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 第63章

　　未知是最折磨人的，流落在凶残的海盗巢穴中，被不明不白地关着，没有人会不胡思乱想。但塞雷布斯却很能沉得住气，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年，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这点手段他还看不到眼里。

　　弗比达斯让他住在自己妹妹的卧室里，不让他接触别的公民，却不禁止赫洛亚见他，目的是明摆着的。但他是不可能同意娶赫洛亚的，他从未打算在古希腊娶妻生子，更何赫洛亚是那样的品性。

　　弗比达斯等待着塞雷布斯陷入焦虑恐惧便于拿捏，塞雷布斯却始终不动声色，两人就此僵持了起来。

　　在两人僵持的时间里，雅典的马库托利斯家和普拉托乱成了一团。

　　那天暴雨的海上，从海盗们的屠刀下逃脱的不止塞雷布斯和客蒙，还有塞雷布斯最倚重的老水手科德勒斯。

　　科德勒斯海战经验丰富，见到己方败局已定之后，趁交战双方不注意，钻进了船舱躲了起来。这艘船是他亲自买来的，刚买来时他领着跑了一年多的航路，非常熟悉，船舱里杂物又非常多，海盗们俘虏了船只之后竟然没有把他搜出来。

　　他躲到海盗们放松了警惕，在海上变天时找机会凿破了底舱，并且凭借对船只的熟悉在海盗们发现船只进水前溜下了海，又凿了几艘系在他们的桨帆船后面无人看守的海盗船。

　　桨帆船沉没时他本想寻机去救塞雷布斯，但是风浪太大了，天色又暗，他没能游到塞雷布斯身边。好在，他看到一个机灵的小伙子把塞雷布斯从桅杆上解下来了。

　　科德勒斯比塞雷布斯和客蒙运气好一点，被风浪刮到了萨拉米岛附近。他想办法上了岸，向当地人求救。在风雨停歇之后他将遭遇海盗的消息传回了雅典，并且组织人手在萨拉米附近海域与周围的城邦搜寻塞雷布斯。

　　可惜的是，在海上找一个人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他们没能在塞雷布斯在海上漂流的时候找到他，等塞雷布斯和客蒙流落到阿勾斯岛上之后消息被封锁了起来，就更找不到了。

　　七八天过去连塞雷布斯的一点影子都没找到，雅典不止马库托利斯家，整个城邦都骚动不安。

　　马库托利斯收到坏消息时正在检查库房，一场大雨过去，他担心库房会进水，使得里面贮存的羊毛、颜料、成品地毯等财物受潮，一间一间地检查的非常仔细。他亲自和奴隶们一起给有受潮危险的东西挪地方，弄的满身都是灰尘，累出了一身汗也不停止。

　　马库托利斯今年四十六岁，他原本是优卑亚岛上一个贫穷的渔夫的儿子。父亲死后，家里唯一的一条破旧的小船归了哥哥，他无以为生，只好出海寻找生计。

　　他离开家乡时才十七岁，先是去给商船当桨手，可是第一次出海就遇上了海盗，商船上死了许多人，虽然他逃得了性命，可是也吓坏了，不敢再继续从事这个职业。之后他流落到了雅典，费了许多力气，在快饿死的时候才在一家面包店找到了一个活计给店主当学徒。

　　说是当学徒，其实就是一个苦力，面包店的活计非常累，揉一天面，常常到晚上时肩膀红肿到发亮，胳膊抖得抬不起来，都拿不住食物往嘴里送。店主头两年没有给他发过一个查克最小的货币单位，一查克等于八分之一奥波尔，的酬劳，只是一天管他两顿饭。直到第三年，他学会了店主的全部手艺，并且面包做的比店主还好之后，店主才开始给他发一点微薄的薪水，怕他被别的面包店挖走。

　　他苛刻至极地对待自己，一个查克都不敢浪费，攒了七八年才攒出了一笔小钱，娶了同样给面包店打工的一个迈提克的女儿贡吉拉。婚后夫妻俩一起攒钱，又过了两三年才攒起了起一个面包炉子的钱。

　　有了这笔钱之后他鼓起勇气辞了工，与贡吉拉一起开起了个面包店。他手艺好，用料又实在，自己开店后生意倒是很快做起来了，并且越做越好，在几年之内就买了奴隶，还贷了一笔钱，买了一座房子。

