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危火
“阿骨木多活着,织仪姐救了他,他们和养羊的刚找到适合的落脚地,勉强安全。”
他是仗着这幅长相,混入主战派的北疆大军中,然后装死装了半天,等退兵后才偷摸过来的,还险些被马踩死,过程之艰辛自不必多言。
曲渡边这次放了心。
虽然出不来,但阿姐没事就好。
曲渡边:“狼擎叔和二森叔应该都知道你,外面都是北疆军队,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阿翰立冷笑:“这么关心我一个杂血的多余人,当初为什么不多照顾我阿母几分?大周人,冠冕堂皇冷酷无情的实在是太多了。”
曲渡边听得实在纳闷:“怎么了?”
“怎么了?”阿翰立忍了忍,没忍住冒出火来,“阿母为大周殚精竭虑,离世前的最后一封信还说了北疆的近况。她很想回大周,她在信中那么恳请你们大周的皇帝接他回去,你们为什么不接她回家?”
“阿母强撑了那么多天,到死都没有听到大周的消息,满怀遗憾的闭上了眼。”
曲渡边眉头紧锁:“请求回家的信?可我记得,大周当时没有收到阿湘姑姑请求回家的来信。”
当时的情况,如果有信的话,朝堂不可能不知道。
阿翰立惊愕:“可阿母明明写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神情都严肃起来。
曲渡边:“我们对一对,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154章
阿翰立将阿湘公主当时信件中的内容大体复述了一遍。
“消息肯定是传到了的, 因为我阿母收到了徐侯的回信,说已经知道了当时北疆的情况,”他嘀咕道, “既然你说大周没收到,那也有可能是徐侯觉得我阿母回家的要求太麻烦,就没告诉大周的皇帝, 只说了别的。”
曲渡边想也没想:“外公不可能这样做。”
“只有一种可能, 外公收到的信件, 和你们传过来的那一份不一样, ”他将痛感调回了百分之十, 慢慢扯着衣服, 将自己的里衣穿上。
“现在要求证,只能找个见过那封信的人来。”
外公现在昏迷着,夏宏侯爷一定见过,但是他现在在京城,除了他, 那就只有外公身边亲近的人。
一直跟在外公身边的是狼擎叔。
曲渡边:“六六, 你去找狼擎叔,让他过来一趟。”
阿翰立:“既然觉得有内鬼掉包了信件,那除了你我徐侯之外, 其余人能信?”
“能信,”曲渡边认真道, “要是没有狼擎叔在前头开路, 率先破了包围圈一面, 闯出一线生机, 我和外公今晚必死无疑。”
阿翰立这才不说话了。
乙十二将狼擎带来了营帐后,就站在营帐门口守着, 不让外人靠近。
“七殿下,阿翰立殿下。”
阿翰立扯扯唇,“旧王庭残余,别叫殿下了,叫名字。”
三人围坐在一起,曲渡边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狼擎听着听着,脸色就难看起来,“阿湘公主最后一封信我看过,绝对没有阿翰立说的回家内容。”
毕竟过了有三年了,他仔细回忆着,“但我记得,那封信的字迹确实是阿湘公主的无疑,还有阿湘公主的印章。”
曲渡边:“信是谁送来的?”
狼擎:“是当时夏宏将军负责的暗线之一,因为边境摩擦,时常灵活变动,后来北疆王庭覆灭,阿湘公主联系我们这边的暗线被废,人估计都死了。”
政权更迭,吉日格拉可不会留可以和大周联系的人。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狼擎迟疑片刻,将自己心头的怀疑说了出来,“北疆围困中一城,他们进攻的时候好像对我们城内的布防十分熟悉,知道哪里薄弱,从哪里攻城容易些,所以城门失守才那么快。”
阿翰立仍旧心有不平,开口就带着情绪:“能插手布防,还能篡改信件,被外敌渗透成这样都不知道。”
“……信件是我们的倏忽,”狼擎抹了把脸,“可布防基本都是我和侯爷两人调整修改的,而且战备期间绝对严禁任何人出入城池,绝不可能泄露出去。”
曲渡边沉吟:“都有谁可能知道城内所有布防?”
“侯爷、我、负责轮流巡城的三名将领,还有边军监察处。但是,也不排除还有别的人知道,毕竟他们或许会透露给身边人。”
那范围不小。
一个个找太麻烦。
倒不如抛出鱼饵,引鱼上钩。
曲渡边勾勾手,在狼擎耳边低语几句。
狼擎:“这么直白?有用吗。”
曲渡边:“内心有鬼的人,不会无动于衷。”
阿翰立:“你们说什么啊。”
曲渡边:“需要你配合,你是阿湘姑姑的孩子,被北疆驱逐,死里逃生来到二城,因为思念母亲,想将她生前最后一封信拿来珍藏,聊以慰藉。”
阿翰立明白了,这是把他当了鱼饵。
狼擎:“我会传出消息,说那封信就放在二城原本夏宏将军的住处,然后派人盯着有无异动。那这两天二城的巡逻……”
“全禁,”曲渡边说,“城防两日一换,监察处的每日巡检暂停。”
狼擎:“殿下,监察处不归我们管。”
曲渡边:“不守规矩的军法处置,他们有任何问题,来找我。”
狼擎:“是!”
