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叶湄
抱着这样想法的,个个属心思活泛,且不那么教条严重的,当然,也有死活不愿意生的,当场就熬了药来喝的。
三倍量的药下去,那嘶吼痛苦的嚎叫响彻半条街,吓的行人腿都软了,最后听说抬出来一个血葫芦样的人,大夫上手一把脉,惊的嗷一嗓子,又把李雁叫了回来。
就听李雁无辜的瞪大了眼睛,拉长声音道,“哦,我没说么?我说了吧?强行落胎后,会有十年无精病,也就是这人十年内都生不出孩子啦!咦?我没说么?”
所有大夫:祖宗,你没说,你确实一个字也没提,打完十年不能生,这下好了,他们确定了,这蛊就是养来专门针对男人的。
李雁笑眯眯,两手一摊,“那我现在说也来得及啊!反正还有很多人没用药呢!”
崔闾跟后头无奈,毕衡跟后头直冒冷汗,小声跟崔闾嘀咕,“这姑娘是故意的吧?你确定她傻了?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本能吧!”崔闾抄着手道,“她在江州受的伤害,对这个地方实在谈不上友好,若非我们及时救了她,或许江州之祸远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只是罚这里的人生孩子而已……”又没有绝嗣!
这逻辑……毕衡抄着手道,“迁怒啊?”
崔闾斜了他一眼,看向李雁蹦蹦跳跳的样子,“不应该么?人家一好好的姑娘,被你们几方利用,她有说理的地方么?现在这样,虽说是牵连了无辜,可……至少证明人家是有脾气的。”
凭什么要心怀大爱呢?她才十八岁。
毕衡叫崔闾噎的无话可说,他能好好的在这,得亏了崔闾,不然,可能现在捂着肚子喊疼的人里也有他。
崔闾望了望下了山的太阳,冲着毕衡道,“真要为江州百姓做事,就抓住机会,跟那几家掰扯掰扯,毕衡,送信的漕船我已经替你发出去了。”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道,“那天在严修府上的贵人颇多,这个时候,那些人家里定然也有怀上的,至少三天,他们的注意力不会在外头,你要抓住机会,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两人刚走到严修府门口,就见从里面跑出一人来,竟是纪百灵,她疯了般笑的大声,冲着跟后头一起回来的秋三刀他们没了命的狂笑,惹得秋三刀的属下们齐齐皱眉,而跟在她身边的扈从,也拉着她试图安慰她。
却见纪百灵挣脱了她们的拉扯,跑近秋三刀跟前,看着他疼没有血色的脸,又捂着肚子大声笑了起来,眼泪都笑出来的样子,指着秋三刀道,“活该,活该,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怀孕了,竟然会像女人一样生孩子,哈哈哈哈哈,秋三刀,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回北境,回京畿,哈哈哈哈哈,你跟女人一样会生孩子,这是你的报应,是报应!”
李雁从她出现时,就悄悄的躲回崔闾身边了,此时见她跟疯了般冲着秋三刀大喊大叫,瞪时瞧呆了眼,在她气歇停下声时,悠悠来了句,“可是他怀的是你的孩子哎!”
啊啊啊啊啊~纪百灵一下子猛烈的扑向了秋三刀,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晃,“打了他,打了他,我命令你打了他。”
秋三刀醒了,在这样的吵闹喧嚣声里,醒了,睁开腥红的眼睛望向纪百灵,声音嘶哑,“百灵,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你不想要?”
他不想要,和纪百灵的不想要,不是一个性质。
他不想要,是因为男性尊严,纪百灵的不想要,才是关于情爱之分,想清楚了这个,秋三刀顿时觉得受不了了。
他可以不要,但纪百来不行。
一时间,他抓着纪百灵的手有些用力,眼眶瞪如牛大,粗声再次质问,“你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百灵,又不用你生,你为什么不想要?”