　　塞雷布斯是他和贡吉拉在自己开店之后有的孩子。

　　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说过，他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有塞雷布斯这个儿子。确实，塞雷布斯是一个非凡的孩子，非凡到常常让他觉得陌生，疑惑自己和贡吉拉这样普通平凡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塞雷布斯在五岁时就能想出办法，帮助陷入债务陷阱的他逃脱全家人都沦落为奴隶的危机，之后更是越来越出色，仿佛被智慧女神亲吻过额头，不但小小年纪就比城邦里最有钱的大商人都更加精明能干，想出了编织地毯、建立普拉托这些从来没有人想到的，能日进斗金的好生意，还得到了医药之神的宠爱，将神迹降临到他身上马库托利斯认为其实不止医药之神，智慧女神雅典娜也极为宠爱他。

　　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马库托利斯有这么一个儿子，说有了这么个儿子他什么也不必干，只需要躺在金币银币堆成的山上尽情享受人生就行了。

　　但马库托利斯没有那么做。

　　他是苦过来的人，知道每一个钱币得来有多不容易，把钱财大笔挥霍掉不能给他带来快乐，只会让他心痛如绞。看着金币银币源源不绝地汇集到他的钱匣子里，一个个地数过去，抚摸它们，亲吻它们，只这样能给他带来的幸福就超越世间的其它一切快乐了。

　　刚发财的时候他也试图像别的有钱人一样穿紫色的衣服，奢侈地吃肉、喝葡萄酒喝到醉过去、养美少年与漂亮女奴、追求妓&女。但是所有这些享受，带给马库托利斯的快乐都抵不过花钱时他的难过。

　　他虽然没舍得穿紫衣，但也从家里的作坊里拿过两件上好的绣花希玛纯穿出去撑门面，但穿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会担心会不会不小心弄脏、弄破，这两件衣服如果卖出去的话能卖多少钱，后来又悄悄给放到货物里卖掉了。他还买了几件金银首饰，常常戴出去显摆，但总在心里计算什么时候把它们卖了重新换成钱。至于吃肉，塞雷布斯从小就讲究饮食，有钱后更是要求高，连家里的奴隶都给吃的挺好的，他不馋。喝醉酒第二天会头痛欲裂，他也不喜欢。美少年他也不感兴趣，只有在女人身上，他沉醉过一段时间。

　　他没舍得特地掏钱去买专门伺候人的漂亮女奴，家里的地毯作坊里女奴多的是，有好几个都长得非常不错，他打过主意。不过家里的女奴们都是梅加娜在管理，看的很严，她对塞雷布斯与贡吉拉忠心耿耿，塞雷布斯很忌讳他碰女奴，马库托利斯不太愿意对自己承认，但是他其实有一点畏惧塞雷布斯，不太敢做触怒他的事，因此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

　　他又不舍得在女奴身上花钱，因此最后只勾搭上了一个在城外的染色作坊里干活，面目非常平庸的女人。他对那个女奴感情不深，后来那个女奴怀了他的孩子，在分娩的时候一尸两命了，他又迷恋过几个妓&女。

　　妓&女们的风情与美貌不是贡吉拉和女奴能比拟的，可是找妓&女的花费之大也是马库托利斯的心脏不能承受的。

　　马库托利斯最迷恋的高等妓&女“红润双颊”对他施展魅力的时候，他曾经头脑昏沉到私自拿了贡吉拉的黄金戒指送给她，还因此惹出了一些事情。可是“红润双颊”的娇躯与笑靥虽然让他沉醉，夜里独自数钱时，一算那些花掉的钱，他也实在是心如刀割。

　　何况妓#女们都狡猾如狐，胃口又大的像饿狼，他拿去讨好她们的礼物经常不被看在眼里，不让他真正的亲近。不能真正享受到美妙的性&爱，还会在背后受到嘲笑，他渐渐也就不再折磨自己了，还是把兴趣转移回了赚钱上。

　　只有叮叮当当的钱币落入钱箱带来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照管家中的财物，再怎么辛苦怎么累他都甘之如饴。