明亲王是皇室,他们这些将士不好回绝,但七皇子不一样,他本身就代表着皇室而来。
他们刚谈完,有士兵求见,乙十二领着他进来。
士兵一进来便道:“将军,殿下,侯爷的情况不太好。”
曲渡边猛地站起来,因为失血,眼前黑了一瞬,乙十二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胳膊。
曲渡边甩甩头,拿起旁边的外衣,披在身上,径直去了徐劲医治的营帐。
夏赴阳就在营帐内,眼神凝重,见曲渡边撩开帘子进来,神色稍缓。
“你来了,伤口处理的如何。”
“差不多都好了。”
曲渡边目光落在床上昏迷的外公身上,营帐内的血水一盆盆,光是止血,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外公怎么样了。”
军医擦了擦汗,“回殿下,其余细碎伤口不算,侯爷身上三处致命伤,”他指着徐劲的胸口,肋骨处,还有丹田上方,“心脏中了一剑,伤了心脉,中间这刀伤了肺部,血液逆流,残血渗透。最后一处,丹田有点破损,真气紊乱,汇聚效率极低。”
“这些都是致命的,但最要命的是,侯爷早就暗伤积压,此次重伤,全数爆发出来,我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才勉强吊着侯爷一口气。”
那一口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要怎么做才能让外公情况稳定下来?”
军医叹了口气:“将军习武,要是丹田处的破损可以恢复一些,真气流转,症状就能轻些。只是他现在经不起外部内力的冲击,他自己本身的内力会无意识的排斥。”
曲渡边想起绵寿决的真气特性,很快下了决定:“我试试。”
他在军医欲言又止的视线中走到床前,双指摸上徐劲的脉搏。
极其虚弱的跳动。
军医、夏赴阳和狼擎等人都紧张了起来。
曲渡边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探进了一点内力。
他的内力便如温和包容的水一样,没有在徐劲体内激起半点波澜。
曲渡边:“没有排斥。”
内力在徐劲体内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外公受损的丹田处,真气起到了一点舒缓的作用。
他握着徐劲的手,真气走了一圈又一圈,帮他慢慢梳理着丹田上方紊乱的真气,等到毛线团捋顺平整,曲渡边体内剩余的内力几乎全部耗空了。
丹田枯竭的那瞬间,恐怖的虚弱感压在身上,曲渡边闭眼缓了两秒才站起来,让开位置,“大夫,你再给看看。”
军医立马再次诊脉,眉间稍缓,“还是没有脱离危险,但是总归气息强了些,”他将旁边炮制好的药片拿出来,压在徐劲舌下。
“唉,能做的都做了,只希望侯爷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两位将军,我先出去熬药了,侯爷这里还需要守着人。”
曲渡边:“我看着外公。”
他拖了个小凳子过来,盯着重伤不醒的老人。
曲渡边在翻模拟器的背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适合外公现在用的东西。
要是模拟器得来的寿命可以赠送就好了。
少年披着外衣,手肘压在膝盖上,沉默地守在床前,营帐内的烛光披了半身。
他大概并不清楚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
三年没见,他长高了不少,眉眼间的残留的稚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心里像是藏了很多事。
夏赴阳皱着眉,低声跟狼擎说了几句话,狼擎点点头。
夏赴阳走到曲渡边旁边,握住他手腕,避免扯到伤口,也只敢轻轻用力,“跟我出来。”
曲渡边跟他出了营帐,“怎么了?东守军的二次支援有意外?”
“没意外,”夏赴阳道,“你该休息。”
曲渡边摸了摸自己的脸,揉出来一点血色,“还行,伤口不疼,就是内力消耗多了点。”
夏赴阳变握为按,双指压着他手腕经脉,“枯竭成这样,叫消耗多了点?”
“我内力跟你们不一样,”曲渡边说的是实话,“调息一晚上就能恢复大半。”
夏赴阳:“小七,去休息,侯爷有狼擎叔看着,不会有事的,”他换了个方式劝,“好好恢复体力和内息,万一侯爷需要,你还能帮忙。”
曲渡边:“那在外公营帐里调息不是一样?”
不一样。
要是在这里,这家伙一定会时时刻刻分心盯着,哪里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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