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归冻
床上空落落的，只有她一个人，昨晚雾岛忆躺的位置空空如也，要不是窗户上的脚印，鹿目圆还以为她是自己做梦梦出来的人，床头则趴着一只丘比，似乎在休眠。
什么时候进来的？
鹿目圆擦擦眼睛起床。
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内容充实又玄乎，鹿目圆下意识想要找人倾诉，却及时想起雾岛忆要她保密的事。
跟一周目被要求保密下一周目就当着全班人的面公开的晓美焰不同，鹿目圆是会遵守规则的好孩子，答应了保密就谁也不告诉。
不过，雾岛忆说要告诉她麻美学姐都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她看到的都是些让人难过的事呢？
那些让人难过的事，跟魔法少女有什么关联吗？
就像读了一本推理小说，读完前情提要却发现推理的正戏被删了，直到拿刷牙杯站在镜子前刷牙，鹿目圆还在思考这件事。
“早啊小圆，”睡眼迷蒙的鹿目询子打着哈欠进来洗漱，“小亿呢？”
鹿目圆神思不属道：“已经离开了。”
“欸，那孩子能起那么早的吗，看起来明明是一副赖床入魂的样子，真叫人意外，我还想留她一起吃早饭呢，”鹿目询子拿冷水清醒神志，“对了，你昨晚好像很晚才回来的，小亿留宿的事也没提前跟爸爸说。”
“对不起，”鹿目圆歉疚道，“学校的前辈招待我去她家，一时忘记了时间。”
鹿目询子心大地摆手：“没事，我们家没有门禁那种东西，只是晚饭前要给家里打个招呼……”
鹿目圆小心瞥了下泡在旁边水池里的丘比。
妈妈真的看不见它啊。
*
晓美焰辛苦了一晚上，收获颇丰，回到公寓时虽然已经天蒙蒙亮，还是抓紧时间补了个觉。
魔法少女的魔力能做到很多事，包括驱散睡意跟身体上的疲倦，连饥饿也是能靠魔力填饱，但现在晓美焰要节省魔力留着打终局，自然能睡就睡，能省就省。
早上7点晓美焰很自律地醒过来，只睡了两小时不到，洗漱后稍微清醒一点打算在学校眯一会儿，还去厨房做了一菜一汤早饭，而她眼中无所事事的雾岛忆却跟死了一样埋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晓美焰掀开被子，雾岛忆裹着厚实的毛毯蜷缩在床上，巍然不动。
“你昨晚做贼了吗？”
“我做慈善去了。”
第85章
丘比的存在，让鹿目圆认知中的魔法少女从梦幻走到现实——不可思议，神秘，华丽，正义。
跟丘比待在一起，每一秒鹿目圆就觉得自己对魔法少女更加向往。
不过……
鹿目圆在课堂上分心，视线悄悄看向转校生的方向。
实际的魔法少女有跟幻想出入的地方，大家并不是齐心协力跟邪恶战斗，还有魔力消耗的事需要考虑，因此存在冲突。
而且，雾岛忆给她看的那些奇怪的画面，着实让人不安，但她又说要保密……麻美学姐说下午放学后会让她们去实地看看魔法少女的工作，会跟那些画面有关吗？
【你好像很烦恼呢，小圆。】
丘比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鹿目圆一跳，她在心里有些慌张道：“丘比，不，那个，我……”
【别担心，我没有让其他人听到我们聊天，可以告诉我你在苦恼什么吗，我会保密的。】
鹿目圆心动了一下，但想起要保密的事又想摇头。
[kp：暗投 ？？]
突然鹿目圆想起来，雾岛忆给她看记忆的时候丘比也在场，也就是说，丘比不用她说也已经知情了，没有保密的必要。
“是雾岛同学的事，”鹿目圆在心中回答，“她给我看了很多奇怪的画面，说是记忆。”
【雾岛亿啊，她的魔法确实是记忆相关的，也能做到将自己的记忆跟其他人共享，有什么问题吗？】
鹿目圆：“但是我看到了很多可怕的画面。”
“我认识的人，熟悉的朋友们，还有我自己，在成为魔法少女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承受痛苦，最后面临悲伤的结局……”
