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归冻
历史辩证法指出,社会是不断螺旋上升的,速度或快或慢,偶尔也会遇到波折,但人类集体总是在渴求更加美好、更加先进的未来,一切恶行都源于此,一切善行也都源于此。
1920年12月25日。
伦敦街头出现一名流浪汉,他浑身污秽,无家可归,乍看之下与周围其他衣衫褴褛的人没什么两样,脸上爬满生活的苦楚。
第二日,享受完一家团聚,不情不愿回归岗位的英国警察提着照明灯巡视街道。
圣诞节照样不妨碍不法分子猖獗,没到这时路灯总会被破坏,而且一坏就坏一串,街头许多地方一片漆黑。
拜工业污染所赐,在伦敦白天看不到太阳,夜晚也见不到月亮,方便了流浪汉藏匿在小公园,方便了老鼠偷吃粮食,唯独没给当警察的便利。
英国警察一肚子牢骚,内心不快到极点。
兀地,他的灯光照到一块肮脏的牛仔布,下面还冒出半个脱胶皮鞋的脑袋,一股怪味儿被吹到脸上,让他五官皱成一团。
“国王在上,你们这些蛀虫多久没洗澡了?!”英国警察别过脸,肥大的手掌不停扇面前的空气,厌恶地拿脚去踹那块布料,“行行好,给我滚,这可不是你们睡觉的地方——”
踹了两脚,发现对方动也不动,英国警察大骂晦气。
他是得罪了哪路神明魔鬼,才在圣诞节第二天上班,还一上班就碰到了冻死/饿死/被打死的流浪汉。
处理尸体是不可能处理的,那么脏的东西,万一上面有跳蚤怎么办?
英国警察一边拿灯去照死人的其他部位,一边想着要不干脆放着,等明天环卫工处理,反正成天接触的都是垃圾,人家肯定不怕跳蚤……
惨白的光线巡视尸体,将它的外表一点点照出来。
“我的天!”英国警察惊悚地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灯没拿稳掉下去,灯光笔直地定格在尸体脸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了。
原本的五官被融化一样虚虚贴在骨头上,有食腐的虫蝇在眼眶爬进爬出,还有几只趋光被灯光吸引过来,五官肉块糜烂,不时诡异地抽动一下,仿佛除了虫蝇,还有什么藏在皮肉下面。
流浪汉没有头发,他的头是瘪的,像是被人用铲子之类的钝器砸瘪的,但除了扁平的头顶,其他位置却出现了不自然的鼓胀,一个个鼓包看得人头皮发麻。
英国警察被吓得腿软,白胖的脸上不停滚落肥腻的汗水,在缺乏营养的生物眼中,分外诱惑。
“我得、我得报告警署……国王陛下,天啊,”英国警察艰难地捡起提灯,满心恐慌,他手上的灯似乎也被传染,忽闪了两下罢工,“不不不……”
英国警察尝试了一切手段都没能让灯重新亮起,精神越发紧张暴躁:“该死的电器!”
他开始怀念起被淘汰的煤油灯了,起码里面有没有油他能直接看到,而不是等到电池没电了他才知道要换。
啵。
黑暗中的鼓包一个接一个破碎,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在寂静得像是死掉一样的黑夜中,再怎么废物的人也被肾上腺素轮番刺激得不得不耳聪目明。
“谁?”英国警察一手拿着警棍,一手拿着完全没用的提灯,对着黑暗大喊,“有人吗?我需要帮助……”
窸窸窣窣的声音破开了静谧的黑夜,像是有无数长着翅膀的东西融入夜色,但以人几乎为0的夜视能力,什么都看不见。
“我是约翰·博格纳,是个警察……”英国警察仍在对着根本不存在的人请求帮助,但看他身上不断带走体温的冷汗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是一无所觉。
“求求你,帮帮我!”
约翰·博格纳带着哭腔地祈求,回应他的是耳边突然炸开的虫鸣。
提灯第二次掉在地上,似乎撞到了什么位置,灯光重新亮起。
肥肥胖胖的约翰在灯光下不停拍着自己嘴巴,气喘吁吁却吐不出半个字,他口中鲜血直流,半截舌头被他在恐惧中踩得看不出原样,只看照在墙上的影子,他仿佛是默剧中的小丑,不停上演着滑稽的独角戏。
同样的一幕在城市各地上演,并逐渐向外扩散。
“英国是世界的中心”,这句话迟早会成为昨日黄花,但不是现在,不是全世界正处于日不落光辉最强烈的当下。
50年前的英国经济学家说,北美和俄国的平原是我们的玉米地,加拿大和波罗的海是我们的林区,澳大利亚是我们的牧场,秘鲁是我们的银矿,南非和澳大利亚是我们的金矿,印度和中国是我们的茶叶种植园,东印度群岛是我们的甘蔗、咖啡、香料种植园,美国南部是我们的棉花种植园。
50年后他口中的一切都被发扬光大,尤其是在战争后,英国几乎吃了最多的战争红利。
英国对世界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但现在,这种强大却带来了极为剧烈的负面影响。
运送玉米的船只往来,将一些不该被运走的东西传去了北美和俄国,木料、肉食、银矿、金矿换来的不仅是跟低于价值的少量英镑,还有一些免费的赠品,他们被带去加拿大、波罗、澳大利亚、秘鲁、南非……
不知情的英国人喝着茶叶咖啡,往里面添方糖或者其他香料,穿着棉花做的衣服,慵懒地度过每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茶时光。
浑然不知,搭乘着英国巨轮的非人毒素,正在经由他们的手不断扩散至全球。
等他们察觉,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仿佛一夜之间,天崩地裂。
死亡并不可怕,祂是世间万物共有的最终归宿,祂无时无刻不存在着,任何生命不管愿不愿意都会回归祂、拥抱祂、成为祂。
祂是一切的始,一切的终。
但如今却有人在中间,横亘了一条无比丑陋的天堑。
一开始是尼罗河的水变成鲜红,里面的鱼虾全部死亡,饮用的埃及人都发了疯,无一例外。
埃及认为这是他们的神降下十灾,来考验他们。
