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归冻
雾岛忆想拉着晓美焰撤退,拉着人的手却突然被一阵大力甩开。
“不行,我做不到。”晓美焰撂下这句话,就转身朝河岸奔去。
雾岛忆扶额:“明明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笨蛋也给我有个限度吧。”
好不容易想出办法让孵化者插队暴死,既能给她们争取日常生活的时间,又能报复孵化者,干嘛要自己上赶着送?
“我一时都分不清到底你是人类还是我是人类,”落伍者摇头,“你很聪明,所以很清楚这个决定对其他人的影响,你对同族的无情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不是这个决定对孵化者的影响更加决绝,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人还是孵化者了?”
“明明只是个外星人,居然这么多愁善感,”雾岛忆有些犹豫自己是丢下晓美焰跑路还是等等再丢下晓美焰跑路,“难怪能发明情感能量提取技术。”
落伍者受宠若惊:“你在夸我吗?”
[雾岛忆:kp,你的npc怎么感觉有些抖M。]
[kp:你问我?]
“唉,不过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呢?”
“那些被牵连进来的人我根本不认识,陌生人怎么样如果我一个个去在意了,这个地球上70亿人口,我怎么在意得过来,还不如干脆全不放在心上。”
落伍者:“……哪怕是你导致的大量伤亡?”
不止丘比,魔法少女、目击猎犬的人、动物都会被卷入死亡的绞肉机,夜幕降临,原本是该日落而息的时间,警笛声却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红蓝色光与警笛声相辅相成,像是一场盛大歌剧刚刚开幕。
“怎么会是我导致的,”雾岛忆眨了眨眼,“电闸是你拉的,廷达罗斯猎犬是晓美焰的锅,而你跟晓美焰都跟孵化者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怎么看,都是孵化者们自寻来的死路,自讨来的苦头。”
“那些被牵连进来的陌生人如果要怨恨的话,就去怨恨孵化者吧,它们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是我哦。”
第94章
在落伍者因为雾岛忆的强词夺理无语凝噎时,河岸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陌生的魔法少女预备役已经不在原地,从河岸边走上来的只有晓美焰一个人,她的状况看起来还好,衣服没有什么损伤,头发上的缎带鲜艳如昔,只是她的表情更加冰冷。
“咦,你活着回来啦,了不起,”雾岛忆凑上去,像是刚才的分歧没产生过一样,自然道,“那我们走吧,落伍者会给我们播报还生还的孵化者数量,等它们归零的时候,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无论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会被破坏到什么地步,你都不在乎吗?”晓美焰被背叛一样质问她,“哪怕现在就有很多人在被那些怪物牵连进来,你也看见了,刚才的女孩还不是魔法少女也被盯上了,面对那种怪物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雾岛忆侧了侧脑袋,反问她:“别说得你很在乎一样,你不是只在乎小圆吗?”
“……”
雾岛忆说中了,晓美焰确实在乎小圆超过在乎世界。
她想要救人,是想让小圆救下的人继续活着,她想要拯救世界,是为了让小圆救下的世界继续存续……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小圆做的一切白费。
“这是小圆付出性命保护的世界,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晓美焰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跟雾岛忆之间的分歧,“包括你,雾岛亿。”
一辆呼啸着救火声音的红色消防车从她们身边路过,照亮了晓美焰右半边身子与雾岛忆的左半边。
黑夜中,警笛声、救护声、消防声……像是一整个世界的突发情况在今天到来,地球上各个城市都燃烧起了火光,再发达的公共救援也焦头烂额。
城市内绝望的哭喊声,一瞬间连郊外的二人都听得到。
雾岛忆觉得吵闹,拿落伍者的大尾巴堵了堵自己耳朵,发现效果不佳,才放开了它。
晓美焰左手按住右手手背,表情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眉头紧皱:“到现在你还不懂吗,自己究竟做了多么糟糕的事——唔!”
黑长直少女表情陡然变化,身体下弯,像是被人朝肚子打了一拳,忍不住蜷缩起来。
[kp:雾岛忆心理学50 1D100=??]
晓美焰是雾岛忆心理咨询的老客户了,看穿她的心思并不是难事。
雾岛忆一开始以为晓美焰是被她恶心得要吐了,现在看来,那并非源自情感上的变化,而是生理上的痛苦。
“别逞强了,”雾岛忆靠近她,“做都做了,现在谴责我也来不及了,如果你想,我回头可以找个墓碑下跪道歉,还不满意的话,我也随便你处置,但现在你得先去趟医院,不是吗?”
晓美焰双腿颤抖,瘫坐在路边草地上,手撑着地面,被她捂着的地方也露了出来——令人惊奇的是,晓美焰右手跟她腹部都没有流血的迹象,也没有哪里缺一块少一块,反倒是手背上灵魂宝石附近多了些什么。
雾岛忆蹲下,将晓美焰右手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kp:雾岛忆侦察25 1D100=11 困难成功]
青蓝色的黏液沾附在紫色菱形宝石上,反射出奇异扭曲的幽光,这晓美焰在与廷达罗斯猎犬战斗拖延时间时,无意间沾染上的。
而这无意沾染的“污渍”,却在以极细微的速度在宝石上移动——它并不是单纯的污渍,更像是一种活着的生物,晓美焰现在的痛苦十有八九是它带来的。
啧,非人生物真是麻烦,只是遗留下来的一点污渍,就能让人痛苦不堪,后患无穷。
越是思考,雾岛忆越是觉得自己果断英明。
天知道留着孵化者,还会给人类留下什么样的隐患。
[kp:暗投 ??]
“这是猎犬身上的黏液,”落伍者见多识广,蹲在晓美焰身边,“除了廷达罗斯的生物,碰到它都会被侵蚀。”
晓美焰像是灵魂被一点点咬碎蚕食,细细密密的痛楚让她说话艰难:“很……难办……吗?”
