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危火
眼前的小孩用商量的声音道,“如果会的话,你可不可以把它变好?我可以用陛下的小香炉、香料、好吃的、靴子、翡翠扳指……好多好多,我都拿来给你,换个好天气。”
【好感度+1】
张婵思哭笑不得。
就算是小殿下敢给,她也不敢收啊,动不动就是挨罚的下场,随后心中叹气。
虽然说是孩子话,但七殿下满腔对自己生母的在乎和看重,她是能感觉得到的。
张婵思认真道:“放心,观星司核查数次,当日必定是晴好的天气。而且殿下,外界传言,不要入耳,迷瘴终有一日会散去。”
这话曲渡边留了个心眼儿。
副司主的意思是他身上笼罩的孽力之说,终究会消失吗?现如今没有证据,但若是此事真的被证实是假,观星司区区一个司主,可承担不了帝王之怒。
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过。
曲渡边抬起头,对上张婵思那双清淡的眼睛,看不出来对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他只是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得到了观星司不会在那天搞鬼的信息,桌面上摆着几张纸,曲渡边扫了一眼,“欸?”
上面竟然是一道立体几何的题目,堑堵、阳马等字眼映入眼帘,他顿时就想起来前世看过的《九章算术》。
不过这题目很简单,如果公式套用正确的话,三五分钟就能解出来。
张婵思平静如水的眼眸起了波澜,宛如假人终于活了过来似的,虚浮的情绪落在了实处,“殿下对这个感兴趣?”
她眸底藏着几不可查的兴奋,好似只要曲渡边说一句感兴趣,她就能当场给他讲一样。
曲渡边敏锐嗅到了攻略张婵思的关窍,他试探道:“……如果我说是呢?”
张婵思脸上瞬间焕发光彩,淡然自持的副司主形象轰然破碎,她直接将小案几一转,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支笔。
“下官给您讲讲!”
大周从不注重数算一道,几位皇子也从不感兴趣,只觉得这是商贾师爷之类才需要掌握的技能。
但是张婵思明白,天文数理,皆蕴藏在这图形数算之中!
只是扼腕,天下无人与她一同探寻这宝藏。
眼见着大周此代、下代皇帝,都会漠视此道,张婵思亦是十分无奈,可若是皇室子弟中有人对此感兴趣,传扬出去,多少也会引得大周一些学子去钻研。
皇子喜好数算,与区区一个副司主喜欢数算,分量天差地别,引得七皇子喜欢上数算,于此道大有裨益。
纸张一展!
张婵思担心吓跑了好不容易逮到的,对数算感兴趣的小皇子,硬是扯出一抹不符合自己人设的温柔笑脸。
“殿下请听讲。”
观星司高大上茶室,秒变幼儿园葵花班课堂。
曲渡边看着纸上类似于‘一加一等于二’的计算题,又想起刚才纸张上费劲解了一半的几何题,心里叹了口气。
他该不该告诉这位副司主,他的水平似乎可以当她的老师?
第34章
一个时辰后。
曲渡边拿着几张纸从观星司离开。
叶小远神情恍恍惚惚, 看着自家殿下跟观星司副司主从生疏客气,到语气熟稔,只花费了一页题的时间。
在曲渡边明确表示, 自己对数算很感兴趣后,张婵思艰难往前蛄蛹的好感度,终于从最开始的7, 突破到了11, 这么点时间, 涨了4点!
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真的想直接把九章算术给张婵思从头到尾背一遍, 这不得加个三四十的?
还好他受住了诱惑, 遏制住了这个会把自己变成小妖孽的念头。饭得一口口吃。
这纸上面是张婵思给他留下的数算题目。
曲渡边打算等追封云妃之事过后,再把做完的给她。
待回了紫宸殿,叶小远把温小春拉了出去,一时半会儿两人谁都没说话。
最终还是温小春先开口,道:“是我没处理干净, 我保证,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他认认真真地检讨了自己。
叶小远:“你怎么做?”
温小春:“若有下次,定然在衣服里面填充些棉絮,改变身形。”
叶小远, “若有下次,先打听了今日是谁巡逻, 免得撞上。”
他们两个都没意识到, 自己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还会有第二次, 一个两个接受的特别自然。
不是想着如何避免, 而是讨论报仇之后如何扫尾,不牵扯自家殿下。
叶小远深吸了口气, “殿下护着你,我就不多说了,总归结果是好的。安分一段时间,出去的时候见到巡逻队,最好是低着头避开。或者,不出去最好。”
温小春闷闷道:“那我干什么?”
