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世界兔
牧瑰得到了答案于是去拽那锁链, 但他强化了自己的力量,却发现扯不开, 他摊开手,手掌已经充血红了起来,再用点力气倒是没关系,就是手可能会受点伤。
于是牧瑰拿出了兜里的无限酒杯,细口酒杯朝着锁链倾斜,看似空荡的酒杯里滑出了透明的酒液,酒香转瞬便散入了空中。
那男人被这味道刺激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聚拢了一点,他看清了牧瑰的脸庞。
在这个单调乏味的世界当中,那就像突然泼上去的彩墨。
萧秋天再次感受到了本以为死绝的心脏鼓动的节奏。
那锁链被酒水浸染,外面一部分开始化开,然后牧瑰一拽,轻松地弄断了它。
萧秋天的右手垂挂了下来。
从无知觉,慢慢变得疼痛,最后再恢复正常活力,这是他的能力在起作用。
牧瑰逐个给他拆了锁链。
萧秋天浑身瘫软地趴在了水潭中,表情还是朦胧不清的。
那水连他们膝盖都没不过去,很浅,但如果整个人趴在里面一动不动,还是容易呛水。
牧瑰看他已经半死不活了,也就好心将他的身子拽了起来。
一般来说一个人要是有求生欲望,就算身体没力气,至少会自己使点劲。
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坨有温度的骨肉,支楞不起来。
牧瑰跪在那里,头发、脸、衣服全都被水浸透了,他将那个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见他没动静,捏着他的脸掰过来。
“喂,死了没?”
萧秋天眼皮轻轻掀了一下。
“看样子还没死啊?没死就提起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救我?”萧秋天的脸色很古怪,肉/体上是健康,但皮肉之下像是完全抽干了精气神。
牧瑰熟悉这样的脸。
于是他认真地问:“那么你要死吗?”
萧秋天脸僵在那里,茫然地望着他。
“救你,或者杀了你。”牧瑰复述了他嘴里一直念叨的句子:“所以呢,你自己说的,你究竟想怎么样?”
牧瑰没有再原地和他说这些,毕竟头顶那东西也不知道何时会掉下来。
牧瑰扯着他前进,扯了几步,因为这人不配合,实在心累,于是直接抄起他的膝盖下方,将人抱出了水潭。
牧瑰没把他放下来,而是低头跟他说:“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如果想要活下去,想要出去,我救你,我带你出去,如果想死,我就将你扔在这里,快点回答我。”
萧秋天脸上的茫然仍是没有褪去,他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神?”
牧瑰:“哈?”
萧秋天轻声呢喃:“如果不是神,怎么可能听到我求救的声音呢?怎么可能来救我呢?怎么可能救得了我呢?”
牧瑰不知道他到底受了怎样的刺激,但看他这状态,也尝试着理解他一下,于是放缓了声音道:“我不是神。我是人。我叫牧瑰。”
萧秋天:“........是,神要是....要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不会到现在还不来救我.....”
牧瑰嗤笑道:“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神身上还不如自救,多亏你坚持到了现在,我才能找到你,救出你,所以,回答我吧,想出去吗?”
萧秋天这时候,才慢慢收回神智,他抬起手,身上的铁链都消失了。他仰起头,头顶的阴影也不在了,只剩下明净的蓝天。
等了半天没有回话,牧瑰把视线移向他的脸上。
空白的脸庞上,眼角滑落了水珠,他知道,那是泪。
泪水很吝啬,很快就止住了。
他的五官难以忍受地扭曲起来,过了好久才缓和。
他的声音终于能好好发出来了:“我想,我要.......活下去。”
带着哭腔的、委屈的声音,是从一个足有一米九的成年男人的喉咙里滚出来的,哆嗦得几乎听不清字音。
“我等了好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被关在这里.....可是没人救我....我逃不走.....我想死,我也死不掉......神也不来救我.....我以为....我真的完了.....”
比死还要绝望的境地。
似乎就要这样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萧秋天把手横在脸上,崩溃地痛哭道:“我受不了了.....我真的......”
牧瑰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道:“我在这里,我来这里来救你了,这还不够吗?”
牧瑰将人放在石头上,把萧秋天的手拿开。
萧秋天这是第一次好好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双瞳萦绕着清澈的美感,却一眼望不见底。
那双眼里映出了萧秋天,他自己。
那双眼里此时此刻,只装着他一个人。
牧瑰伸出手给他擦了擦眼角。
萧秋天看着清水顺着牧瑰的鬓发滑入他的肩颈,没入他的衣领。
牧瑰的手轻轻抬起了他的下颌,让他再次好好看着他。
萧秋天没办法再躲避。
牧瑰最清楚了,低着头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
牧瑰定定地看着他,声音低沉:“我会带你出去的,打起精神来,你已经得救了,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无论何种境地,无论多么绝望,只要还活着,就要打起精神好好活下去,这也是别人教给他的道理。
牧瑰由半跪起身,站在那里,低下头,朝他再次伸出手,这次没给他选择,他不容推拒地说:“我们一起出去。”
萧秋天循着他的动作,仰起了脸。
“......牧瑰。”
牧瑰笑容温柔:“是,这是我的名字。”
耳边,自己心脏的声音缭乱。他感到浑身血液流动速度加快了许多。
萧秋天现在知道了。
神不会来救他。
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所有人来来去去,都没听见他的求救声,就算听见了,也不来救他。
除了一个人。
牧瑰。
只有他,他听见了自己的求救声,来救他了。
他也知道,他不是真的想死。
不然也不会继续一直下意识重复求救的句子。
萧秋天再次问道:“......为什么救我?”
牧瑰:“.....救人需要什么理由,我乐意,你走不走?”
那一瞬间,醍醐灌顶。
萧秋天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僵硬的笑容。
他在此之前从未认识过牧瑰。
但他现在毫不怀疑,对于这个人来说,救人或许是真的不需要理由的吧?
但是牧瑰应该不会知道吧,对他来说如同举手之劳的事情。
对萧秋天来说,却拥有无可取代的含义。
他救了他的命。
给了他再次活下去的希望和机会。
这真的是那样轻飘飘的一句谢谢能盖过的事实吗?
他的命还没有贱到那种地步。
萧秋天终于握住了那只向他伸出的手。
他将牧瑰的脸、那双眼睛,刻入心底。
他发誓,从这一刻起,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不是神,不是自己,也不是任何什么其他的人,只是牧瑰,是牧瑰救了他。
他只需要铭记这一点。
***
牧瑰握紧他的手,拉了他一把,想让他自己站起来。
萧秋天起来了,还是很快控制不住地跪了下来,几个月没用腿脚,他甚至已经忘记怎么走路了。
他的情况比晋长旻严重多了。
他满脸的、不知水还是冷汗只是混杂在一起,他咬牙,像个刚出生的小鹿那样,全身抖起来,使劲也站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
牧瑰知道他手脚都没力气,伸手把无限水杯扔了出去,干脆还是横起人来。
无限水杯歪斜,杯中水倾落出去。
小小的杯口,里头的水无穷无尽地漫灌出来,直至将这个世界淹没。
牧瑰带着萧秋天跑到了山崖山顶最高处,也是瀑布落下的源头,这大概也是这个“未悬尺”画中世界的最高点了。
在那里,他能看见未悬尺的上端。
那上面同样连着一道锁链,一直深入天际云端,与其他闸刀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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