纪百灵被他抓的手疼,又挣不脱后,直接冲口而出,“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我的男人生孩子?你生也不行,这是孽种,你给我立刻,马上打掉。”
第32章
崔闾觉得,自己要是生到纪百灵这么个糟心玩意,死了都能给气活。
观梦里那些在男女平等意识体系教育下的女孩子,也没她这样思想割裂的,生在北境那样好的教育生存环境里,享受到女子优先的种种待遇,尝遍妇协新策给她带来的巨大福利,又有上一辈人为她打下的青云路,她只要顺着走,哪怕才学平庸,这辈子都能站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结果呢?
她不,非要去够一座根本不可及的高山。
可你够就够吧?用点正常手段,走个正确路径,即使以后知道够不着,也至少能给自己留条后路,多个可选择旁路的余地。
崔闾真的很费解这种人的脑回路,一个生长在对女子那样宽容温厚的环境里的女孩,怎么离开了那个环境后,会对未开化未受到学识教育的女孩们,产生那种高高在上感,就很有种即便你们锦衣玉食,也是别人豢养在家,被人把玩的宠物般的,鄙夷感,又或者说是,对自己能够站在男人们中间,以官身共事的,优越感。
不是,你这些感了又感的,不得亏你一出生就出生在了北境那个妇协试点,太上皇亲自督临的宽伟之地么?你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怎么一个感同身受没学会,不仅没有对北境以外的,受到盘剥压制的女孩产生同情怜悯的解救之心,怎么竟还会生出救世主般的施舍之感?不接受你的施舍施救,就是不知好歹,就是堕落,就是自愿成为男人的玩物,就是……
算了,这姑娘身上槽点太多,怪不得她的工作一直难以开展,或者根本进展不下去了,崔闾是真不能理解,本来还对后世论坛里,那些解构她心理病的吐槽,保持质疑态度,觉得后世人将她的性情研究的过于妖魔化了,可现在近身观察细看之后,崔闾觉得,妖魔倒是不妖魔,疯癫却是真疯癫。
是一种与自身环境出生,很相悖的,不符合逻辑的疯癫。
正恰时,就见所有人惊呼着散开,当然也有人想冲上前制止,可终是觉得无从插手而停了脚。
纪百灵从散乱的发髻里,拔出一根簪子,金镶玉的钗环上还点着一只百灵鸟,但叫人惊奇的是簪身竟是精铁制的,只上面刷了层金粉掩饰而已。
秋三刀眼睛滴血,定定的用手捂着被洞穿的腹部,在纪百灵冷情冷眼的注视下,一点点的握住她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力而缓慢的将簪子又往自己的腹部刺深了几寸。
“秋哥!”
“三刀!”
“秋头!”
纪百灵惊吓的欲抽手而去,却被秋三刀沾满了血的手死死的拽住,粗声急喘嘶声做着最后告别,“你……你用我送你防身的暗器杀我?百灵,我……我如了你的意可好?……纪百灵……”
秋三刀突然提高声音嘶吼向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纪百灵,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说完,用尽最后一口气,攥着纪百灵的手,一把将深入腹部的簪子给抽了出来,嗞出的鲜血立即喷了两人一脸,尔后他眼一闭,彻底昏死了过去。
纪百灵呆呆的看着手掌心里的簪子,突然哆嗦了一下,快速的扔了往后爬,边爬边摇头,“不是我,我不想的,我不是……”
咚一声,眼睛一翻,也晕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根本叫人来不及应对,回神后,就只见了严府门前浸染成血河的场景。
毕衡跟崔闾两人面面相觑,秋三刀和纪百灵的两边人手已经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了。
这回了北境,可要怎么交待?