躲在教室外的丘比一边听鹿目圆的讲述，一边拼凑起雾岛忆给她看的记忆全貌。
雾岛忆没有将魔法少女终将成为魔女的事编进去，也将灵魂宝石与魔法少女之间的关联性藏起来，给鹿目圆看的，是晓美焰的记忆编织成的——失败。
是想要通过将坏结局提前放送，从而避免鹿目圆成为魔法少女吗？
不，如果这个方法真的有效，晓美焰早就用了，也不必特意瞒着她，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怀疑的种子播下，思考静静助它生根，等待发芽的到来。
“呐，丘比，”鹿目圆悄悄又瞄了晓美焰一眼，“雾岛同学是不是认识小焰？”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后来思考过了，看着那些奇怪的画面的‘我’是第一人称视角，长相我没有看见，但是声音跟小焰很像，”鹿目圆慎重道，“我对魔法不知道很多，但是自己的记忆应该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东西，所以才想到，雾岛同学是不是认识小焰，她们的关系会不会很好……”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啊，也确实有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被你忽视了哦，小圆。】
鹿目圆：“什么？”
【你看到的可能是雾岛亿未经许可、擅自从别人大脑窃取来的记忆，她跟晓美焰别说认识了，说不定还结过仇。】
鹿目圆听丘比给她扯出来的可能性，有些想为不在场的雾岛忆伸张正义，但她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半夜敲窗，开锁爬进来，非法入侵民宅；未经许可翻阅她放在桌面的笔记，还完全不当一回事。
鹿目圆：“……”
辩解的话别说到嘴边了，她连想都想不太出来合适的洗白词，关键是雾岛忆表现得坦坦荡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搞得她都快以为雾岛忆真是个清纯不做作的人了。
丘比的话不中听，但鹿目圆清醒又理智地默认了。
雾岛就是那样的人啊。
蹲在教室外的丘比见鹿目圆打消了去接触晓美焰的倾向，满意地晃了晃尾巴。
雾岛亿这个人道德上有所缺失……好吧，是缺了很大一块，但在这种时候反倒是方便它转移鹿目圆的视线。
剩下的时间还有两周，如果还找不到落伍者的下落，收割掉鹿目圆的能量结束这个行星的使命也无妨，反正孵化者不亏。
[kp：暗投 ？？]
隐秘的通讯被呼叫，丘比踩着走廊的地板堂而皇之地离开，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空空荡荡，显得丘比愈发渺小。
*
“你的计划关键点是得到鹿目圆的信任，但是，”落伍者又在对雾岛忆的计划指手画脚，“你给她那些记忆，画蛇添足，不是一下就把自己推到对立面上了？”
雾岛忆手上翻了翻从丘比躯壳上撸下来的金色圆环：“你懂很多成语啊，现在有个叫‘杞人忧天’的很适合你哦。”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落伍者不太高兴道，“你一上来就给鹿目圆透了低，等事情全部暴露出来，她只会怨恨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一切都告诉她，进而怀疑你的立场，将你跟孵化者归为一类，到时候你怎么能保证她不会许一个针对你跟孵化者的愿望。”
雾岛忆吐槽：“孵化者的灵魂提取技术你搞不定，在这儿给我提意见倒是一套一套的，欺软怕硬么你？”
“你可一点都不软，”落伍者反驳，“如果你的计划成功，孵化者们将会永远与安宁绝缘——”
“Boom，Spoiler alert（剧透警告）。”
