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 第127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打脸 爽文 无C P向

他是那么的爱他的儿孙,可刚刚那一瞥之下,崔氏大宅内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在刑场。

太上皇狠狠的拍着崔闾的后背,坚定似发誓般的道,“帷苏,等回去,我就给你丹书铁劵,你要的,我都给你。”

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那刑场之上,出现了不满五岁之子,而按他的性情来讲,无论任何人犯了罪孽,他都不可能会将不懂事的孩童推上刑台。

于是有且只有一个解释,崔闾全族就是被无脑蠢货,弄给他人做的垫脚石,而他的律改和新政,在这里已经被扭曲的面目全非,甚至有可能连同武氏皇族,都在天命小蠢货的篡改之下,成了不问民间疾苦的昏聩皇朝。

所以,他在这里,坚持他本世界的治世原则,可以,却没必要再那么严苛,尤其在有外力的干扰下,万一哪天他被外来力量挤出此方世界,那崔闾的处境将会很危险,就算他对自己有信心,对崔闾也万分自信其有能力化险为夷,可就凭着那一瞥的震惊,他也不能赌那个万一。

打破原则,他愿意为崔帷苏破例。

天命小蠢货想让他看清,他与崔闾两人的世界壁垒,告诉他,他们二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虚拟的,想让他放弃对此处世界的流连,回到他本来的方世界,试图要分割他二人的维度牵绊,这是知道对付两人太吃力了,意图逐个击破么?

太上皇紧紧箍着崔闾,眼眸黑沉的盯着只剩了半个日头的天空,心中冷嘲,世上有跨时空的爱恋,他凭什么不能拥有跨时空的友谊?友情难道天生就低爱欲一等?

他偏要留住这世上最澄澈的友谊。

崔闾瞪着黑暗处,耳边的温热提醒他刚刚听见的东西,竟是他已经放下的心结之物。

这太不寻常了。

“宁正壅,你看见了什么?”

他伸手回拍着胸前之人,声音不容质疑,“告诉我。”

太上皇最后重重拍了他一下肩背,将人推离,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不重要,那不过是小蠢货的蛊惑之力罢了,但它也提醒我了,个人能力再强,在命运的拨弄下,也有虎落平阳的时候,我的原则没有变,但对你,原则会拐弯。”

崔闾心中触动,深深的望着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推辞,轻声道,“谢谢你!”

宁正壅,谢谢你!

太上皇摇头,眼神划过他乌黑的鬓角,和年轻俊朗的面容,嘴角含笑道,“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有用上它的一天。”

崔闾郑重点头,“我会努力用不到它。”

但有了它,心中的隐忧和时不时的惶惑,便彻底没有了,就像万事有了兜底能力,可以让他更放了手脚做事。

崔闾张开手臂,头一次主动熊抱了回去,“宁正壅,我很高兴这辈子有幸能遇见你,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太上皇眉眼瞬间飞扬了起来,头上阴云渐去,心头敞亮无比,就着这一抱将人摁坐在车架上,“我也很高兴,但如果你能乖乖坐着叫我推,我会更高兴,帷苏,脚下路不好走,别让我推着车,还要分心看你跟没跟上,担心你叫什么藤什么枝的绊倒拖走了。”

崔闾就笑,背靠在棺木头前,与推着车的太上皇面对面,道,“只要你回头不治我个大逆不道之罪,那我就不客气了。”

太上皇就拿手指点着他,无奈道,“是你非要与我客气,我可巴不得你跟我没大没小呢!”

崔闾便摇头晃脑的掉书袋,“不可不可,圣人言,君臣有别,伴君如伴虎,不可得意忘形,不可恃宠而骄,不可……”

太上皇便笑,边推着车走边挑眉,“朕许你恃宠生骄。”

崔闾被咽了一下,顿了两息直接转移话题,“你的刀砍中了什么?这里人为痕迹太重,兴许是我们抓住那小蠢货的突破口。”

太上皇这才正经了神色道,“砍了那小蠢货一刀,短时间内它应该出不来了,你说的对,这里的确是抓住它的突破口,等移了你高祖母的骸骨出去,清理了外围的瘴林后,咱们再来逮它。”

崔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车子经过一块石头的颠簸中,察觉到了身后棺木内的撞击声。

似有物在其中晃荡的感觉。

他立即将腰脊挺直了起来,对着看过来的太上皇张嘴无声道,“棺里有人。”

太上皇脚步一顿,又如常般的推动起来,声音无异道,“前面就到了黑水崖,黑泉便在崖边上。”

崔闾没出声,在滚动的车轮里,将耳朵贴向棺木,听着内里的响动,有前后移动的摩挲声,和刻意压低的喘息声。

里面确实藏了个人。

就在他疑惑会是谁的时候,太上皇将车停稳了,抬手扶了他下车后,声音故意提高了些,“到了,前面就是黑泉了,我们去看看。”

他们一路直接上了崖顶,黑泉眼就在崖边上的石缝上,顺着崖壁流向深窟中心处的一汪小湖,站在不大高的崖上看,那小湖两边竟然还有点绿意小红花在,艳红艳红的令人不敢染指。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三息功夫,那紧闭的棺木就寸寸移动了起来,不久就从里面冒了颗头出来,竟然是本该被关在柴房里的崔仲浩。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脸是汗,嘴唇却乌紫的从棺里爬出来,惊惶的望着眼前的陌生处。

时间回到前一夜,他被割的满身伤的丢在柴房里,透过窗台看着凄凉的月色,以为快要死了时,就听柴房外头,有两个声音在闲聊。

“那崔大人身上的蛊,就是圣池中的那位给的吧?太神奇了。”

“是啊是啊,好羡慕啊!”