自相残杀?手足相残?两边人再不对眼,也知道这两条无论沾了哪一条,都犯了北境军规,回去轻了挨军棍,重了是要被革职问罪吃牢饭的。
他姥爷的,早知道有这后果,江州这地方就不该来。
崔闾递了毕衡一眼,后者无奈的上前主持大局去了,然后就听不对付的两方人马,推出了各自队里的代表上前商量,“听说码头那边换了新头,咱们派个人回去送信吧?”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了,必须得从北境找个能主持大局的人来,本来应当是他们带着人离开,回北境去,可秋三刀伤成了这样,动怕是不能动了,否则跟要他命没两样。
最终,那两方商量好后,将眼神一致的落到了李雁身上,经由李雁,又落向了崔闾。
他们在城里到处找传播流言的人,码头那边的消息自然是听见了,李雁被本地一个乡绅救了的事,以及之后一直跟着那老头管人叫爷爷的事,他们都知道,只没有特别关心,更没有料到会有一日要求到人家身上。
李雁的特殊身份,被纪百灵瞒的死紧,直至她在严府后宅出了事后,他们才知道她竟是太上皇寄养在武帅府的孩子,也有理智的事后劝过秋三刀,做一做事后补救,去找李雁解释一下,求个谅解,可秋三刀那时受纪百灵洗脑,认为只要找机会将李雁摁死在江州,嫁祸给江州衙署就行,反正严府台纳妾纳的全江州尽知,届时锁了些重要知情人的嘴,在江州和对岸水路不通的情况下,就算有人想调查,也没法过江这边来,这桩悬案就能死结了。
想法很好,然而意外频发,事情一点点的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直至他们谁也兜不住。
崔闾是被毕衡硬拉来,准备叫他围观起金砖现场的,李雁是崔闾上哪,她上哪,半米都不带落的,两人看着毕衡叫人将躺了的两人往严修府里抬,又赶紧派人去找王石藤,末了还没忘记秋三刀肚里的孩子,临进门又确定了一句,“孩子真没事?”
李雁笑的直打鸣,很用力的点头,“他那肚子里长的是胎包,子没落定呢!哎呀,纪大人太心急而已,再耐心等两天,等胎子落定后再扎,那就能杀掉了,现在扎,扎破的胎包,自己会修复的,咱蛾宝的羽翼弹性韧度很大很大,是小宝宝生长发育最安全的气囊哦!”
那清脆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骄傲,让崔闾觉得这小丫头又促狭又可爱的,比他家里的女孩可活泼多了,回头带回家里去,叫她们相处相处,想来久了,应能也将家里的气氛带活泛些,再有,这丫头虽然许多事情都忘了,但学进心里的基本常识都在,身上那种与人相处时的落落大方,不惧不畏,特别是几次呛人的神态举止,半点不畏缩退却的模样,是整个江州女子身上都没有的勇敢,人前被人盯着还敢于说话的那种勇敢。
崔闾眼里,这丫头就是改造他家里女眷的宝贝疙瘩,做什么说什么都透着可爱率真。
可落别人眼里,就可恨了,叫人牙痒痒想上手抽的感觉,在灭口跟忍辱负重间摇摆,觉得这丫头装傻的概率极大,为的就是报复他们。
“李雁……”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前来找她的人决定先忍了这口气,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李雁一拍巴掌,捂嘴懊恼道,“我好像又忘了一个事……”
崔闾也很上道,笑着问,“忘了什么?别急,慢慢想,慢慢说。”
李雁就跟在崔闾身后,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那胎子万一顺着被扎破的洞落到肚腹外面去,这胎就……嗯,大概率是怀不成了。”
那来找她商量事的人还不待高兴,就又听她道,“没有胎包护体,这胎子落在肚腹其他地方生长,哎,孕体大约会一尸两命吧!”
崔闾望着旁边惨白了脸色的人,笑的也挺惋惜,“那真是太遗憾了,秋统领这样的人……若因为这等生产之事没了命,约莫,也是平日杀戮太重,致子女缘薄命重克子女吧?”
时下女子生孩子,生不下来,不说怜惜爱护,就喜欢往人头上盖帽子扣枷锁,以后这等命格之说转盖到男子头上,看他们还有什么词来反驳?