　　听到塞雷布斯遭遇海盗失踪的消息，得知损失了一条桨帆船，还死了许多船员，马库托利斯心疼的差点撅过去。

　　他可是知道那艘桨帆船值多少钱，塞雷布斯为了培养那些船员又花费了多少钱的。一想到这巨额的损失，他按住胸口好半天喘不上气来。

　　他倒是不为塞雷布斯担心：塞雷布斯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他可是神眷之子。医药之神、爱与美之神、智慧女神都宠爱他，前些日子他到德尔菲去，太阳神也为他降下一道震惊了全希腊世界的神谕，说他未来将决定全部希腊人的命运。

　　他应当是所有神明的宠儿，就算全希腊的人都死去，他也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1章 失踪（二）

　　马库托利斯不担心，贡吉拉得知消息后却失手摔了一罐橄榄油。

　　马库托利斯家的橄榄油用量很大，光地毯作坊的奴隶就有上百人，加上普拉托的雇员、船队的雇员、染坊的染工，榨油坊会定期上门给他们送油。贡吉拉正在检查新送来的这批油的品质，听到说塞雷布斯遭遇在海上失踪，生死不知，捧在手里的红陶橄榄油罐顿时跌落地面，清香的油液飞溅起来，污了她自己与旁边的梅加娜的裙角。

　　来告知她这个消息的马库托利斯心疼的脸一抽，叫道：“哎呦！这一罐油至少得值五德拉克马！”

　　贡吉拉脸色苍白，无心理会这一点损失，眼睛直直地看着马库托利斯。

　　马库托利斯在这种眼神下不敢纠缠那点橄榄油，连忙安慰她：“他不会有事的，塞雷布斯可是神眷之子，德尔菲神谕不是还说他以后会非常了不起吗？他肯定没事。我这就去让船队准备出海去救他。科德勒斯在萨拉米也雇了许多人在找，船就是在那边沉的，说不定咱们的船队没到，科德勒斯就先找着他了。”

　　他没敢说袭击船队的海盗是他们曾经的仇人谢尼达斯，又安慰了她几句，借口要去安排船队的事，离开了。

　　梅加娜听说塞雷布斯出事的消息后就手脚发软跌坐在了地上，这时裙子被地上横流的脏油液浸透了一大片也不管，拉着贡吉拉衣服哭道：“贡吉拉，贡吉拉，男主人说的是真的吗？塞雷布斯真的不会有事吧？”

　　她一生没有结婚，塞雷布斯是她亲手照顾大的。贡吉拉性情刚硬，不怎么亲近孩子，她照顾塞雷布斯比贡吉拉还多，塞雷布斯与她自己的孩子并无二致。

　　贡吉拉也有点站不稳，但她旋即就又强硬了起来，呵斥道：“哭什么！我丈夫不是已经让船队去救了吗？把这里清扫清扫，你再出去打听打听情况。”

　　刚才马库托利斯有很多地方都说的不清楚，贡吉拉因为身份的原因出门不怎么方便，但梅加娜管理着家中一些生意，和许多受重用的奴隶与雇员都很熟，打听消息很方便。她闻言立刻擦了眼泪站起来说：“我这就去。”

　　贡吉拉站在原地没动，她拎着油污的裙子走到了门口，又站住了，回头看着贡吉拉说：“贡吉拉，你也别急，我觉得男主人说得对，塞雷布斯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可是神眷之子，所有神明都宠爱他！德尔菲神谕没有不准的，他一定不可能有事的！”

　　贡吉拉面无表情地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走，等她离开之后脸上才露出了一点茫然的脆弱。

　　即便对神明对塞雷布斯的宠爱深信无疑，可是母亲的心不会因为这个就减轻对儿子的担忧。

　　贡吉拉的母亲是个斯巴达保姆，从小用斯巴达人的方式养育她，所以她和仿佛如笼在罩子里、栽在花盆中的花卉般娇弱的雅典女子截然不同，冷静、坚韧、沉默寡言，性格之坚强连许多男子也比不上。塞雷布斯小时候她甚至很少抱他，她以为就算有一天塞雷布斯要上战场，她也会交给他一张盾，对他说：“拿着它回来，或者躺在上面回来。1”并且当塞雷布斯当真躺在盾上回来时，坦然接受不幸的命运。

