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危火
奚子行:“是有点怪。”
曲渡边:“他要是想讨好我,依照他巡抚的地位,名贵香料不是转手就来?现在摆个不上不下的香料,倒像是在试探我的态度似的。”
“这人做官做的很圆滑,”奚子行打量一圈,手指抚过椅背,然后俯身仔细观察了下砚台,“看他挑的东西,都是中不溜的水平。”
曲渡边越发觉得季桓此人有趣。
“去左统领房间看看。”
两人一起去了对面左统领的房间,左天朗正在细细观察房间中央挂着的一柄刀,模样颇为入神。
曲渡边:“左统领?”
他走上前,好奇道:“这柄刀很珍贵吗。”
左天朗蓦地回神,老脸微红,“让殿下见笑了。这柄刀并不是多珍贵,只是它似乎是前朝名将昼将军战死沙场前的最后一柄佩刀,我比较崇拜那位将军,所以一时之间看入神了。”
曲渡边和奚子行对视一眼。
左天朗:“不过这大概是季桓大人的收藏吧,我就是看看。”
曲渡边:“那左统领慢慢看,我先回去沐浴换身衣裳。天也不早了,接风宴不好让季大人久等。”
左天朗:“是,殿下慢走。”
曲渡边走远后,压低声音道:“要是左天朗表现出想要那柄刀的意思,你说季大人会不会送?”
奚子行用扇抵唇:“过了今晚的接风宴,便能看出他想做什么了。”
两人分开,各自去了自己房间,沐浴换衣,以待今晚。
-
月亮高悬。
抚台后院。
拐过一扇小门,前面豁然开朗。
这是个不小的院子,曲渡边、奚子行、左天朗一人一张小案坐在一侧,另一侧是巡抚季桓、还有通判参将等人。
美酒佳肴,谈笑相欢。
曲渡边转着手中酒杯,拿来招待他的是珍宝酒,换了旁人自当痛饮。
可惜,他不喜欢度数高的酒。
刚打算把酒给左天朗,就见季桓神情一板:“来人!怎么伺候的,殿下尚未弱冠,快拿些果子饮来。”
曲渡边眉梢一动,抬眼看向季桓,对着季桓圆润的笑脸,他道:“季大人,很有眼色。”
“哪能叫有眼色?”季桓说,“看见殿下桌上的酒壶就想起来了,在下照顾不周,殿下见谅。”
很快,侧门进来两名身姿窈窕的侍女,一左一右坐在曲渡边身侧,帮他把珍宝酒换成果子饮。
季桓顺势便道:“你们两个就别走了,伺候殿下,务必照顾周到。”
侍女道:“是。”
奚子行开始皱眉。
左天朗的注意力也被迁了过来。
说来也是,七皇子府上不仅仆人少,貌美的婢女更少,别说正妻侧妃了,连通房都没有,更不见他逛青楼。
身边干净的不像个皇子。
宣妃娘娘也没着急过。当然,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第一,七皇子身体差,晚些娶妻反而是好事;第二,七皇子还没开窍。
但是温香软玉在怀,七皇子又是毛头小子,能忍得住?
左天朗为官年龄不短,自然也经历过这种下面人讨好的场面,他觉得不太妥当,但是七皇子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也不好替皇子拒绝吧。
侍女之中,其中一人目光盈盈,眸如秋水,“殿下,我帮您捏捏肩膀吧。”
她伸出手,正轻轻落在曲渡边手臂上,一双筷子敲了下她的手背,不痛,但制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殿下?”
曲渡边将筷子丢到案桌上,对着季桓道:“季大人,不觉得接风宴太单调了吗?”
季桓脸上的笑容一顿,“殿下是指。”
曲渡边笑了笑:“没有乐曲,没有歌舞,寥寥几人作陪,”他扫过通判和参军几人,“而且,也都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半点玩笑话都不会说。”
邓通判尴尬的掩袖喝茶,张参军默默低下头。
“本殿下在京城的时候,只要是看上了谁,就算它有好几个孩子,也能一并接到府中养了,纵情潇洒,自由自在,还从未参加过如此寒酸的酒席!”
