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蚕
绫��行人在听到门铃声响时并不疑惑，他已经从早间新闻知道了一些事情。
也算是他搬进这里之后，第一次迎来了按门铃后，需要自己亲自去开门的访客，这种体验还算是有点稀奇，在开门看到川端康成的时候，他也神色如常的让对方看座。
绫��将泡好的咖啡放在川端康成面前的茶几上，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于是形成了开头的一幕。
川端康成看了眼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端起抿了一口说道：“您怎么知道我喜欢黑咖啡？”
“难道需要我将所有的观察都说出来么？”绫��道，“作为开场白，这种话术完全没必要。你并不在意的吧。”那就别让我浪费时间和口水说一堆他人压根不想听的废话。
川端康成将咖啡放回原位，算是初步体会到对方的阴阳怪气。
听说是个毒舌男，那么这等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吧。
他开门见山的道：“初次见面，绫��侦探。在下川端康成，奉主君之命前来。”
“我知道，那位领袖，结城信一阁下。”绫��微微勾起嘴角，是不带丝毫情绪的神色变化。
他容貌俊美，有着一头如阳光一般璀璨的金色短发，戴着一副深棕色的墨镜，肤色惨白得略显病态，就连气质都很冷。那是一种让人靠近都觉得会被冻伤的深入骨髓的森冷。
无怪乎特务科上下提起他的名字就会脸色大变，他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难以亲近、不近人情之人。
……哦，也可能是平日里被虐得太惨。
川端康成来之前做了功课，这位侦探先生可是创下了一周换十二个监察员的记录，一个月至少被抓到两次越狱，而这还不包括他跑了没被发现的次数。就像是深夜要出去遛弯的猫咪一样，溜达完一圈后又会跑回来。
����挺惨的，特务科。
����已经分不清谁才是应该被同情的那个。
绫��：“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赶着睡个回笼觉。”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上去是真的有点乏。
昨晚熬夜看完了他喜欢的推理小说作家的新作，米勒女士的作品永远不会让他失望，尤其是她塑造的名侦探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这位波洛侦探的名气也就仅次于同样世界知名的推理小说作家亚瑟先生塑造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只是比起福尔摩斯的人物形象，绫��要更喜欢波洛，虽然这是个一身毛病的小矮子，但也是个跟麻雀一样可爱的叽叽喳喳的小矮子。
可能另一层的喜好原因是����福尔摩斯跟他一样是个毒舌，撞人设了。有些人是不太感冒跟自己有相同特性的人。
川端并没有因为绫��的态度露出不满，反倒是认同的说着：“那确实应该速战速决。毕竟我家主君很讲究效率……”他掏出一个怀表，说道，“三十分钟后还有一场会议，除去回程的时间，我们还有八分钟零六秒。那么抓紧点吧。”
绫��第二个哈欠打到一半，停下来，因为眼眸被墨镜挡住，并不能看清他眼里的情绪。但川端康成还是能从对方生动的不加掩饰的表情，看到了他深深的嫌弃。
川端：“我说了，我家主君很讲究效率。”
绫��语速极快的说道：“我讨厌麻烦，讨厌忙碌，现在虽然被软禁，但一周只接一个案件，周六日是固定的休息时间谁也不许打扰，吃穿用度全都是特务科报销。委托费很贵，一分不许少。哦对了，虽然不分白天夜晚，但我一天只工作五个小时。”
川端，愣住。他干巴巴的说：“那太浪费了。以您的资质……”
����特务科搞毛线啊！活该被人家欺负！你们这待遇是伺候哪里来的精贵大少爷！
����一天只工作五个小时，还周末双休？人家法兰国一天的工作时间都有七个小时！
“拒绝鸡汤，拒绝加班，拒绝糖衣炮弹，就算威胁我也没用。常年无休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的话，请把你腰间的剑亮出来，我自己会撞！”
绫��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和反驳的意味，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已经比最大功率的冷气还要足。
川端：“……我还什么都没说。”
“哈？难道你还要我像个无偿的支教老师一样跟你细细说出我看到了什么吗？”绫��撇嘴，表情更为嫌弃的说，“你来的时候和同事发生争执了吧？去便利店买了三根冰棒吃完后才消气。之所以时间这么紧的原因是因为路上碰到了一个违反交通规则的车主，将他扭送去了警察局。你们那个能力对异能者无效，因此在离这里两条街的路上遭遇了特务科异能者的埋伏，是控制系的异能么？你的身上没有伤，也没有沾染到硝烟的气味，更没有血迹，倒是挺有同胞情谊，只是让他们无法动弹而已。”
“好的，我明白了。”川端捏了捏眉心，“现在公务员职位有很多空缺，教育部长、能源部长、内政部长、总检察长，你挑一个上任。”