“不知道深窟之中,还有没有那种蛊了,要是能引一只上身,我都不敢想像我会有多强,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听族老们说过,引蛊上身,不仅百病全消,还能断肢再生,你说那崔大人明天去万蛊窟,会不会替他儿子也引一只?毕竟再怎么生气打骂,甚至割血祭奠死人,那也是他自己的亲子,不会放着不管的吧?”

“哎?要不我躲在那辆车上的棺木里?若崔大人真要引蛊给儿子用,我不正好渔翁得利?”

“哈哈哈,好主意!”

崔仲浩听的心头发热,他摸着身上的伤口,知道自己爹不可能会顾念自己了,于是,他将眼神落在了柴房外的车架上。

他记得出发时天色还早,车子走走停停,似也没有过一日那么长,至少他肚腹内的饥饿度,没有强烈到缺了三餐的程度,所以,这周围怎么黑蒙蒙的,好似入夜了一般?

崔仲浩撑着手臂从棺内爬出来,脑袋昏沉沉的有些不真实感,他好像听见了一个自称“朕”的声音,与他爹的声音交相出现,相熟到不分彼此感。

他努力回忆着他爹身边的人,恍惚有两道影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崔仲浩一抬眼,就看见了阴沉着脸,望着他的年轻父亲。

他嗓子里硬是挤不出一个称呼来,瞪着眼睛望着亲爹,看着他那过分俊逸的身姿面容,忽然悲从中来,泪流满面,“爹,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救不救我?”

崔闾没说话,旁边的太上皇则慢慢开了口,“他救不了你,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崔仲浩没有镜子,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上,已经被刚刚路过的细蝇入体了。

崔闾和太上皇终于弄清楚了,之前那一团细蝇是怎么来的了。

那是被崔仲浩身上的血气吸引过来的,它们一部分悬于半空吸引人,一部分则顺着车架闻着血的进了棺木,崔闾那一把火,只烧了明面上的细蝇,那已经进入棺木内的,却钻进了崔仲浩的身体里。

此时,他仰起的头上,道道黑色筋络被细蝇的扭动占满,狰狞的显在脸上,一直爬到了脖颈处,再往里延伸,便是心脏脾肺。

他活不了了。

崔闾望着这个儿子,终于面现了不忍之色,声音带上了哑意,“你我父子一场,浩儿,为父会带你回去的。”

崔仲浩一点一点的从棺木中爬了出来,那细蝇繁殖速度极快,很快就占满了他裸露出来的肌肤,包括他的眼睛里,都有黑色虫子在蠕动,他却似不自知般,一点点朝着不远处的黑泉里爬,嘴里不断道,“我有救,我还有救,他们说了,只要能躺进黑泉,引出里面的蛊王,我就能恢复如初,还会变的跟爹你一样年轻俊朗,我要变年轻,我要长命百岁,我……”

崔闾移开眼神,那黑泉之中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滩腐水而已。

太上皇跟在崔仲浩身后,回望了一眼崔闾,提起了手中的长刀。

他清楚帷苏为人父的不忍,所以,就让他来了结此子的性命吧!

终于,崔仲浩爬到了黑泉边上,却没有滚进泉中,而是一头扎进了黑泉中,沽沽的开始喝里面的腐水。

崔闾心中一跳,太上皇则当机立断,抬手挥出了一刀。

一声尖厉,不似人声的从崔仲浩的口中发出。。

第129章

黑红色的血液泼墨般的冲上半空,连同一颗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已的人头,崔仲浩尸首两处的倒在了黑泉边上。

崔闾仰头,只觉有什么滴进了眼睛里,然后眼前一片血红。

尽管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可当他真的死在眼前时,那鼓动的心跳仍是漏了一拍,腥红的雾霭里面,崔闾看见了逝去的妻子,满脸血泪的指责他,没有看护好儿子,没有为人父的慈心,更因心生苟且之心,纵出手刃亲子的残忍事。

虎毒尚不食子,他现在竟连人都不配做了,有一就有二,下次的屠刀,是不是就要对准了长子与幼儿?

半辈子的清名,却临到老了被个男人糊了心,是怕晚节不保,教儿孙们看出苗头,于是便要找遍借口的清理门户,全你二人所谓的清白“友谊”?

