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危火
而他们走后许久,徐诚才在这个小胡同里走了出来,幸好他脸上没有伤。
除了一身不太明显的鞋印子,和凌乱的头发外,勉强还能看。
徐诚心里咒骂不止。
该死的七皇子,该死的六皇子。
最可恨的还是七皇子,他就是个傻的,一点都不知道培植自己的势力,就被大伯一家撺掇着不亲近他们。
大伯在边疆,所以一定是大伯母撺掇的,那姓乌的老太婆又不收继子,怎么不早点死!
心里恶毒的诅咒不停往外冒,他面上端的一副云淡风轻。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徐家的公子,外面朋友不少,要文雅有风度。
在路过如意楼的时候,他碰见了几个朋友。
徐诚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加快脚步想赶紧回家换身衣裳,但是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却围了上来,将他扯入二楼雅间。
“你们作甚!”
徐诚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皱眉道:“说了今日不喝酒,我回家还有事呢。”
赵品才等人也不恼,扯住他的衣服:“兄弟,你外祖父是不是知道一些武举的文试题目?”
徐诚:“什么文试的题?”
赵品才:“嗐!你别装了,现在还有哪个人不知道,你祖父和礼部尚书感情非常好,两人经常一块饮酒品茶呢!”
“况且,你往常不是说,你跟三皇子的关系也不错嘛。”
“我们都知道,礼部尚书不会泄题,但日常闲谈么,他最近喜欢什么风格的文卷,你祖父定然知道。咱们都是兄弟,你透露一下,我们就算是不去武举,也能把消息卖个好价钱不是?”
看着他们这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徐诚彻底懵了。
感觉外界在他被堵在胡同里打了一顿后,就彻底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他祖父和礼部尚书交好?还时常喝酒闲谈?他怎么不知道!
礼部尚书那是什么位置,正二品的大员,什么时候和他祖父交好了。
还有他,他是吹牛说他跟每个皇子都交好,但是事实上也只是和六皇子玩得好而已,现在也掰了。
徐诚:“等等等等,你们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赵品才:“呦,还装傻,你看这个。”
他拿出一张纸,上书几个大字:[偶闻二老者闲谈,遂记]
徐诚快速扫了一眼。
这张纸内容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是精髓。
大致的意思就是,有人意外听见了两个老头在谈论有趣的事情,就用笔记录了下来。
比如这一句:[老兄最近可忙?]
答曰:[武人试卷难出,既要难度,又要适中。文举武举不同,难呐。]
又问:[老弟最近可忙?]
答曰:[备膳食矣,新品奶茶出来后,大臣们送去的工膳又被剩下很多,我催着下面变新花样呢。]
仔细一研究,说话的两个人,分明就是礼部尚书和光禄寺卿。
前面几句辨认身份,后面几句才是重中之重。
[老兄出题的时候,会不会根据最近常看的书出题?]
[偶尔也会。]
[哦?不知老兄最近常看何书?]
到此,戛然而止。
徐诚抖抖纸:“后面呢?!”
而且怎么还拉踩呢,那光禄寺送给各大臣的工餐其实很合格了,为什么要跟奶茶比?
赵品才:“我们也想知道啊。这不是来问你了吗?后面呢?”
徐诚:“………”
他问:“不是,你们在哪弄的?”
赵品才拉着他到窗户边上,“你自己看,街上的各大书坊门口都有卖的。”
徐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如意楼对面的那家小书房外面,站着两个小孩,跟路过的每个人都发他手中的这张纸。
再边上,是一家奶茶铺子。
非常赶时髦的挂了长布条,写着:[比皇宫大人们工餐还好吃的奶茶,新品上架,速来抢购!]
