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朝瑾
毒傀师……连孩子都开始抓了吗?
她有些着急,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无比沉重,耳边的声音倒是清晰了不少。
“……只要我们找到咪咪,就可以让它把你们都救下来了,咪咪可厉害了,它在小区里打遍天下无敌手,一统猫狗两界……”
蓝徽羽有点想笑,普通的猫可打不过通缉榜上的毒傀师,来了也只能化成阵法祭品的一部分。
她死在这里倒是不要紧,但她总要把其他人都送出去的。
翅膀上钉着的东西阻碍了她体内的灵力流转,阴寒的气息在侵蚀她身体的同时也在磨损她的意志,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阵心又变了。
阵心上共有九个石台,她记得她被钉到东南方向时里面至少有五个都是空的,现在每一个石台上都钉着一个被迫化为原型的妖族,血从“石钉”钉进去的位置、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滴落到石台下方的引血槽中。
或许是同为妖类的感应,她感觉有几个石台上的生命之火已经摇摇欲坠,要不了几个小时,他们就会彻底死亡。
而这九个石台朝向的核心处,躺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童,黑色的阴气环绕在他周围,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绳索。
有那么一瞬,蓝徽羽以为是不化骨又出了变故,但她细细一瞧,那阴气化成的“绳索”似乎是从孩童的骨骼里冒出来的,不像是外物所致,反而像是他天生的。
蓝徽羽加入异处局的时间不算特别长,只知道表世界里偶尔会有人身具特殊体质,特殊体质在引导得当的情况下,很容易便会觉醒[天赋],但也有一些特殊体质带来的不是修炼的进益,而是天生的祸患。
这孩子看起来……大概率是后者。
汤贺见小蓝鸟在他锲而不舍的呼唤下醒了过来,但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先是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后就直愣愣地盯着他。
“小蓝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他小声地问,“你翅膀痛不痛啊?”
这个孩子精神状况还挺稳定,蓝徽羽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想开口安抚一下这个孩子,发出口的却是啾鸣———她在阵心呆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快要趋向于一只普通的铜蓝鹟了。
她心下有些发沉。
在不顾伤势强行截留了一点被吸取的灵力后,她尝试着将钉在她翅膀上的“石钉”推出去,但灵力才刚刚接触到“石钉”,“石钉”就泛起诡异的翠光,深入骨髓的疼痛让蓝徽羽忍不住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小蓝鸟你别乱动!”汤贺看见那只小蓝鸟扇动着翅膀像是要强行飞起来,于是更多的鲜血从她的翅膀上流出,将漂亮的蓝羽毛染得更加惨不忍睹,“我想办法来救你,你别乱动!”
黑猫警长奥特曼葫芦娃这次怎么来的这么慢!
汤贺在地上不断的咕涌着,但怎么也前进不了,急得他的额头全是汗珠。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是坏人?还是来救人的大英雄?
汤贺努力伸着自己唯一能动的脑袋,然后……他看到两个暗红色泥土变成的人形怪物向他这边走来。
他的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怎么会是怪兽先来呀!
屠骄骄和鹭池州好不容易找到阵心时,就发现阵心最核心的位置,阴气化绳捆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那还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有点惨兮兮的孩子一见到他们,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屠骄骄小声说:“这小孩子肯定受了不少折磨,看见我们来激动成这样,受苦了啊……”
鹭池州先看了看随着他们往前靠眼泪掉得越发汹涌的孩子,又看了看他们俩现在身上的狼狈样,沉默了几秒后:“老大,有没有可能……他是被我们俩现在的形象吓哭的?”
就算再心大的孩子被捆起来扔到这样一个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周围的石台上还全是被钉子钉起来不断流血奄奄一息小动物时,也很难保持乐观吧,更别说这个孩子看起来好像是从医院被直接带出来的———
生病的小孩子那心思就更敏感了啊!
鹭池州一把拉住毫无所觉准备继续前进屠骄骄,停在离那个孩子三米远的地方。
他露出一个自认为生平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小朋友不要怕,我们是警察。”
他也没说谎,他们特异组维护里表世界的和平,本来就是另类的警察嘛。
眼泪一直流个不停的汤贺看那两个泥土怪停下来了,其中一个说他们是警察。
警察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就是超级英雄和大好人。
他抽抽噎噎地问:“你、你们,嗝,真的是、警察吗?”
两个暗红色的泥土怪一起点头。
汤贺瞬间小声嚎开了:“警察叔叔救命呜呜呜———”
总算是有人来救他了!
但还没等他“得救了”的喜悦持续多久,那两个暗红色的泥土怪警察忽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汤贺:“!!!”
“警察叔叔!”他又努力且徒劳无功地开始咕涌。
“逮到了两只小鸟……”浑身上下笼罩着诡异黑雾的人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泥土怪警察的身后,黑雾里伸出两只枯瘦的手,好像是骷髅包着一层皮的手抓住泥土怪警察的头顶,黑雾涌动着将他们包裹,雾气散去后,地上又多了两只漂亮的鸟,其中一只汤贺认识,是特别有名的玄凤。
笼罩着诡异黑雾的人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特异九组……落到我手里了……”
汤贺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时候走神有点不对,但大反派的笑声……好奇怪啊。
第119章
在“桀桀桀”了好一阵后, 毒傀师才止住了他的大笑。
他现在心里无比畅快。
之前的地下黑拍里的拍品,是他辛辛苦苦做了两年的“大作”,只在明面上试了几个月, 死了几个微不足道的人, 就被像鬣狗一样闻味而来的特异组盯上了。
那些花钱买了请柬的人明明开始竞拍了, 只要他们服下他的作品,哪怕只有一个人成功,他就可以将那人活剖, 摸索出正确的道路!