雾岛忆打断落伍者的话：“我好不容易才憋出来的计划，你想就这么给我剧透干净吗，你是来跟我狼狈为奸的，还是来背刺中伤的？”
落伍者：“我只是希望明明有很高成功率的计划，不要因为你瞎折腾，最后连累我一起失败。”
“你听得见自己说了多么冷酷的话吗？”雾岛忆将手上的金环丢回去，“你虽然活得比我久，但对人的认知还是很一般，在魔法少女存在的世界，你可以对爱与希望抱有更多的期待。”
落伍者沉默，开始思考现在撤回火星，跟雾岛忆掰了，重新想办法避开孵化者搜寻的概率有多高。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现在少有的相信爱与希望的魔法少女，”雾岛忆朝落伍者眨眼，“所以我才给鹿目圆提前剧透了一部分。”
落伍者：自己剧透别人就行，我剧透一下她的计划就不行……这家伙真的很双标，而且还双标得明目张胆。
雾岛忆伸手撸了撸顶着丘比躯壳的落伍者脑壳：“被剧透的那一部分是我们成功的第一步。”
人会思考，否则与蒙昧动植物无异，人应当思考，否则无法诞生任何值得称赞的事物——思考是人的本能。
雾岛忆所做的，就是将一把残破的钥匙交予鹿目圆。
鹿目圆得到钥匙后会本能地进行思考，钥匙属于谁，对应的锁又在哪里——而这就是雾岛忆想要的。
将疑问的种子埋进鹿目圆心里，剩下的，就任由时间去滋养，去发酵。
鹿目圆会被好奇心驱动着寻求答案，注意到晓美焰，注意到晓美焰的反常，注意到晓美焰不让她发现的……在合适的时间，揭露合适的真相，人自然会做出自己该做的事，整个流程水到渠成。
雾岛忆相信爱与希望，相信比起报复丘比与自己，鹿目圆会最先对晓美焰投向视线，到时候，魔女之夜，晓美焰的轮回，都会由鹿目圆结束。
这是针对鹿目圆身上庞大因果bug的计划，简单粗陋，但雾岛忆有信心，不会有人戳破它。
唯一能提前打破计划的是孵化者，但孵化者绝不会主动揭开幕布，甚至会千方百计阻止鹿目圆接近晓美焰——为了让她最后在魔女之夜面前献出自己的灵魂成为魔法少女，成为供宇宙存续下去的能量。
计划交叉，存在一小段利益共存空间，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
不知不觉，丘比会自动帮助雾岛忆完善计划，查漏补缺，说这份计划其实是由雾岛忆跟不知情的孵化者联手完成的都可以。
而排除掉鹿目圆bug的干扰项，就是落伍者登场的时候了。
“对了，其他魔法少女该怎么办？”落伍者觉得她们也蛮碍事的，“要在最后先让她们退场吗？”
雾岛忆叹息：“巴麻美很好用啊。”
落伍者理解：“她的实力确实不错，那就留下她……”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雾岛忆敲了下落伍者脑袋，“巴麻美很好用，无论她站在哪边都会影响情况，所以才要物尽其用，只有她第一个退场，鹿目圆那边的进程才能加速。”
“美国人有句话，‘时间就是金钱’，”雾岛忆走到客厅，拍拍悬挂钟表的墙壁，“对我们来说更加严苛，时间就是生命，再多金钱也买不到。”
“魔女之夜会比原定时间来得更快，这一点你跟晓美焰最清楚。”
*
孵化者说平行世界的存在对人类无所谓，是基于仅有一条世界线为前提给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但晓美焰无数次的时间溯回将结论成立的前提条件破坏了。
她切实地在改变过去与未来，真实地存在着各个平行世界，将它们从原本单一的结局中带出，走向不同的世界线，却又都在最后加以否定。
晓美焰改变的不仅是鹿目圆身上的因果，还有更加深远的影响在变动。
晓美焰不知道前者，但后者——
66周目时，魔女之夜提前了一天出现，也就是那时，晓美焰才认知到，自己魔法的副作用不仅是连累一只雾岛亿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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