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危火
“除非,是来自大周的毒。”
地牢里安静了片刻。
吉日格拉开始啃鸡腿。
夏赴阳:“就像你说的,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吉日格拉讥嘲:“本王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的,反正筋草花耐活,你去漠神河那棵树下找找,看看有没有不就知道了吗?”
夏赴阳孤身重返草原边陲。
他在漠神河的树下,扒开覆盖着的雪,看见了树根处的血迹,以及那几朵黑紫色的小花。
看见那花的一瞬间,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
只是感觉心脏处破了个洞,外面刺骨的寒风刮着温热的内脏,连肉也片片削平。
他把花摘下来,带回了城中,找羊冲花询问。
羊冲花对他说,筋草花确实能测毒,但是却没办法根据变色的筋草花反推断出是什么毒。
只是约莫告诉他,通过筋草花的颜色反应看,应该是慢性剧毒无疑,中毒者在服毒到毒发期间会有明显反应。
-
夏赴阳将他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有明显反应。我心想,你应该知道自己中毒了,但是一直没说,我没见你找过军医,说明你从未有给自己医治的打算。”
“是没法治,还是,不敢治。”
“夏赴阳,”曲渡边声音微沉,“慎言,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赴阳双手压在摇椅扶手上,逼近看着曲渡边的脸,观察着他的神色,“先前,我就觉得奇怪。当初你扣押监察处,没有正当理由,朝堂百官弹劾何其壮观,甚至陛下都亲自下达了命令,让你释放监察处。”
“你违逆了他。在此之前,你拒绝了徐侯回京。”
“二拒帝令,朝野震惊,你却只上书一封,陛下就一力压下所有弹劾声音,直到监察处暴露,陛下派遣崔融过来,赠你御赐匕首,先斩后奏之权。”
“若仅仅是赐下匕首,何必单独让你去主城?除非还有旁的……”夏赴阳的声音开始颤抖,“我爹跟我说过一些徐家事,也说过,陛下容易忌惮功臣,尤其忌讳权力在一人或一方之手。”
“停凤小舅在镇南关掌兵,你在北疆屡建战功,此番回去,必受大赏,届时朝堂格局顷刻改变。”
“陛下不想看见这样的场面。所以,他就——”
曲渡边:“好了!”
“你知不知,你刚才的这番话传出去,就能让陛下顷刻间诛灭夏家九族!”他对夏赴阳说话的语气第一次这么冷,“你要是还想活命,不连累身后家族,就别乱猜。”
小院中的氛围瞬间冷凝。
许久,曲渡边才缓和了语气。
“我从未中毒,和陛下之间也并非你猜测的那样。”
他不愿将夏赴阳牵扯进来。
他是皇子,哪怕回京折腾的再厉害,也能有条命在。
可是夏赴阳是臣子,还是手握重兵的重臣。
整个夏家亦然。
他们是被崇昭帝竖起来分权徐家的新贵,如今风光不过十余载,根基太浅,只要崇昭帝还活着,他们就永远都只能站队崇昭帝。
若有异心,夏家当初是如何被飞速提拔上来的,就会以更快的速度摔的粉身碎骨。
夜晚低风卷过小院地面的雪粒。
冷月沉沉,寒星熠熠。
“曲渡边,你可还能舞得了剑,可还能轻身上得了房顶,真的甘心吗,一身才华埋葬在算计中。”
夏赴阳眼眶泛红。
“我父是我父,我是我,他效忠陛下,我不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曲渡边的掌心。
那东西被体温暖的有点烫。
“从少年时期,从你拦下南宁国舅的鞭子庇护大周百姓,从我被点为武探花打马游街,到湘河水灾,到青州剿匪,再到战场并肩。我夏赴阳自始至终,想要追随效忠的,只有你一个。”
“先前我从未说过,只以朋友相交,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朝堂,不喜算计,只想闲云野鹤,当个隐居人。”
“可若是皇权倾轧至此,何必还要顾念亲情。”
他攥住曲渡边的手,压紧那块硬物:“北疆另一半兵权,虎符便是我予你的赠礼。”
曲渡边无言。
“我还是那句话,不是中毒,也与陛下无关。”
夏赴阳他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找到了毒素,就凭空猜了这么多。
猜到老登身上,他惊讶,但也不意外,毕竟崔融是崇昭帝心腹,而夏赴阳完全不知粮草那边还藏着事。
他将虎符退回。
“别多想,守在边境等待调令。夏家,不要站队。”
夏赴阳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曲渡边:“换个角度想,我这样回京,谁也不敢惹我。要是惹我,我就躺在他家门口,他们还得恭恭敬敬抬我回去。”
夏赴阳看了看周围,没有凳子,他干脆就直接坐在了地面。
语气恢复成之前的调侃和轻松,好像刚才的冷凝争执和拒绝都不存在。
“那被你躺的那家,岂不是慌得要死。”
曲渡边:“说不定还能给一点白讹点狗粮钱回来…一年没见一点白了吧,不知道它是不是又给我添了狗孙孙。”
夏赴阳笑了下,低下头,灼烫的眼泪砸在雪面上。
他把眼泪烫出来的小洞扣掉。
一个Q版豆豆人在掉眼泪。
曲渡边看了片刻,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夏伯父和夏伯母都在京城。
老夏,他得在边境好好的。
-
第二天。
曲渡边告别外公等人和边境将士。
踏上了回京的路。
而因为不确定他的伤情如何,被边境压了三天的消息,也飞向了京城。
一道信鸽飞到持剑侯府。
窗边梅花悠然绽放,乌思挽展开纸条,上书六字:无事,不必忧心。
与此同时。
京城各处暗探也流动了起来,将边境来的消息传往各处府邸,暗流初显。
皇宫。
紫宸殿。
太监捧着消息小跑过来,跪地报信,声音轻颤:
“启禀陛下!北疆边境大捷!北疆王庭破灭,七皇子擒获吉日格拉,夏将军生拿左贤王,自此,北疆再无王庭!”
崇昭帝蓦地转身,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他茶饭不思,等北疆的消息已经等了一月有余!
自从织仪回来开始,整个京城就都在等。
如今终于等到了。
“好好好!朕的好皇儿!小兔崽子真争气啊,夏家的那个孩子,也是不错!”崇昭帝一连说了几个好,欣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哈哈笑道,“如此功绩,便是提前获封亲王也当得!”
大手一挥,“余德才!”
余公公亦是笑容满面,“奴才在呢。”
他看出来了,不管往后如何,陛下现在是真高兴。
崇昭帝右手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几下:“朕想想…对对对,让御膳房的这几日准备好七皇子爱吃的食材,等他来了,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朕那些私库……”
没说完,他看见了发抖的传信小太监。
崇昭帝皱眉:“为何还不走?”
小太监牙齿都在哆嗦,“奴才,奴才还没说完信报。”
“说便是。”
“七、七皇子在追敌之后,交手吉日格拉,重伤,如今、如今……经脉断绝,已然目盲!”
说罢,小太监闭上眼睛,猛地往地上一磕头。
余公公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紫宸殿的氛围一瞬间死寂。
只有崇昭帝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面色涨红,而后猛地掀翻了桌子,勃然大怒。
“你竟敢诅咒七皇子?!简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给朕滚出去!”
第172章
北疆覆灭, 七皇子伤废的消息就传遍了全京城。
若是只有前者,那自当载歌载舞,全京城欢庆, 戴彩绸,舞龙狮,准备夹道欢迎七皇子的到来。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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