能为他的作品而死,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结果———结果全被被这些恶心的人给毁了!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作品永远埋葬在了那片废墟里,他就恨得两眼充血!
毒傀师将目光移到地上的玄凤与池鹭上, 阴森森的声音从诡异的黑雾里流泻而出:“上一次逃掉了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成为被献祭给我主的一部分?”
不化骨已经被异处局全数回收,他短时间内找不到具有相同功效的、可以代替的材料,他的实验只能被迫终止。
但这里,是那么多位同道一起寻觅了多年, 前前后后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所布置出的献祭大阵!
复苏阵法被破坏了又怎么样,这里的一切, 无人可以阻止!
黑雾翻卷着, 枯瘦的手又从黑雾中伸出, 指甲泛着诡异黑光的手抓住玄凤与池鹭, 围着石台走了一圈。
他挑出了石台气息最微弱的两只妖族, 解下了它们身上的“石钉”, 像扔垃圾一样将两只妖族扔在石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两只气息微弱的妖族从石壁上滑落倒地, 身下晕开一滩血迹。
他拎着昏迷过去的两只鸟,将他们钉在了那两个妖族刚刚空出来的位置上, “石钉”刺入翅膀,很快就有殷红的鲜血往下落,一滴接一滴落到石台下方的引血槽中。
“灵力充沛的妖效果就是不一样……”他又桀桀桀地笑了几声,“为这样伟大的献祭阵法而死,你们真该感到荣幸!”
他固定好玄凤与池鹭后,才去处理他刚刚感觉到的目光。
他转过头,看到阵心的最中间、被阴气化绳捆住的小崽子正默默流着眼泪,满眼恐惧地看着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他恐惧的眼神,极大程度地取悦了毒傀师。
果然还是小崽子有趣,那双害怕的眼睛要是挖出来保存,想必是很好看的艺术品。
诡异的黑雾笼罩着毒傀师,他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可惜了……
这个小崽子身具纯阴骨,是这样的献祭阵法里极难得的材料,必须要完整地活到阵法启动的最后一刻才有用。
再检查了一遍阵心,确认没有问题后,毒傀师离开此处,去炮制最后需要的东西了。
*
与直奔阵心的屠骄骄他们不同,虞荼带着玄猫按螺旋顺序一圈圈找人,虽然速度慢,但能保证每一个节点都没有遗漏。
每一条甬道尽头的空地,都和他们进来时的第一个一样。上粗下细、形似钢钉的“石柱”穿过人的心脏,将人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
在螺旋转了三圈后,虞荼停下了脚步。
他们遇到的尸体有男有女,每一具都是成年人的体型,但在找人的过程中,虞荼已经和玄猫沟通过了,它要续命的对象是一个孩子。
如果说几具还是巧合,具具都是如此,大概是这个阵法有什么特殊的需要。
既然祭祀要的是成年人,幕后主使却还要去抓一个孩子,只说明这个孩子对阵法来说很重要。
如果推测得没错,那个孩子大概不会在任何一条甬道的节点里,而是在这个诡异祭祀阵法的阵心。
阵心是所有阵法最重要的“核”,如果幕后指使现下就在这个地下乱葬岗中,除了阵心,不作他想。
虞荼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麻烦了啊……
也不知道九组他们给不给力,有没有拿下阵法背后的人。
虞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调转方向改为朝北的甬道,无论是什么情况,他还是要先过去悄悄看一眼。
直接向北行不绕圈,虞荼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在往里走了两条甬道后,他发现那些空地上被“石钉”钉住的尸体,死亡时间有了变化。
如果说最外圈的尸体大概死去了五个小时左右,那越往里走,尸体死亡的时间便越短。走到第八圈时,尸体身下流出来的鲜血竟然没有干涸,还带着湿润;走到第九圈时,引血槽里的血,竟然还是温热的。
被“石钉”钉住的人还活着!
虞荼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被幕后之人发现的风险了,他既然要去阵心,那被发现的概率绝对百分百,他藏也藏不了多久。
这一路走来,惨烈景象一直冲击着他的大脑,那些引血槽汇聚而成的花纹,无声地诉说着这一片地下洞穴的罪恶。
虞荼果断蹲下来,向这个还活着的人身体里输送能量,但能量一输进去,虞荼的手就僵住了———能量在人体内游走一圈后,只反应回来“没救”这一个结果。
被钉着的人五脏六腑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所有的水分都被榨完,像是被嚼剩的甘蔗渣,只有外表还勉强完整。
虞荼向他输送能量的举动似乎唤醒了他的意识,被钉着的人颤抖着睁开眼睛,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如同缺水的鱼一样张合,眼睛一直盯着虞荼,充满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哪怕痛苦万分,他也是想活的。
但也许是求救的举动耗费了他最后的精气神,也许是回光返照,他的瞳孔忽然放大———他死了。
没有遗言,没有祈求,什么都没来得及,仅仅只有一个对视。
生命在死亡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虞荼的手还放在他的脖子上,但那微弱的跳动已经消失不见,还带点温热的身体迅速变冷,“石钉”上的花纹亮了一瞬,尸体瞬间冷得像块诡异的冰。
这是虞荼第一次面对人直接死亡的全过程。
能量还在尸体中盘旋着,一遍又一遍地反馈出“死亡”的信息。
虞荼慢慢地、慢慢地收回手。
“我没能救下他。”他说。
蹲坐在他肩上的玄猫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而难过,已经尽力过了,人又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还要难过?
人类真的好奇怪好复杂。猫想。
它拱了拱虞荼的脖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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