“难办倒不至于,”落伍者摇头,“用火能彻底消灭,想要去掉的话,拿布擦拭或着拿水冲洗都可以。”
雾岛忆看着不远处的河边,主动请缨:“交给我吧~”
晓美焰没有意见,将手背上的灵魂宝石取下解除变身,同时恢复了灵魂宝石椭圆形的模样交给雾岛忆,小心地没有碰到上面的黏液,也没有让黏液碰到雾岛忆。
雾岛忆拿了灵魂宝石,跑去河边冲洗,再将宝石还给晓美焰。
[kp:暗投 ??]
随着灵魂宝石被洗干净重新回到晓美焰身边,晓美焰的脸色也逐渐好转,虽然仍然苍白,却没有继续痛苦。
落伍者晃了晃尾巴:“再怎么看都觉得很有趣,到底孵化者是怎么将你们的灵魂变成那么小的一块石头,还没有断绝灵魂与身体的联系,果然是很奇特的种族。”
“我知道按照人类的伦理观,你们不会原谅孵化者,不过孵化者对你们灵魂的操作技术实在奇妙。”
晓美焰没有管落伍者的发言,她站起来,身体却打了个摆子。
[kp:雾岛忆敏捷80 1D100=79 成功]
晓美焰没站稳,险些从斜坡摔下去,但雾岛忆反应很快,及时拉住她站在路边,没让她滚到河里。
晓美焰有些恍惚:“奇怪,手脚没有力气……”
“这也是难免的事,”落伍者踩着雾岛忆的身体爬到她的肩膀上,对晓美焰摇头,“我刚才说了,孵化者的灵魂技术很是奇妙,你们的灵魂都变成一颗坚固又脆弱的石头,它比人的血肉坚固,但是想要破坏它比打破人体的平衡还要简单,就像精密的钟表,只要有一颗螺丝坏掉,整个钟表都会失去作用,你们的灵魂宝石也是同样的道理。”
“猎犬的黏液侵蚀了灵魂宝石,导致灵魂宝石损坏,你的灵魂破碎一角,但更严重的是孵化者的灵魂物质化技术出现破绽,你的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正在逐渐断裂。”
“比较让我意外的是,你的灵魂宝石看起来还挺完整,是渗透到内部了吗?”
“魔法不能修复吗?”雾岛忆挑眉打断了它。
“钟表的滴答声能修复坏掉的齿轮吗?”落伍者用疑问回答。
“人死无法复生是个狭隘的谚语,却揭露了一个事实,也是我观测孵化者数万年得到的结论,”落伍者叹息道,“已经离开身体的灵魂,永远无法重新回到身体,死者不能苏生。”
“你们的灵魂早已脱离身体,只有一丝联系,或早或晚,联系断裂,你的灵魂就会彻底与身体诀别。”
“也就是你们人类定义的死亡。”
晓美焰攥着自己看不出异样的灵魂宝石,冷静道:“也就是说,我马上就要死了吗?”
“最快也要24小时,最慢不超过48小时,”落伍者踩着雾岛忆的肩膀答道,“这个数据迄今为止从未有过出入,如果你能继续存活,我会很高兴地记录下人类在灵魂上的突破。”
“……”
见晓美焰陷入沉默,雾岛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往好处想,接下来你就不用再操心这个被小圆重塑的世界如何了,也不用再担心那些在清扫丘比时被牵连进去的无关者了,你现在就剩下最多48小时,什么都做不到了,一身轻松地回去小圆身边,不也挺好的嘛~”
“……”
[kp:说点人话。]
[雾岛忆:人话是指什么,人说的话?那我一直在说啊。]
[kp:……]
晓美焰越过雾岛忆,抬头看向见泷原的方向,漆黑的夜空下,一桥之隔,燃烧的火焰、五光十色的地上探灯、吵闹的喧哗声……
一切都在这一刻远离,只有河岸的微凉晚风擦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天空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接下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晓美焰仿佛自言自语,声音融化在风中,不期待人回答。
“谁知道呢,魔女没有了,但是有了魔兽,”雾岛忆轻飘飘地回答她,“魔法少女没有了,估计也会有别的什么人顶上,就算毁灭,人类也不会再因为目的是提取能源的外星人想整个大的完蛋了。”
“就算毁灭?”
“就算毁灭。”
晓美焰不知道为什么雾岛忆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那么沉重的话题,那种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世界的心情她无法理解。
雾岛忆也不需要别人去理解她。
世界正陷入外星生物自相残杀带来的灾祸中,大量目击者、救护人员都受到了牵连,其中包括魔法少女们,有丘比的地方几乎都会有魔法少女,九成的魔法少女被牵连进来,跟丘比一起走上末路。
那之后魔兽要怎么办,人心的黑暗要如何驱散,孵化者真的会就此从宇宙消失吗?
问题太多,时间太短。
越是想要什么,越是感觉到自身的无力。
……
再无可救药,这也是小圆拼命救下来的世界,怎么能让雾岛忆随心所欲地破坏。
晓美焰走上连接见泷原与风见野的桥,背对雾岛忆:“如果巴麻美还活着,我会提醒她注意你,你太危险了。”
“真的假的,监狱长大人,我都陪你坐牢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放过我,真是无情。”
雾岛忆只是慨叹一声,没有去阻拦晓美焰,她对自己的战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带着落伍者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很快走到她原本跑路时路过的公园。
公园现在没人,只有哗啦啦的喷泉水声,有几分静谧,但都被一墙之隔的繁忙马路压下去了。
在公园门口数到第五辆救护车时,雾岛忆选中了这个地方。
“抱歉啊,我本来就没有将多余的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习惯,一次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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