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坠月
他对自己的身体还不至于没有掌握。
珠世彻底松了一口气：“那你们就暂且先留在这里吧，有事等那位鬼杀队的小姐醒来之后再说。”
永夜犹豫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
虽然听起来像是要等很久，但变成食人鬼之后的身体素质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几乎就在他们说完这句话的几秒钟之后，蝴蝶香奈惠就睁开了眼睛。
珠世连忙上前去查看，因为她与无惨之前转化方式存在区别的原因，蝴蝶香奈惠倒没有如同永夜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初次转化的食人鬼一样，睁开眼睛就准备到处掠食，除了皮肤好像刹那间变得苍白了许多以外，几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永夜原本也想上前查看，但一想到对方变成这样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便站在原地没有再动，手掌几次握紧，心底突然有些不敢面对的想要离开，但却又不愿意做一个懦夫。
于是之后站在那里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审判。
他虽然还是想不起来对方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但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一定和过去的他有很着深的联系，不然也不会做出那样的表现。
他就这样伤害了一个曾经关心着他的人……
但出奇的，蝴蝶香奈惠在与珠世交谈得知自己变成了食人鬼之后，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在确认自己只需要饮用少量的血液，不需要吃人就可以存活之后，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看向永夜：“你还是没想起来我是谁吗？”
珠世和愈史郎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于是只是在一边安静的旁观。
永夜摇摇头：“我忘记了关于过去的一切。”
蝴蝶香奈惠的冷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接着询问：“那他又给你安排了什么身份？”
言辞之间带着几分明显的讥讽，就是再傻的人也不能听出她暗指的究竟是谁。
永夜顿了一下，内心虽然不太想说这种事，但最终还是坦诚的回答了对方。
“他给我……取了一个……叫做永夜的名字，我是他手下十二鬼月的……上弦之伍……”
其实以永夜的实力早就不止于上弦之伍，但他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排名并不关心，也就没有对排在他之上的上弦提出过挑战。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永夜从未发现这些事情有这般难以启齿过，内心汹涌而来的那种抗拒几乎将他淹没。
即使失去记忆，但本能还是在告诉他真相吗？
他唯有沉默。
“呵！”
一贯温和的蝴蝶香奈惠难得冷笑出声，表情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永夜！那位鬼王可真是好胆，他是在暗指什么？上弦之伍？你出事的前几个月，上一任的上弦之伍就是死在你手里的！”
显然后半段话她是对着永夜说的。
一旁的珠世和愈史郎听到这里表情变的惊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永夜，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明白了对方之前可能的身份。
珠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对无惨的怨恨更加深刻了几分。
永夜眼睛微微睁大，表情错愕了一瞬，但随即却都被尽数收敛。或许他早已有了这样的预感，从无惨对待他的态度，从自己的身上，只是失去记忆又身不由己的他不知该从何取证。
“这样啊，那还真是……”
他微微低下了头，犹自滴落着水滴的发丝粘在脸颊上，黑暗中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仿佛带上了几分不知前路的迷茫。
蝴蝶香奈惠这时似乎才想起他们的处境，哑然了一瞬后开口说道：“我并不怪你，这件事情要怪只能怪始作俑者。”
曾经的她清楚的知道藤原宗秀对于食人鬼的恨意有多深，又是怎样数十年如一日的到处斩鬼，在蝴蝶香奈惠的认知里，对方一直是一位真正值得敬仰的前辈。
况且就连她的命也是因为对方的舍身相救才活到了今天，因此无论别人究竟对于藤原宗秀如今的身份有怎样的看法，唯独她没有资格提出置喙。
见对方没有回答，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宗秀先生，你和我回去鬼杀队吧，虽然……但主公他们，还有我一定会再次接纳你的，你……”
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永夜突然截断。
“回不去了。”
容貌变的更加年轻，但眼神却仿佛早已失去生机的男人就这样和她对视着，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论我有着怎样的过去，在我作为如今的身份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都回不去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是一张张曾经被他吃掉的人的容貌。
他从未忘记自己做过的事。
第209章 争吵
第二天的夜晚刚一来临，永夜就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样的事或许在他说出“回不去了”的那句话之时，就已经有所预兆，因此蝴蝶香奈惠知道后并没有太过激烈的举动。
她此时对于永夜的想法也多少有了些掌握，明白对方可能是因为自身发生的事，而觉得没有颜面去见过去的队友以及亲朋。
“即使失去记忆，他也总是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这明明不是他的错。”
看着窗外被雨水拍打着凋零的树叶，蝴蝶香奈惠叹息着说道。
珠世看向窗外：“或许也就只有这样的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够坚持着保持住自我吧。”
说实话，看到对方自残的那一幕她都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以这样绝然的方式来摆脱无惨。
蝴蝶香奈惠无法反驳，其实她的想法也与珠世差不多，只不过见到永夜那般模样，心底总归是不好受。
难道对方要一辈子不与他们见面吗？
