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廿呀
她时不时往那人身上瞅,总觉得有点眼熟。
那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把脑袋上的鸭舌帽压得更低了,然后又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蹲着。
陆乔薇记得,她刚刚去散步,也看到这个人了,要不是从身形看是个美女,陆乔薇要以为是个变态了。
路边,有小年轻抱着吉他缓缓地吟唱,“……是岁月宽容恩赐,反悔的时间,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
——王菲的《匆匆那年》
此情此景万分贴切,陆乔薇都有些被带入了。
顾星辰还叫许星月的时候,很喜欢宿永绮,为了她放弃了一次出国机会,在往后的岁月里,一边为曾经的痴狂而后悔,一边不停的许愿时光倒流。
要是不认识她就好了。
不动心、不接受她的爱。
青涩的爱恋,也会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在顾星辰故事里,从她认识宿永绮那一刻就是悲剧。她不想提起,也不愿意跟任何人去讲述。
她没去机场找宿永绮,是因为家里出事了。
那时候她父母有个厂子,厂子里有人闹事把她爸打伤了,去医院的时候又出了小车祸,她爸爸的脚留下了后遗症。
家里很缺钱,宿永绮父母给她钱,让她离开宿永绮,站在现实面前,她只能收这笔钱。
“我爸说,是你们家切断我们的货源,也是你爸妈找人过来闹事,处处为难,弄得我家里一蹶不振,然后又大发慈悲的拿钱践踏我。后来,我爸跳江死了,走的那天晚上,他很平静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他不怨我,没有父母恨自己孩子的,他就是后悔,后悔不能照顾我往下走。”
“我放弃出国的名额,想跟你一块出国,你却轻而易举的转身离开,还恨我没去找你,还恨我拿你们家里的钱,我也恨我自己,怎么那么贱。”
“高三那年,我受着指点,受着地痞流氓的骚扰,好不容易参加高考,为了学费去酒店当服务员,每天晚上回家都要走一条很长的路。你应该记得那条路,以前你经常送我回家,追我的时候,还跟在我身后,从路头送到路尾。后来,路上只有我一个,我还要害怕会不会从哪个草堆出来一个人,我这辈子就毁了。”
“你说你也难过,你怎么难过?”
宿永绮说:“我在国外经常想你,很想。”
“是吃着牛排,喝着红酒,看着无边夜色,突然空虚寂寞,想到我们曾经美好,一边怀念一边心酸吗?我偶尔会抬头看看夜晚,想着你如果是这样的难过,那真的太可恶了。”
顾星辰看着她僵硬的表情,笑了一声,她故意的,这句话是她想了很久,一直想说出来的话。
终于,有了种报复的痛快。
“你在国外喝着红酒想我,却不回来看我。”
顾星辰笑着吸了口气,“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也许出国了,好好读书,不说未来如何,至少我爸爸不会绝望的跳江,我妈妈也不会改嫁,我也不会改姓顾。”
“因为我没去机场,你就可以十多年不回来,十多年了,还是你狠心啊。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又回来找我?”
顾星辰问着宿永绮,说是恨,又很平静。
时间太久了,十多年了,她都把自己安慰好了,叫自己放下,不在意了,也叫自己别恨自己。
宿永绮沉默了,突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并不知道顾星辰经历的这些,话全部都卡在喉咙里。
她想补偿,却不知道从哪里补起。
顾星辰说的现实,她什么都知道。
顾星辰捏着茶杯喝茶,茶水已经凉了,顾星辰喝完放下杯子,道:“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宿永绮跟着起来,道:“我送你。”
“不用了。”顾星辰拒绝,拿着包起身。
宿永绮还是跟在她身后,直到顾星辰走到路边,一辆车停在她旁边,顾星辰俯身看了一眼,上了车。
陆乔薇问:“顾小姐遇到熟人了吗?”
宿永绮点头,又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呀。”
她们走的时候,一直蹲在墙角的人就消失了,陆乔薇问:“现在见到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宿永绮找顾星辰,无非就是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当初的事,现在的事。
……她是很想见她。
胸口一阵阵疼痛,说是和解,实际没法和解,她带给顾星辰的痛太多了。
宿永绮道:“你没开车过来吧,我送你?”
天晚了,这地方还有点偏,陆乔薇真不敢在路上随便打车回去,道:“行,那麻烦你了。”
“没,是我麻烦你了。”宿永绮很勉强笑了笑,开了个玩笑,“也不知道送你回去,闻谨言会用什么样的表情看我。”
“我家谨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谨言了,我们都讲清楚了,她很支持我。”陆乔薇有点得意地说。
宿永绮真心实意的羡慕,羡慕她们这么甜蜜。
车开到市区,宿永绮的电话就响了,开始她以为是顾星辰,急忙看了一眼,发现是她爸妈打过来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宿永绮戴着蓝牙耳机冷冷地应了一声,问道:“是你们做的吗?”
电话那头没明白,直到宿永绮说了顾星辰的名字,那头问道:“你跟以前那个姓许的女孩见面了?当初不都说好了不见吗,怎么又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