徐诚:“………”
这件事背后是谁搞鬼他不清楚,但那间奶茶铺子的老板确实是个什么热点都敢蹭的商业奇才。
他把这张纸揣袖子里,努力避开这群兄弟,冲回了家里。
这张纸传得大街小巷全都是,闹大了,绝无好事。
第103章
徐府。
薛乐添喜滋滋的在布上写字。
“真好啊, 这一波热度蹭得妙。奶茶铺子又得多赚不少钱。”
曲渡边也在写,写的还是艺术字体,弯弯圆圆的看起来十分有童趣, 最上面还花了个小动物,主要是为了吸引小朋友。
“那是当然,谁都想尝尝比光禄寺工餐还好喝的奶茶。”
放在前世, 这就是蹭热搜——也不算蹭吧。
他们就是在[闲谈]那张纸上给自家新上的奶茶品种打了个广告而已, 顺手的事。
反正舆论是给朝廷看的, 下面百姓可能关心一下, 转头就忘了, 他们操心的还是衣食住行。
扔掉[闲谈]传单, 百姓们或许会去买杯奶茶,去茶楼酒肆听读书人分析此事,然后不带脑子的吃瓜应和。
薛乐添道:“花钱散播消息,转头就又赚回来了,还来得更多, 爽啊。咱家小少爷加的这句奶茶新品宣传, 点睛之笔。”
徐停凤哈哈一笑:“是啊。”
“东风已至,风浪已起,且看大皇子一方能不能抓住了。”
曲渡边写好最后一个字, 收笔:“大功告成!”
-
大皇子激动的午饭都没吃。
等到户部衙门下值了之后,他直接到了舒家, 来找自家岳丈。
户部侍郎早早就等着他。
“大殿下, 请坐。”
大皇子:“岳父想必也听说了。”
户部侍郎:“确实如此。虽然只是空穴来风的舆论, 但足够都察院弹劾一阵子的了。礼部尚书总得解释, 也是麻烦。”
大皇子:“干脆我让人在朝堂上说,让礼部尚书不参与此次武举。这样老三就没有机会收拢那些年轻的将领人才了。”
“舆论而已, 解释清楚后也没大事,要想再搅弄的大些,还得有切实的罪名才行。”
大皇子:“切实的罪名?”
户部侍郎笑着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单,和一本账册。
“各部各寺,每年每月支出多少银子,户部都有记档,还有些,私下里查出来的行贿、受贿之举,账册里都记着。”
刚知道京城舆论的事,他就开始着手整理了,下了值,刚好整理完。
大皇子蹙眉:“可是光禄寺本来就是肥差,昧下些银钱或者珍贵食材,也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规则……”
户部侍郎:“徐见岩这些年为了他那些不争气的子孙奔走,花了不少银子,他贪下的早就超了额。而且殿下,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就说明它本来是不被允许的,违规的。”
“我们只要坐实徐见岩和礼部尚书有银钱往来、受贿行贿之举,再加上舆论影响,此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皇子:“他们有吗?”
户部侍郎点了点账册,微微一笑,“账册说有,他们就有。”
-
次日。
上朝。
户部侍郎亦行贿为由,弹劾光禄寺卿和礼部尚书之间存在利益往来。
都察院弹劾礼部尚书武举文试有泄题的举动,请求崇昭帝在武举文试正式开始前,重新选定题目。
大皇子党朝着三皇子党发动了进攻,弹劾的奏折如雪花一样飞到了崇昭帝的龙案上。
两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争锋一朝引爆,越发势同水火。
光禄寺卿徐见岩瑟瑟发抖,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个被拉来点火的引子,但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崇昭帝整整两日都没睡好觉,看奏折看得火大。
不是这个大臣找他,就是那个大臣私下有话要说,他快两天没合眼了,一杯接着一杯的冷茶浓茶往肚子里灌,看得余公公欲言又止。
崇昭帝:“老大和老三是谁也不让谁,再骂下去,都要打起来了!朝堂乌烟瘴气。”
余公公:“陛下消消火。”
崇昭帝冷冷道:“这朝堂终究还是朕的。武举非儿戏,他两个争来抢去,是真的当朕心力不足老了不成。”
“不过老三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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