“本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人也是有的。”
奚子行唰地张开扇子掩住唇。
季桓连忙起身告罪:“殿下息怒。实在…实在是今日没有准备啊。”
他一起身,邓通判和张参军也不敢坐了,“殿下息怒。”
两名侍女跪坐着,头都垂到了胸前,紧张又害怕。
曲渡边拿起新上来的果子饮嗅了嗅,冰镇过的,显然一早就备好。
“哦?没有准备。”
“打听了我喜爱各种香,在我房间放好,也打听了左统领崇拜前朝名将,特意放了其生前佩剑……现在说,你没有准备?”
他抬眼,“季大人,你无非就是在试探我二人是认真来剿匪的,还是由左统领带着我来这里镀金的罢了。”
季桓心重重一跳,“臣不敢试探殿下!”
曲渡边饶有兴致:“本殿下来了一下午,你不仅半字不提匪患之事,反而还在接风宴上送上貌美女子,意图扰乱本殿下剿匪之心,若非试探,便是与贼匪有所勾结。”
语罢瞬间翻脸,眼神一瞬冷了下去,猛地摔了杯子。
“季桓,你好大的胆子!”
第138章
“臣实在冤枉!”
季桓大概也没料到七皇子会省去你来我往的试探阶段, 直接掀桌子,急声道,“殿下请听臣细说。”
曲渡边:“不是勾结匪患, 就是试探本殿下。”
“我奉旨而来,在剿匪这件事上,欺骗我, 试探我, 就约等于欺骗陛下, 试探陛下……”他话音稍顿, “季大人, 这可是死罪。”
曲渡边慢悠悠站起来, 走到拱手弯腰的季桓面前,凑近看了看他的脸,压低声音。
“勾结匪患,又或者是欺君试探,你是哪一种呢?”
季桓结巴:“臣、臣……”
曲渡边围着他转了一圈, “想好再说。”
季桓憋了一会儿, “臣是笨!”
曲渡边:“……”
“噗!”
邓通判没绷住,意识到自己笑出声后,连忙捏住嘴巴, 控制嘴角弧度。
“对,臣就是太笨了, ”季桓只结巴了一下, 很快就想好了理由, “虽然身在青州, 但哪里真正跟皇子相处过?京城乃是大周勋贵云集之地,青州自然比不了。”
“您要来这里, 臣日夜苦思冥想,想让您和左统领怎么才能宾至如归,想让您多在陛下面前给青州说说好话。没想到,这也没做好,那也没准备,反而惹了您不高兴,哎呀,您看这事儿办的!”
他神情懊恼无比,竟看不出作伪之色。
曲渡边站在他面前,片刻后,他忽的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亲自抬手扶住了季桓。
“季大人,话严重了。”
季桓眼底飞速闪过一抹诧异。
曲渡边假装没看见他的惊讶,“今夜之事我不计较,但是也请季大人记得,巡抚之位,笨人,可坐不得。”
“明日,我想看见正常的抚台衙门,而不是一群戏台子上的笨人。”他扫了一圈,“都听懂了吗?”
邓通判:“听懂了。”
张参军:“听懂了。”
曲渡边这才点头,拍拍手,“行了,就到这吧。”
他走了,奚子行也掸了掸衣角的灰,跟在他的身后。
左天朗走在后面,被七皇子刚才宛如换了个人的模样震到了——他刚才竟然在一向病弱懒散的七皇子身上,感到了一股难言的威慑力。
在他来之前,陛下还嘱托他多照顾七皇子,但恐怕陛下本人都不知道七皇子还有这样一面吧。
而在他们走后。
小院子里的季桓才直起腰,他拍拍胸口后,长长舒了口气,脸上挂着笑意。
邓通判走过来,无奈道:“非要试探试探,差点玩脱了吧?”
季桓:“两州总兵什么概念?要真是个乱来的,在这里搅合下,损兵折将都是轻的。士兵的性命,值得我这样试探试探。”
“七皇子在湘河试药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邓通判摇头,“心性定然没问题的,不清楚的只是他的能力而已。你试探完了,什么结论。”
季桓笑呵呵:“刚才吓我那一下,就能压得住小张手底下的兵。”
“那明天?”
季桓正色道:“正常开衙,将剿匪记录拿给七皇子。小张,手底下精兵调出来,带着七皇子前往佰县,别用老油子糊弄了。”
“是。”
-
曲渡边房间。
他关上门后,无语的瞥了眼奚子行。
奚子行终于笑出声,“天,从来没见你摔过杯子,感觉你吓唬人的时候比说笑话的时候还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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