩雪地里玩了会雪,岑思遥便去服务大厅租赁了滑雪服、滑雪手杆和滑雪板。
整装完毕,岑思遥在服务区工作人员的介绍下来到初级赛道。虽说她会滑雪,但X市毕竟是常年不下雪的南国城市,岑思遥的滑雪经验也只是有次寒假去美国找林歆雅玩,林歆雅教她的而已。
不过岑思遥运动细胞很好,虽然滑雪经验很少,但在初级赛道上慢慢滑还是可以的。
初级赛道新手很多,有不少没有滑一会就摔进雪堆里的,岑思遥适应了半个多小时,已经能够借助滑雪手杆拐弯、滑行,于是她渐渐加快了速度,玩的越来越尽兴。
就在岑思遥觉得自己可以去挑战下中级赛道时,耳边忽然传来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喊,有人从初级赛道矮坡上滑下,但竟然不会使用滑雪手杆来调整方向和速度,横冲直撞过来。
周围的人能避开则避开,岑思遥撑过滑雪手杆,连忙调转方向,结果对方不知道什么毛病竟然追着她似的撞了过来。岑思遥低呼一声,人被对方撞倒,膝盖也被对方的滑雪板猛地敲到,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对方因为撞到了她终于停了下来,虽然摔进雪地里吃了一嘴的雪,但他倒是没什么大碍。
摘掉沾满了雪的滑雪墨镜,露出的是一张年轻俊逸的脸。男生见被自己撞到的小姐依旧跌坐在雪地中,双手抱膝,一副疼痛样不由有些担心,出于愧疚,男生叫来一旁的雪地车,而后和工作人员一起扶岑思遥上了车。
就在雪地车开走后,初级赛道上突然杀出一名滑雪高手,只见这人身姿绰约,滑雪帽下墨色长发随风飞扬,几个漂亮的拐弯、加速,身手灵活漂亮,在众人惊呼声中飞掠而过,直追已经远去的雪地车。
雪地车停在了休息区的服务厅,岑思遥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下了雪地车后选择一边撑着滑雪手杆,一边慢慢挪动脚步。
“抱歉,小姐,你还好吗?”男生用日语道歉着,岑思遥疼得面容皱在一起,但知道对方也不是故意,她停下脚步,摆手道,“我没事。”
进到室内,岑思遥脱下滑雪兜帽,拿下滑雪墨镜,滑雪墨镜有系绳,可以挂在身前,之后她再脱掉厚厚的手套塞进衣兜,撑着滑雪手杆继续挪步,想去服务咨询台问问有没有可以卖的冰块或者消肿的膏药,她想敷下肿痛的膝盖,应急下。
那男生见岑思遥长着一张邻家小妹妹般乖巧可爱的脸蛋,但又一副自强独立样,还没有苛责他半句,顿时心生好感,不由围在她身边殷切问道,“你现在想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你放心,医药费我会付。”
“不用,我自己可以。”也不是岑思遥自强独立,她只是有间歇性社恐,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何况是男的,她兴趣更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