叶小远思索:“你替殿下把方太傅给他布置的课业做了吧,正好你也练练字,殿下还在养身体,不能太劳累。若殿下想自己写,就叫他来,不愿意,就用你写的顶上。”
他隐隐觉得殿下只是自己练字,很有目的地学陌生字词,对方太傅布置的课业不太热衷。
温小春:“好。”
-
几日后。
持剑侯府。
七皇子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到侯府中。
听到他无事,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侯老夫人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
“负责明日追封礼膳的,是光禄寺吧?”
持剑侯的二弟徐见岩,现任光禄寺卿,一把年纪了混个闲差,器重的儿子也屡次科考不中。
不过侯府与二房徐见岩一家,在徐月清封妃进宫之后,就几乎完全断交,只是表面上勉强维持着一些体面。
“回老夫人,是的,那边早就忙开了。”方妈妈说,“据说还在大膳房打听了七皇子的口味喜好,给七皇子用的食材都是顶好的。”
“他们真是不死心,这是眼见着七皇子被陛下逐渐重视,又巴结攀附上去了,”侯老夫人说。
“一门心思手段全都使在自家家人身上,偏偏还蠢得吓人。那可是礼膳,若超出了规格,于七皇子可不是好事。”
她微微皱眉,停下修剪花枝的手,“老三家知道了吗?”
方妈妈:“自然是知道的。”
徐老三和徐老二不一样,分家之后,老二家好歹还有个光禄寺卿的官位,老三家却沦落到在京城行商。
徐老三与老妻常年居住在深山寺庙中,不管家事,现在徐老三家中管事的,是他的二儿子,也就是曲渡边的表舅,叫徐停凤的。
持剑侯曾经把他当做亲子培养,带去了北疆上战场,后来不过两年,徐停凤就因为违反军规判了重刑,结果双腿尽废,遣返归家。
自此之后,徐停凤就消沉下去,绝口不提军队之事,连文试科举都放弃了,捡起了充满铜臭气,被文人鄙夷的商贾之道。
现在京城百官中,谁都知道,徐老三一家因为徐停凤的事怨恨持剑侯,几年了,再也没有来往。
侯老夫人:“你觉得礼膳这事儿,停凤会插手吗。”
方妈妈:“这……停凤少爷行商,他能管得了光禄寺的事?”
侯老夫人把修剪完后的梅花枝条插进矮口瓶中。
“且看着这次陛下会不会罚光禄寺就知道了。”
-
徐府。
三房家。
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
徐停凤在厨房里忙活,身后给他推轮椅的小厮颇为无奈道:“少爷,您歇着,叫我们来吧。”
“欸,这可不行。”
徐停凤把穗子磨成粉,伸手捻了捻,他有着双内敛的凤眼,笑起来没有一点杀伐气,反而像是很温和的儒将,“这顿饭啊,特殊。”
小厮不解:“有何特殊之处?”
徐停凤笑眯眯道:“我徐家的孩子,在可以自己用膳的时候,都要吃一碗祖传的饭。”
“什么饭?”
“麦咸羹。必须得是长辈亲手做的才行,这样才能得到祖宗祝福,”徐停凤把面饼擀好,“我跟他母亲都吃过,即便他不知道背后寓意,也该尝一尝。”
不过他这麦咸羹是改良版,不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小厮不解:“是二爷家那边又有娃娃长岁数了吗?”
徐停凤没回答他,熬到了第二天早晨,小厮都换了两个轮班,这才把做好的麦咸羹放入膳盒中,亲自提着。
“走,推我去后门。”
轮椅骨碌碌行到徐府后门,打开后,外面竟停了辆低调的马车,听见开门声,马车帘子里伸出来一只手。
徐停凤把膳盒给小厮:“递过去。”
小厮麻溜的把膳盒交过去,马车里的人接过膳盒,连面都没露,赶车的车夫就把马车驾走了。
从头到尾,徐停凤和马车里的人没有半句交流。
小厮挠挠头:“少爷,您做的那饭,是送礼?”
“嗯,怎么了?”
“呃……就是觉得,那饭的卖相,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
徐停凤:“你懂什么,那叫朴实。”
而且就算是被打,那板子也绝对落不到他身上,他一个清清白白的普通商人,他懂什么宫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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