崔闾一点没觉得自身立场有什么问题的,跟李雁一唱一喝,把今后再有人因生产不顺,遭遇非议的场面,给定了基调,致使以后人再拿难产说事时,便多了被打嘴的概率。
别把生孩子说的那么容易,真那么容易,怎么到了男人身上,也要死要活的喊?
江州风气,从此逆转。
最终,崔闾还是同意了替秋三刀他们这些人,往北境送信的事,但他也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他们往北境求助的信件,必须得给他看,里面得实事求是的将在江州发生的一切说清楚明白,不偏不倚,且,最后要求,北境那边必须得派个,真正将太上皇拟推的妇协部宗义,吃准吃透的人过来,江州愿意成为继北境妇协推广的第二个试点区,括弧,在江州政务正式被收归皇朝后。
当然,这最后的要求,或者说是提议,得需要以毕衡的口吻写,否则那边收信的会以为他崔闾才是江州主事人,那玩笑可就大了,崔闾可不想这么显露,用毕衡的官印能确立和简化一切不必要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挡箭牌毕衡表示,这一点也不乐,也一点不可为,他感觉有崔闾在旁边打辅助,简直有如神助,并且非常愿意将收拾江州的头功算给他。
可惜,崔闾不接他茬,所有需要官方出面出声明的事,全都将毕衡挂出去,他只埋头收拾属于自己的一摊子事,比如码头那边的人心收拾好了后,在漕船上的处理运营管理上,之前的管理模式肯定是不能继续沿用的,那就得制定出个合理的,让所有人都觉得有活路有奔头的经营模式。
还有一个,漕帮偷埋在江海之外的黑窝点,专门用来装海匪,打劫隔岸船户偶尔的江上之行,干着垄断江上生意的缺德行径,如若取缔这种制衡模式,会不会逼得那处黑窝点自立,脱离这边漕运人的管辖?
都是需要仔细排布,和揣摩走向的烦恼事。
也是此时崔闾才知道,那些被安排出去当海匪的,都是身上有案底的,要么是在江州内城得罪人的,要么就是当年为了震慑隔岸船户,摸上人家船凿船杀了人的,总之,被送过去做匪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人命。
这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他们的家人生活在漕帮,有牵扯有牵挂的,哄回来劝归案,家里人不干,使唤人去将黑窝打掉后捉人归案,家里人更不会干,可留着他们继续做匪,崔闾不愿意干,想来想去,这就成了个棘手的问题,至少是对整肃整个漕帮,和今后的运营是有影响的。
崔闾思忖着,还是得给这些人找个能将功折罪的事做,至少得让功大于罪,让本该杀头的改流徙,让本该羁押坐牢的改仗刑金赎,总得让刚归拢的人心,不至于立刻凉了散了。
他忙的连轴转,毕衡那边也忙的脚不沾地,秋三刀最终被王石藤老大夫救了回来,只在听见李雁后补的几句话后,整个人彻底不好了,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瘫在床上,所有事全撒了手。
纪百灵那边也颓废的不行,把自己锁在房里闭门不出,彻底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李雁倒是安全了,有崔闾同意送信的承诺保着,秋三刀的手下也知道她有保命符在身,虽看着她仍恨的牙痒痒,奈何现在惹不得她,崔闾为保李雁安危,直接将吴方派给了她用,又将从家里调来的护院给了她一多半,每日簇拥着她,坐诊怀济医馆,给那些沾了蛾虫的未婚男子或未成年男孩们驱虫。
男子怀孕的事炸响了江州各个角落,当日喊腹痛的人家门口,熙熙攘攘的全是跑去看热闹的,李雁在怀济医馆里,讲的关于男子孕事相关的话语,全都一字不落的被人传了出去,有疼死也不留娃的,连喝三碗药连夜打胎,有喝了药下肚,结果被家里媳妇抠嗓子眼给催吐出来的,更有几代单传欣然接受,安心准备躲家里生产的,总之形形色色样人,吵沸了整个江州内外城,街里街坊遇上头一句话,都改唤成了,你家有人中了么?
