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稻饼
他想写几个不同的年代进去,把时代变迁浓缩为百姓们认为的“桃花源”世界。
他在心里掂量了片刻,觉得这些信息的传播,套上了志怪小说的皮,大抵上能够通过监学官们的检查。
为了通过检查,文章内需要避开任何有映射朝廷与政策相关的字句,只为了写故事而写故事。
傍晚时分,秦晚霞和她会些拳脚功夫的贴身婢女柳三娘就回来了。
她们抱着大包小包的,进家门后就把吃食的那些给了杨婶子,其余的包裹就按人分给了家里人。
秦朝阳比她们俩回来得早些许,接过自己的那份包裹,好奇地问道,“二妹,这是给大哥买了啥?”
“首饰”,秦晚霞促狭地笑着应道,“两副呢。”
闻言,秦朝阳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就尴尬地抬手挠了挠脑袋:“……”
闻言,秦柳氏不由得也笑了,“你大哥相看的那户人家,还不一定答应这头婚事。”
一旁的秦朝宁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大哥已经去相看完了吗?后续如何如何?”
他立马跑过去秦朝阳身侧,双眸充满好奇地看着自家大哥。
非常想知道姜士秋的小妹和他大哥有没有互相看中嗷!他是不是要有嫂嫂了!!
“咳,你们莫多想”,秦朝阳帮忙把桌面上的包裹整理整理,实话说道,“姜姑娘家境这般好,人也长得好,能挑的人家太多了。”
他觉得自己一无功名在身,二无家业在手,别人总不能图他人好,性格好吧。
秦晚霞不同意地摇了摇头,“大哥你这般俊朗,姜姑娘怎么会看不上呢。”
“大哥且等几日,看看那边媒人怎么回复。”
秦柳氏和秦朝宁也觉得秦朝阳就是很好呀,那边怎么会看不上呢。
他们的“盲目”信任,让今年满十六岁,身高七尺的秦朝阳情不自禁羞赧了。
他抱上这些包裹,留一下一句“我把这些物什放娘亲、二妹和幺儿的屋内”,就慌里慌张地飞奔跑了。
秦朝宁见状,笑嘻嘻地凑近秦柳氏身侧,抬头对她提议道,“娘,咱们家新做的咸鸡蛋,送一些去姜家?”
可以顺道,看看那边的意思呀。
闻言,秦柳氏还未应答,秦晚霞就抬手掐了掐秦朝宁的脸蛋,“还是咱们家的幺儿机灵!”
“娘,我明日和三娘会经过姜家的茶行,我们可以把咸鸡蛋送过去。”她颇有兴致,主动领下这活。
秦柳氏听完他们姐弟俩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告诉他们,“别着急,若是姜家有这个意思和咱们家结亲,会给个准信的。”
“你一个姑娘家,也到了要相看的年纪了,还上门去姜家的茶行送鸡蛋可不中听。”她拍了拍秦晚霞的手背,顺势问她,“这些时日,可有别的想法没?”
她这个二女儿,前些日子还表明,别给她相看对象。这使得,他们夫妻俩都不知如何处理这事。
小姑娘在这世道没个丈夫依靠,没个小家,日后有事都没个商量的人,老了也没有子女依仗。
在秦柳氏的观念里,她觉得女子到了差不多的年纪,还是得相看个对象。
结果当时,她的大儿子竟然说的是,二妹这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只要是他当家的家里,永远都能有她的房间。
秦柳氏无奈了,提醒他,他和他的妻子日后才是一家。他带着妹妹生活,会惹来非议和家中口角。
然后,小儿子也随了他大哥和二姐,还反过来劝慰她,嫁人娶妻其实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人生在世,还需得自己日子过得舒心开怀才行,诸如此类云云。
这可把秦柳氏焦心了好几日。
最后还是秦石发话,让她别管几个崽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才缓了缓。
“娘,我现在只想把明和堂经营好,多开几间铺子。”秦晚霞倚在秦柳氏身上撒娇道。
闻言,秦柳氏只好无奈地轻叹一声。
几个子女,她是真管不住了。
夜里,他们一家子吃过饭后,就在正厅里放了两个火盆烤火。
眼瞧着这一年又快要过去了,他们就围在一块说说话,顺便把家中的事,以及盐边县那边的年礼也沟通下。
要是想在年前就把给柳家和孙夫子的年礼送到,得赶在十二月初,万隆镖局返回盐边县的那趟镖里托运上才行。
“你们柳大舅、柳二舅的几个儿子,明年怕要下场府试了的。幺儿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用书,收拾出来给爹。”秦石看向秦朝宁叮嘱道。
“嗯!”
然后他侧过脑袋,看了看秦晚霞,“晚霞,你铺子里若有新鲜的小玩意,意头好的,也收拾点吧。”
“女儿记下。”
闻言,秦柳氏便问道,“往年的腌肉、布料可还需要备些?”