但他们没有看到青蛙泛滥成灾,远在世界另一端的印第安却有人亲眼目睹蛙人上岸,更糟糕的是,蛙人繁衍需要以人类为苗床,为了争夺属地与配偶,血腥再次将大地冲刷地猩红。
出海的船一艘艘沉没,岸上灯塔亮了一夜又一夜,直到不再有人出航,都没有指引回来一艘船。
生病的人无端长出脓包,里面鼓动着数以千计肉眼无法捕捉的虫卵,即便宿主死去,虫卵也会汲取养分活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死患病者,将尸体丢入焚烧炉。
中国匆匆改掉了土葬的传统,违律者论罪处置。
梵蒂冈的圣地被焚烧,纵火者疑似主教本人。
即便如此,依然有死者徘徊在人间,他们有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仍然按照生前的规律过着安分守己的日子,有的知道自己死了,在异类的绝望中疯狂地渴望更多同类。
……
世界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人类不认识的模样,但仔细追溯,却又总能查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怪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只是从未有如今这么壮观的规模。
人类对世界的剧变不求甚解,也没有余力去求解,光是活下去就耗干了他们全部精力。
就此,世界走向了另一条世界线。
人类“成功”地用一场人为的灾难,代替了另一场人为的灾难。
至于哪场损害更低,谁都无权比较。
人类用了10年确认那些异常无法被人为抹消,又用了10年才做到跟那些异常共同生活在这颗星球上。
日不落帝国早在15年前就宣布落幕,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因为殖民全球的前科哪哪都有敌人,又因为最早拿出对付那些异常生物的贡献,虽然地位尴尬却也没有被太过为难。
毕竟如今的环境,能活就不错了,想要为难别的国家就太浪费了。
*
1940年12月25日。
无论何时,节日总是好的,世界改变了,但节日不会消失,人类总需要有个借口拯救自己的精神,抚慰灵魂,愈合伤痛。
瓦妮莎在美国重逢了艾扎克和米莉亚,感慨他们20年过去还是一副年轻的样子。
艾扎克惊喜地告诉她,他们已经找到了麦扎,阿尔伯特说不定也还活着,还有阿尔冯斯和乔瑟,一定也像麦扎一样,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活着,只要一直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
瓦妮莎赞同了他们的说法,没有告诉他们麦扎的特性。
两个人斗志高昂,浑不在意危机四伏的外界。
不过确实有个消息让瓦妮莎吓到了,她以为注孤生、强到没朋友的克雷亚居然结婚了,对方难道也是个超人?
瓦妮莎在街头随意地散步,她的身手已经退步了许多,比起之前全世界乱窜,更多是待在人多的地方进行活动。
兀地,街上突然飘起一股白色雾气,只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无人发觉。
除了瓦妮莎。
她一瞬间恢复了20年前的状态,全速在街上奔跑起来,直直冲到码头。
自从海里出现不明生物,捕鱼与海运就立刻萧条起来了,码头冷清得吓人,只有一艘巨轮孤单地停靠在岸边。
金发碧眼的青年站在船边,已经一脚踩上舷梯。
“亚瑟——”
青年回头,看到瓦妮莎,回忆了一会儿,才含笑朝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女士。”
海风吹得船帆猎猎作响,浓雾正在扩散,舷梯上的人形单影只,手上抱着一只年老的长毛蓝猫,身后再无旁人。
瓦妮莎:“只有你一个人,你的船员呢?”
“塞伦特在陆地上也会是个好医生的,”亚瑟走到舷梯尽头,跳进船上,声音才传出来,“这次就不等他了。”
“那你还需要乘客。”瓦妮莎走上前。
“抱歉,”舷梯被撤掉,亚瑟趴在围栏上,一如初见那般居高临下,“这艘船已经满员了。”
“——”
船号鸣叫,打断了一切未说出口的挽留。
只有叹息融入空气:“保重身体啊,女士。”
白色巨轮缓缓驶离岸边,还未漾开的白雾不甘地退散,享受难得节日氛围的人群不知道自己在死亡边缘打了个转,仍然沉浸在欢乐中。
这是瓦妮莎第二次看着永恒之舟出航,第一次是在白天,她是乘客,而第二次是在夜晚,她是围观者。
那一次船长是乔瑟,他将船驶向了自己的死亡。
这一次船长是亚瑟,他又会将船驶向何方?
第175章
视频还没播完,跟那些花里胡哨的非人拉扯了一年又一年,人类逐渐从天老大他老二的地位下来,先是不得不承认对方有两把刷子,希望能和平相处,但混沌没有理智,他们从不计较得失,发展到最后,人类在食物链上逐渐滑坡……
Ellis捂住眼睛:“我都不敢看了。”
“嗨呀,这水太深,人类把握不住,”阿语气唏嘘,转脸露出殷素素的表情包,“果然越是漂亮的美人,杀伤力就越强。”
kp:“别随便把锅推给我的npc,核心是谁弄出来交给他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其他人纷纷看向贝多芬,此刻贝多芬是货真价实的万众瞩目。
只见贝多芬艰难地狡辩:“你把毁灭世界的按钮设定得那么好找,有考虑过游戏平衡性吗?”
“刷出核心的必备条件有两个,”kp冷静道,“一是永恒之舟对调查员的好感度80以上,二是亚瑟当船长。”
风水轮流转,现在到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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