秦氏手中牵着次子,惨笑的指着他唾弃其虚伪,斥他一辈子假模假样,以为他对情爱一事总是淡淡的,不曾有过什么真心的样子,却原来内心里,竟也是个喜好男风的,怪不得要替长女选个那样的夫婿,搞不好你们翁婿背地里就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龌龊事,然后东窗事发,爱人别恋,他便弃人如敝屣般的,毁人前程,拆人家庭,害长女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随着她的指责,长女的影像出现在崔闾的眼前,她一脸恍然大悟般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惨笑,然后,抬手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一刀划开了脖颈,用死来报复他的不慈。

崔闾闭着眼睛,感受着溅进眼睛里的那滴血,在延着他的血管脉络四处活动,他脑子非常清醒,清醒的意识到了天命小蠢货动的手脚。

他的妻子,根本从没有过如此疾言厉色过,也根本不会说出如此诛心抹黑之言。

他忍着恶心,“沉浸”在小蠢货编造的幻境里,就想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后手。

然后,他却是不知,属于他的身体此时却面目狰狞的瞪着太上皇,并且拔出了太上皇之前赠予他防身的匕首,低沉的声音里嘶哑霹裂,“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替我儿子偿命。”

几乎是一瞬间,太上皇就知道,眼前的“崔闾”不是他的崔帷苏,可投鼠忌器,他并不敢对这个身体做出什么要命的损伤事,只能提着刀不断的格挡开他挥过来的匕首,一边退一边急道,“帷苏、帷苏,你醒醒,你把眼睛睁开。”

却突然,身上的胖虎开口了,“哥,小意传话过来,让你配合崔哥哥演一把。”

太上皇身子一顿,立时便明白了过来,忙问,“看看你崔哥哥的情况,问他怎么了?”

胖虎嗯了一声,沉寂了几息功夫后,才再次道,“崔哥哥说天命小蠢货,在意图引导他生出对你的仇恨。”

太上皇不断的在攻击过来的匕首下腾挪走动,招架着“崔闾”毫无章法的打斗,两人就跟突然就反目的友人般,一个在不断的意图“唤醒”另一个,面上是焦急的担忧之色。

崔闾却在天命小蠢货不断制造的幻像里,生出了厌烦之心,它心思太明确了,稍微试一下,就试出了目地,无非就是要让他与太上皇离心。

杀子之仇,确可为离心之举,进而生出替子报仇之心,尔后趁其不备,一刀毙命,送太上皇离开此界。

他耐下性子与其周旋,被其污蔑与太上皇有男风之好,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没料这小蠢货还要拉前女婿来恶心他,就为了引出他长女之死。

作弊手段也太次了。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长子的面容,他站在那里,一脸绝望的看着崔闾,嘴唇微启,声音悲伤,“你怎么能纵容别人杀了二弟?父亲,你怎对二弟如此狠心?你对娘、对我们这些儿女,到底还有几分真心?一个男人而已,你爱了便爱了,儿子可全当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掩人耳目到杀子的地步?爹,你让儿子如何自处,今后又要以何种面目接人待物?你让沣儿的颜面何存?京中人言本就可谓,你的风评名声,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子孙们的,如此混乱的男男情事,恕儿子不能理解,不能尊重,更不能祝福,如此,便只能以自戕来表达不满之心了。”

说完,不等崔闾反应,他一个抬手,就也干脆利落的抹了脖子。

接着,是他的幼子、幼女,相继一个个上场来指责他,孙辈们则排着队的,到他面前以死明志。

真真是全家老小,一个不落的,全都反对他与太上皇之间的“真爱”,逼着他与其分手,顺带的替老二报不平。

你都能私蓄一个男人,怎么就不能原谅老二?他只是太想证明自己,太想进步了而已。

崔闾的嘴边塞着一句话,不断提示着他说出口。

而太上皇在与“崔闾”的搏斗中,也观察到了他微启的嘴唇,以为他将要清醒,想要对他说出什么话来,也催促他道,“帷苏,你说什么?”

崔闾嘴巴张张合合,那句喂到嘴边的话,在面对子女一个个“英勇赴死”之痛里,终于梗涩出了心头,“毁崔氏一族,而就此界永安,吾觉值矣!”

所以,想叫我亲口说出“太上皇该隐于世,永无涉世之期”之言,不可能,决对不可能。

他在天命小蠢货的焦急里,猛然意识到了主体谏言的威力,它这么强烈的引导他,生出对太上皇的厌恨之心,进而激发他内心里,对于太上皇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抗拒,为的就是,让他亲口送走太上皇,只要他将天命小蠢货喂到嘴边的那句,“这里本没有他,他不该来”说出来,那之后的日子里,太上皇会被意识体抽离此界,像原书中那样,伦为别人口中的传言,只存在于寥寥几行字语间。

从他们进入此地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天命小蠢货的圈套里,那些细蝇的出现,老二的身死,到飙进他眼里的那滴夹带蝇虫的鲜血,都只为了引出他心里,对于太上皇的排斥、杀机,亦或是之后梗在两人之间的杀子之仇,引出的离心离德,割袍断义之举。

这是一个连环套,一个不怎么高明,却利用了人性弱点的圈套。

但凡之后,他开始怀念亡妻亡子,那种逃脱人性的责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进而寻找心灵安稳,推卸责任到另一个执行人头上,裂痕会被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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