“备些吧,肉的话,我从养鸡场带些风干鸡回来。”他对妻子笑了笑道,“布料那些你看着买,若是今年不备布料的话,备些棉花也是极好的。”
孙夫子和老丈人、丈母娘都上了年纪,给他们准备些新棉过冬,能保暖。
听到这,秦柳氏就应了下来。
秦朝阳这时突然地告诉他们,他要和白云观的师傅们年前出去一趟。
他这两年经常往白云观跑,武艺也是在道观里学的。
因为和道观里的师傅们、小道童们混得熟,他现在差不多是半个白云观的人了。
听到他这个安排,秦柳氏瞬间就不安了起来,连忙问他是去哪里,干什么,有没有危险等等。
秦朝阳本来是不想让家里人操心的,见秦柳氏和秦晚霞都面露担忧,便耐心把事情讲清楚。
道观这边是为了出去寻找炼金材料,由于走的路线可能会有流民和山贼,就安排了观里的二十余人一块出这趟院门。
秦朝阳则是自己主动跟进队伍里,想随师傅们出去跑跑看。
明年幺儿秋闱后,他也即将迎来自己的武举。
若是顺利,便会被兵部接收;若是落选,他就去盐边县军营投奔柏虎大人和姜大人他们。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走上这一趟,去看看。
秦朝阳把话说完话,其余人还想说点什么,都被秦石制止了。
秦石发话道,“男子汉,想做什么便去做了。”
十六岁,宣朝许多男子都成家立室,孩子都落地了。
他不觉得这事有何需要多虑的。
三个子女能长成这般模样,他一直都觉得是祖宗费了大力气,祭祖值得他准备好酒好肉那种。
见秦石这般说了,秦柳氏便轻叹一声,也应了。
秦晚霞见事情敲定了,只好告诉他哥,会给他准备好出行的药物等,让他务必保护好自己,别随便出头冒险。
而秦朝宁就有点儿兴奋,凑上前去,似乎是想问问他哥,能不能带上他走这一趟。
然后,他就被家里人“无情”“镇压”,送回房间睡觉去了。
等到秦朝阳出远门前,姜家那边都还未回复。
十二月一日,秦朝阳背着行囊,挥别家里人就去白云观和道长们出发了。
东皋书院内,秦朝宁在甲班碰到姜士秋时,姜士秋都未提及那场相看的事,秦朝宁便也没主动问过。
甲字号班现在都是乡试班,乙字号往下的都是院试班。
六艺的课程,甲字号班的学子们已经不再强制性要求去上课。书院把这部分考核从甲字号班学子们的考核里划掉了的。
秦朝宁还是有去上五射这门课程,以及张山长的九数课。
一个是为了强身健体,一个是活动脑子。
不过,张瑾瑜今年冬天不知为何感染了风寒后,迟迟不见好转,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秦朝宁见他这样,便时常去叮嘱他的小仆,记得提醒山长大人多喝温水,多吃些新鲜果子,还得多睡觉休息。
小仆把他的话记住了,也照做了。可是,张瑾瑜仍旧时好时坏。
作为唯一一个隔三差五就跑去清风院主院的学子,秦朝宁见到山长这般,心中甚是焦急。
按道理,他的法子是适合的呀。
可是山长大人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让他就不得不猜疑,是否不是普通的风寒。
他带着这个猜测,持续不安到了书院休假。
然后,他就直奔韦之贯的府上,把山长的事告诉他了。
韦之贯听罢后,把这事接下,让秦朝宁继续专心备考乡试。
此外,他嘱咐秦朝宁,十二月末不必来府上送行。他打算轻省地返京,所带物什不多,亦不想声张。
听到这话,秦朝宁霎时就不可自抑地感到一丝离愁。
不过,无论他怎么说,韦之贯还是保持原有的安排。
一,不许秦朝宁对外声称是他的学生。
二,日后见面不许表明认识他,不许上门拜访。
还有,会试非一甲不争,他会期待看到他高中。
韦之贯讲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如常,嘴角浅笑着,可是秦朝宁听着听着,眼泪不争气地就掉落下来了。
不久后
韦之贯找来的大夫,把张瑾瑜的伤寒积弱治好了。
而他自己,则是收拾好府上的书籍和各类物什,准备离开南州城了。
秦朝宁没听他不让送行的话,反而带上了秦石和秦柳氏来给先生拜别。
他想他的爹娘见先生一面,和他一起记得曾经有这位先生给予过他这般多指点。
秦石和秦柳氏是知道有位大人给自家幺子指导科举应试的门门道道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也怕唐突了大人物,所以从未上过门。
眼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人。
从对方身上的气质,他们夫妻俩有些拘谨,拉着秦朝宁诚心诚意行礼道谢。
随即,他们就把自己家中营生做的风干鸡那些收拾了两箩筐,交给对方的从仆,然后就安静站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