这件事上或许不至于此，因为在那之后，永夜其实还是与鬼杀队的人见过面的，并且还在猗窝座的手底下救下过炼狱杏寿郎的命，向鬼杀队透露过关于鬼舞辻无惨以及几名上弦的信息，并最终于产屋敷耀哉合谋，反过来吞噬了鬼王。
但某些源于深处，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却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你说……在最后一战中，他失踪了？”
故事听到了最后，藤原宗秀皱着眉头说道，并迅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按理来说，鬼舞辻无惨死后由他转化过来的那些食人鬼就会一起化为飞灰，但如今这个世界仍旧泛滥的食人鬼却显然与这个结果并不相符，想到对方说到的“吞噬”，对于这个世界的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竟有些无法判断。
难道说是人格扭曲的彻底偏向了恶的一方吗？但根据蝴蝶香奈惠所讲的那些事听起来却又不是这样。又或者说是遇到了什么人，从而导致鬼血流出，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吗？
珠世就能够做到将人类转化成食人鬼，那么就不排除还有其他人能够做到。
蝴蝶香奈惠叹息着：“鬼舞辻无惨的强大超乎我们的想象，没有一个人能够一直单独与他对战而不落败，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也是有一些体会的。”
藤原宗秀点点头，鬼舞辻无惨那家伙虽然恶心了一些，但实力方面的确实没什么可说的，相比起一些实力在中上层的妖怪都要来的强，甚至就是当初的他，不也是联合其他人一起将对方铲除的吗？
“那一战很多人都死了，许多就算是活下来的人也都因为后遗症而早逝……”
回想起当时的惨烈状况，蝴蝶香奈惠至今仍心有余悸，霞柱虽然活了下来，但却失去了一只手臂，蛇柱和恋柱双双战死，岩柱即使身上没有留下致命伤，但因为斑纹的原因也在那一场战役中去世，活下来的人有些也都落下了残疾。
她的妹妹蝴蝶忍虽然不足以开启斑纹，也没有死在那场战争中，但紫藤花毒已经渗透了她的全身……
虽然对于大家来说这个结果已经很好，甚至于只要能够杀死鬼舞辻无惨，就算全部死去多半也会心甘情愿。
但是……这样的惨烈还是让人很难以接受啊。
“交战之地落在了海边，宗秀先生在与鬼王的搏斗中吞噬了对方，最终力竭掉入了海中。“
最终，蝴蝶香奈惠以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这样的结局。
这个漫长的故事到此便结束了，但藤原宗秀却敏锐的意识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另一个故事可能才刚刚开始。
“那你们找到他了吗？”
蝴蝶香奈惠低头喝了口茶水，掩盖住了眼中明灭的情绪：“没有，如果找到的话，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了。”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
旁听的藤丸立香和玛修完全不敢插话，总有种关于这个话题他们没办法说什么的感觉。
良久，藤原宗秀语气如常的说道：“虽然这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你又为何留到了现在呢？我以为你应该也同样不希望以食人鬼的身份存活，即使这样能够活很久。”
我们真的不会被打出去吗？
刹那间，藤丸立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然而下一秒他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两人之间的友情，即使严格来说只是属于平行世界的不同个体，但藤原宗秀这么说，那位蝴蝶小姐却仍旧没有生气，甚至还对着他们笑了笑。
“你说的没错。”
蝴蝶香奈惠放下茶盏，随即垂着眸子，低声说道：“我的确同样不喜欢如今的这个身份，但如果……”
她说道。
“但如果就连我也弃他而去的话，那不就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吗？”
所以我要代替同伴们，一直注视到他最后才行……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微到宛如微风拂过，了无痕迹。
“……”
藤原宗秀怔了一瞬，旋即眼神复杂看向了蝴蝶香奈惠。
“那么……我就祝你们武运昌隆，如愿以尝吧。”
他说出了只有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懂的，看似是诅咒的祝福。
……
受雇于黑心雇主，卯月莲不得不结束闲暇的做梦时间出来干活，好为另一个自己的反派事业添砖加瓦。
“我觉得你应该不至于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你的。”
卯月莲虽然只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但作为英灵又是魔术师，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总是不难的，例如现在，他就知道对面很多不知情的人都在说太阳的陨落是永夜这位鬼王做下的。
永夜，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应景不是吗？也难怪那些不知情的人会被误导着坚信不移了。
至于主导这件事的人，大概就是那位导致了这一切，却至今仍未露面的魔术师吧。
“他们怎么认为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永夜冷漠的回答，对于那些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的群体更是没有一点好感，对于他来说，没有做出什么事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若是从前的他大概还会试着理解一下这些人的愚昧，认为事出有因。但如今的他只会连看都不看一眼，认为关注一群蠢货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仅存的良知虽然仍旧令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他的同理心早已被磨的所剩无几。
人是会麻木的。
“好吧。”
毕竟方面来说可以说的上是同一个人，卯月莲不认为他能想到的，对方会想不到，于是便也不再去提扫兴的话。
卯月莲一边在对方选好的地址上刻画魔术铭文，将其改造成自己的魔术阵地，一边有意无意的说道：“说起来你的魔术水平倒是很不错，我倒是没有想到，我们除了能够学习呼吸法、阴阳术以外，甚至还拥有魔术回路。”
永夜睹了他一眼：“食人鬼能够控制自身的□□。”
简短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了极大的信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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