绫��不假思索的否定。“我拒绝。”等否定完了，才理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
饶是绫��，也艰难的眨了眨眼，扭头看了眼窗外，似乎想确定外面现在是晴空万里还是下了红雨。
红雨没见到，反倒是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爬上了外置阳台的栅栏，坂口安吾身手利落的站在阳台外，手里的枪对准了川端。
“阳台门没锁，进来。”绫��直接说道。
坂口安吾复杂的看了眼绫��，又见川端康成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想到对方那个异能，如果要阻止的话他现在早就动弹不得。
于是咬了咬牙，推门进入。还没开口，绫��就对川端道：“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川端的眸光动了动，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思重复了刚才那段话，然后……他看到了坂口安吾崩溃的面色。
川端：“我家主君认为绫��先生足够优秀，能担当起这些重任。当然，如果全部都一起兼任的话也是没有问题的。”
安吾，表情更加的崩溃。
����大人！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可都是权力极大的职位，别说得就像是圣诞节时让孩子选个礼物那样轻松的语气啊！
����再者说了，就算绫��老师确实很优秀，但他也没有相关的经验可言！
在被特务科软禁之前他是个侦探，软禁之后也是一名侦探啊！绫��老师不关心政治，每天的乐趣也就是保养人偶，喝喝咖啡看看书，溜出去压压马路，再用毒舌问候一下特工们的内心世界让人破防而已！
如果让对方真的担任这些职位的话……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人的心是会死掉的！
绫��摊开双手，摆明了态度：“我不是什么勤快的人。”摆烂呗，谁怕谁啊。反正就自己这个异能，对方是不舍得除掉的。
跟之前那群辣鸡不一样，绫��光是从川端康成身上，还有对方上任后大刀阔斧的改革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结城是个胸怀宽广之人，不会小家子气的一边想用一边还要摆出一副大爷的态度颐指气使，好像这样做别人就会感恩似的。
绫��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但人类的本能就是拼尽一切的生存下去，而且之前那些官员他完全能够应付得来，处境也不算特别困难，他也就没反抗。如果他想的话，区区一个特务科是不可能将他关起来的。
他猜测，或许结城对他的态度如此友善，是看中了这一点吧����有原则而不迂腐，有责任感又没有太多的顾虑，有能力又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要膨胀。
既然是被看中了，拿来试探一下底线不是很好么：）他要看看结城的性格到底大度到何种程度。
……就是对传话筒川端康成不太友好。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修）
川端康成明显还要挣扎一下：“人生短短几十年，有机会展现自己的价值却不珍惜，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难道你就不想亲手建造一个让自己认同的家园么？现在万事百废待兴，人民依旧处于迷茫困苦之中，有能力的人更应该让他们从这种境况中解脱，如果只是用来空耗的话，恕我无法理解。”
绫��不为所动的说：“就因为短命才要珍惜每一天，过好每一天。比起各处跑，和一群金鱼打交道得身心俱疲，在阳光下品尝糕点和咖啡也是一件不错的惬意之事。”你的社畜光环都要溢出来了，谢谢！
川端康成第一次遇到这么摆烂的人，简直是油盐不进。他这过去的十四年生活在舜国，舜国的朝臣……非常卷。
自己卷还要带着别人卷，明明是一群寿命接近永恒的地仙，却非常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生怕自己睡多一秒，舜王和舜后又有什么考验他人心灵的骚操作（划掉），深怕舜国的国民……
算了编不下去了。可能是触底反弹吧，为什么两个摆烂王能生出像主君那样的社畜狂魔。可能是长辈不靠谱，孩子就得被迫担当？
川端平复了一下心情，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是完不成了。他说：“其实主君属意让你把刚才所有职业都兼任了。”
安吾干巴巴的说：“不可能做到的。”
川端：“主君觉得绫��先生有这个资质。”
安吾：“有这个资质耗尽自己的精力，猝死在岗位上吗？”
川端康成，似乎这才第一次将坂口安吾这个人看在眼里。就在安吾被盯得有些不安，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听到对方说：“你很好，这份吐槽功力请继续保持。”
轰的一声，安吾的脸红了大片。