　　可是塞雷布斯处在危险之中的消息当真传来，她却心如油煎。她愿意用一切换回爱子的平安。

　　贡吉拉的父亲是个贫穷的迈提克，没有自己的产业，以做雇工为生。一次他在一个葡萄园干活，爱上了她的母亲，两人有了她。

　　她的母亲是葡萄园主人从斯巴达买来专门照顾孩子的奴隶，斯巴达保姆特别擅长养育孩子，她们不像雅典的保姆会用襁褓束缚婴儿的肢体，而是让他们自由的成长；不过分溺爱和保护孩子，培养孩子们不怕黑、不怕孤独、不挑食、不放纵自己的情绪的品格，养大的孩子身体强壮、性格冷静坚韧，在希腊世界享有美名，许多人都喜欢从斯巴达买保姆照顾孩子。

　　贡吉拉母亲的主人很宽厚，在她怀孕之后慷慨地同意不将她的孩子算做自己的奴隶，所以贡吉拉是自由人。贡吉拉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母亲在她少女时期就去世了，父亲在她出嫁后没多久也不在了，她也只有塞雷布斯一个孩子，如果塞雷布斯也有个三长两短，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贡吉拉的父亲非常贫穷，没什么嫁妆给她，因此将她嫁给了同样贫穷的马库托利斯。马库托利斯看中她勤劳吃苦能干，将她娶到手，两人结婚后共同辛苦打拼，家境渐有起色，等塞雷布斯展露聪明才智之后，家里的财富与社会地位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塞雷布斯非常尊重体贴母亲，家境稍有余裕，就不让她再沾手粗活重活；纵然她并不热衷，仍是为她的珠宝匣中添置满了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家里的生意都是塞雷布斯做起来的，许多奴隶只认塞雷布斯，对马库托利斯都不放在心上，却都对贡吉拉非常尊敬，显然是他有所交代。

　　最重要的是，塞雷布斯甚至将普拉托的印信都交给了她。那是一枚黄金戒指，塞雷布斯告诉她，拿着那枚戒指可以提走普拉托所有的钱，并且对她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普拉托与船队的头领，告诉她这些人见到戒指会听从她的一切命令。

　　贡吉拉按住胸口。

　　那枚戒指现在就用项链串着挂在她胸口。

　　与她别的珠宝相比，这枚黄金戒指并不起眼，马库托利斯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作用，还把它偷走送给过娼&妓，塞雷布斯费了一番周折才把它找回来。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贴身将戒指带在身身上。

　　贡吉拉知道塞雷布斯不信任父亲，马库托利斯……也确实不值得信任，她拿着这枚戒指，从未对丈夫露过口风。

　　也许这一次，可能要用到这枚戒指。

　　马库托利斯出了门，径直往比雷埃夫斯港而去。

　　他们家在比雷埃夫斯港有一个小码头，专供自家船队的船只停泊，马库托利斯没去过几次，但对知道在哪儿。

　　他走到码头上，看到十几个赤着膀子的青年男子汗流狭背地在离海岸不远的一条旧船上喊着号子练划桨，踮起脚尖大力对那边挥手。站在船尾指挥的人看见了，让人把船划了回来。

　　站在船尾的是个络腮胡子的三十来岁男子，浑身晒的黝黑，身材魁梧，个头比马库托利斯高很多，马库托利斯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外号叫“鲨鱼”。

　　船只靠近码头后，揽绳还没有系上，“鲨鱼”就从船头一跃而上，呲出一口白牙，皮笑肉不笑地问马库托利斯：“男主人，你可是很少到这里来，有什么吩咐？”

　　马库托利斯不喜欢普拉托与船队这边的雇员和奴隶们打交道，他们都是马库托利斯家的人，却只认塞雷布斯，对他殊无敬意。但马库托利斯也无可奈何。他曾经试图把普拉托拿到手里过，却根本算不清普拉托那庞大复杂的账目，只好又还给了塞雷布斯。船队他则根本没有伸过手，他年轻时当桨手，被海盗下破了胆子，此生都不想再出海。

　　这时不得不打交道，他沉着脸，摆着主人架子说：“塞雷布斯出事了，他在萨拉米那边遇到了海盗，失踪了。你快把船队的人都叫来，去那边救他。”