跟中奖似的,挤眉弄眼。
女人们此刻还没意识到,这种情况会引发的大妇女运动,只莫明觉得喜感,却还得硬憋着不好说,只能通过眼神交流,来传递一颗热闹八卦的心。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那些维持了一辈子威严威信的老爷们,拄着拐仗来找毕衡,要求他绑了李雁这个妖女,将下在男人身上的妖术解了,给他们江州人一个说法。
毕衡压根不理他们,他现在忙着清理严修府库,和衙署私库呢!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每天都在金山银山里徜徉,看着厚厚的账本,感觉离自己开渠引水的梦想又近了一步,那些来搅兴的家伙,不配得他一个眼神的招待。
最后,终于有人家坐不住了,几个掌管重要海盐地,和海上工事的家主,联合给毕衡下了帖子,并连带着崔闾一起,要求与他们坐下来谈谈。
崔闾从毕衡手中接过帖子,烫金的贴面字体,显得庄重大气,不禁挑眉道,“看来是坐不住了,我当他们一直要躲到生呢!”
有一个算一个,当日去过严修府参宴的,基本没跑的全怀了。
毕衡笑的打跌,指着崔闾笑,“你跟李雁打配合,把事情弄的如此喧嚣盛大,让他们想藏也藏不住,毕竟当日去过严府的马车,都是有记录的,哪些人家里的男人,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再瞒也瞒不住,他们个个都是当家做主的掌事人,可不是外头普通百姓人家里的男子,在怀和生之间都有可选择的余地,他们只要确定有了,不管生不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哈哈哈哈哈,你还偏不让李雁往内城去,叫他们想暗地里捉人回去,悄悄把胎打了都不行,你是不知道,那来送帖子的管事,脸上的羞色真是藏也藏不住,哈哈哈哈哈……哎哟,可把老子笑死了。”
通过两日观察,毕衡也算看明白了,不是这胎不好打,而是李雁听从了崔闾的建议,特意夸大了打胎后的惨相和后遗症。
毕衡道,“我见雁儿姑娘驱蛾虫的时候,都是放了幼王蛊直接蚕食掉那些人体内的蛾虫,闾卿卿啊,你可真不厚道,那些初显孕相的人,明明只要用雁儿姑娘的幼王蛊往体内走一遭,就能化解了生长中的蛾虫,少了许多罪受,嘿嘿,你偏偏要叫他们疼上一遭,自己在生与不生中选择,你太坏了!”
崔闾板着脸不承认,将帖子拍在桌几上,拍的茶盏蹦了蹦,“你有证据?小雁儿告诉你的?毕衡,瞎指控人可不行,小心我俩没有朋友做。”
毕衡立马竖起手指,比划了个投降之姿,“玩笑,开玩笑,不过,闾卿卿,他们既然邀请了你,你就去呗!也听听他们说道个啥?”
崔闾先是觉得这种官方场合,自己去显怪,毕竟自己什么也不是,可毕衡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也想知道那些人能开出什么条件来,听毕衡转述的二手消息,的确不如自己亲自在场听,如此想了一遭后,便点了头,“行,既叫我去,那我就去听听。”
因为事急,那些人也不想等,这边给了回复,那边就安排了宴会地点,为使双方都安心,能放下警戒谈事,最终,由崔闾提议的,就在外城码头,近水域的一处空地上,围出一个布帷,各家带来的护卫都守在外面,只能做主的掌事人可以进去吃席饮宴。
作为主办宴席的一方,毕衡站上首位,一身总督官造服,异常郑重的等在那里,崔闾则捡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着默默喝茶,兼观察一个个来赴宴的豪绅老爷。
本来这宴是人家要求办的,帖子也是人家发的,可到底毕衡占个官字,也有着打人家手里东西的主意,便通过协商,揽过了主办宴会的任务,也就有了这处临水码头宴会地址的意外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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