����别瞎诅咒啊，我为了在部下面前保持上级的格调，可是抛弃吐槽很多年了！
绫��抿了一口咖啡：“无聊的试探环节已经过去，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现在来说说你们对我这位杀人侦探的审判吧。”
安吾：“……？？？”
等等，刚才那些话都是试探吗？！啊，也对，谁会缺人缺到把那么重要的岗位让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担任，而且那个人还是被称为特级危险异能者的绫��老师。
川端听着绫��的话，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刚才的反应那么坚决，一点缝隙都不给。
����倒是很清醒，就是过于清醒。
����与其是说是认为主君不是真心想让他担任那些重要职位，不如说，即便是有一丝可能性，也自认为自己有那么危险的异能在身，不适合在人前出现，免得引发恐慌。
但这样聪明的男人，不会真的不明白手握权力的重要性。正因为自己的异能让人无法放心，与其指望上头的人怜悯，还不如手握权力，让自己有更多的主动权。
一旦时局有变，也不至于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这样自尊心强烈的男人，尽管是自愿被捕，但被软禁了五年，被支使了五年，见惯了高层各种迷之愚蠢的操作，不可能真的一点怨气都没有。
说穿了，人性本就是各种私欲的集合体。
“主君来时说过，他会给予你庇护和自由。”
绫��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是何种自由？关在笼子里，关在猎场里，心情可是不一样的。”
“如果猎场足够大，大到就算是几天几夜，几个月都走不到底的话，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自由呢？以整个国家为牢笼，出国只需要带上必要的护卫人员即可，行事不受任何限制，我想，如果这不算是自由那估计自由的意思就可以重新定义了。”
川端如此说着。
这一点并不难办到，主要是绫��的异能里发动条件限制太多，第一个需要满足的就是接受他人委托。
即便是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杀人，没有满足第一点，异能也不会发动。
就算会发动也无所谓……受到主君（飞仙）庇护的近卫军，早已脱离了命运线，像绫��这种因果律的异能反倒对他们没有作用。
能够杀死他们这些近卫军的，要么手执冬器，即是每一名近卫军的佩剑。但冬器这种存在，在这个世界除了他们这群人以外，无人能用。
冬器落在这个世界的人之手，也不过是一把拔不出的，连砍砍木头都办不到的钝器罢了。
而另一种杀死他们的办法，便是异能攻击。异能武器又或者将异能作用在武器上的物理伤害。
绫��，在这时候才真正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能推断出对方口中的主君不过是觉得自己是一张好牌，才会有特殊待遇。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对方竟然……不将他关起来。
不打算像特务科做的那样，将他关在小小的事务所里，出入都有一群特工跟随，甚至有监察员贴身跟着，二十四小时都在狙/击/手的视线范围内。
但他看上去并没有高兴的样子，而是皱着眉，一脸阴沉的说：“你们到底是谁？”
明明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样子，却拥有这种自信。难道不担心某天他的异能会杀死自己的同伴么？这可是一种被动式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因果律能力。
是什么资本给予这些人如此大的自信？
绫��觉得这些人应该很清楚，用这种方式窃取一个国家，而受到影响的仅是普通人，而不是异能者。摆在他们面前最迫切的不是这个国家的内务，而应该是……来自国外的施压，或者自以为正义的镇压！
川端露出了一个非常浅，不仔细看无法发觉的浅笑：“是谁？这一点你很快就知道了。对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川端康成，异能力名����千只鹤。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见到绫��错愕的失态模样，川端康成笑意加深：“呀咧呀咧，看来知晓我等存在过的人，也不少。这可真是太荣幸了。”
知道不死军团存在的人……倒是比想象中的多。但他这样的小人物也能够被记住，还真是……惶恐。
川端收回了笑容，公事公办的态度说着：“其他的你可以拒绝，但有一个职位是不允许回绝的。主君认命你为异能特务科的监察长官，拥有与特务科长平起平坐的权力。”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闲职。
绫��：“……”就算是他也会心动的职位。“没有其他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