　　“鲨鱼”脸色大变，说：“什么？”

　　马库托利斯对他说了详细情况。

　　听说载塞雷布斯出海的那条船又沉了，船员几乎死伤殆尽，塞雷布斯生死不知，“鲨鱼”的脸色阴沉地要滴出水来。

　　他压低了声音，冷飕飕地说：“我们的船队刚组建没多久，好船只有那两条，好水手也差不多全折进去了而且从海上找人人少船少没用，得雇人。”

　　他带了马库托利斯到港口最热闹的地方去，很快把要雇船队雇水手的消息传扬了出去。普拉托和塞雷布斯声誉卓著，一听说是他们要雇人，最好的船员水手与船队都蜂拥而来。

　　“鲨鱼”雇人前事先说清楚，此去可能要对上海盗，报酬虽然丰厚，但也很危险，又说了他们此去的原因。听到塞雷布斯出事的消息，比雷埃夫斯港顿时轰动了。

　　塞雷布斯在雅典的无人不知，早先是被医药之神宠爱，有治病救人的神力的美名；后来是超凡的赚钱的本领和令人倾倒的俊美的美名；再后来就是铁石心肠的恶名了。

　　虽然他曾被那恶名逼出雅典，可是德尔菲的神谕一出，那点恶名顿时就不算什么了。人们传颂着他的名字，津津乐道，忘记了他从前的“恶行”，他影响力更胜从前。

　　不止雅典人，港口的外邦人听说他出事也震惊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1斯巴达妇女常常在儿子上战场前对儿子说的话。意思是作为胜利者拿着盾牌回来，或者死去后尸体被放在盾牌上抬回来。

第132章 失踪（三）

　　骄阳似火，多利恩赶着驴，拉了一车货从雅典城里来到比雷斯夫斯港，人和漂亮的白嘴黑驴都热的汗流浃背。

　　一路上多利恩边走边用大棕榈叶子给驴扇风，心疼地絮絮叨叨许诺：“到港口卸了货就让你好好歇歇，给你找片最细的沙地让你打滚，还给你买两个无花果吃……”

　　到了港口他一愣，平日里接踵摩肩的港口空荡荡的少了好多人，码头总是停泊的密密麻麻的船只也少了得有一半。

　　他找到接货的商船边去卸货，边卸边奇怪地问货主：“今天港口人怎么这么少？船也少了许多？”

　　货主刚得知了一个大新闻，急着和人分享，立刻兴奋地告诉他：“你不知道，出大事啦！”说完口沫横飞地把塞雷布斯的事情告诉了他。

　　多利恩恍然大悟，又十分震惊：“神眷之子遇到海盗了！？那么多船和人都是去找他了？他家人雇了这么多船？！”整个比雷埃夫斯港的一半啊，一直听说神眷之子家有钱，但居然这么有钱吗！？

　　货主说起八卦的时候，附近的人都兴致勃勃汇聚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纠正他道：“不是，他们只雇走了最厉害的船队，其余的船都是自愿跟着去的。反正萨拉米这么近，如果我船上不是载了这么多货，我也想去碰碰运气货主用力点头万一碰巧就救了神眷之子呢？那下半辈子就发啦，再不用这样辛辛苦苦地风里来浪里去赚小钱了！”

　　众人都非常赞同，畅想神眷之子会给救了他的人会什么样的报偿，如果是自己得到了这份报酬，会怎么花，说的热火朝天，仿佛钱已经到了口袋里也有人畏惧距雅典这么近的地方居然有那么凶残的海盗，海路不安全，但没人担心生死不明的塞雷布斯，就算外邦人也没有。

　　没人认为神眷之子会真有危险，众神那么宠爱他，他将来必然是个大人物，怎么会这时候有什么差错呢？他们对塞雷布斯的信心和马库托利斯一样足。

　　他们也猜测了一下这波海盗到底是哪里来的，雅典的近海向来是比较安全的，居然会有这么凶残的海盗闯进来，实在少有。

　　多利恩卸完货，让驴歇着，津津有味地和大家一起讨论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他买了两个无花果给驴子吃着，脚步轻快地走上返城的路，打算回去后要立刻把这个大新闻告诉所有人。

　　这天港口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