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织吖
玩家们飞快打开地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便下意识的嘀咕。
“是下个版本的主城吗？”
“我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便是塔里恩城。”
玩家们先是一愣, 紧接着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
维克多向他们说起塔里恩城的历史：“在1000年前, 塔里恩城是这个位面上最繁华的人类都市之一，这里有有最高最大的图书塔——求知书塔, 里面珍藏着数不尽的魔法之书并对所有人开放——看见那里了吗？”
维克多指向那座残破的高塔。
被迷雾笼罩的高塔，是所有玩家无论在什么地方, 一眼就能瞧见的高.耸建筑。
但维克多说：“那是被恶魔摧毁后的文明灯塔，一千年前，所有人都可以走上台阶阅览着书籍塌向天空。九万九千九百九九十九层的书塔是整个大陆的骄傲！因为没有除了诺赛维位面以外的位面能让如此多的知识对所有人免费开放。”
香菜巧克力蘸饺子情不自禁地问：“所有的技能都可以学习吗？”
“当然！”维克多就连头发丝都散发着骄傲和自豪，他如数家珍的将一代代人流传下来的记录说出，“技能经验书籍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但即便如此，里面也记录了62675783个初级技能，7323575个中级技能，962453个高级技能，63672个传奇技能，甚至还有5256个禁术。只要等级够，所有的书籍都可以观看学习。”
技能这种东西对玩家们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听到维克多这么说，他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Lightning这会儿已经开了直播，不少网友在弹幕里酸唧唧的说：【这些数字也未免太夸张了，而且只是一个设定罢了。】
夸张吗？战法牧游的基础分类只是最基本的，往后延伸的话，光是职业细分就能高达上千种，诺赛维位面人人都能学习魔法成为超凡者，光是对一种法术的运用就有无数人在研究。
就好比1+1+1等于3一样，4-1+1-1也等于3，3X1也等于3，3除以1也等于3。
如果3这个结果是施法效果，那么数字就是魔力，计算公式就是魔法模型，最后的技能经验就是专利。
大家都在研究怎么让得出3的魔法模型最快最好最省力，研究出来的结果又会运用在无数领域造福无数人。
诺赛维位面从一无所有到比肩万神殿，所用的时间也不过短短6000年。
在其他位面，6000年只是一位半神家族从年入100万亿金币发展成101万亿金币的短暂时间。
但在诺赛维位面，6年的时间，从小子就可能因为一项发明年入100亿金币。
【数字再大也没用，反正跟玩家没关系，设定上书塔已经被毁了。】
虽然理智上都只是这是一个设定，但即便如此依然有无数云玩家红了眼睛。
【天杀的虚空恶魔，把老子的技能树还回来啊啊啊——】
求知书塔是整个混沌里都独树一帜的存在，再也没有第二座。
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诺赛维位面在被恶魔入侵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神明愿意站出来和澜诺斯一起阻止魔神。
所有的神明都拒绝了澜诺斯的求助。
祂们冷眼看着无比繁荣的位面，在顷刻之间化为废墟。
维克多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只是在复述一段书上的文字：“虚空恶魔入侵后，村长的先祖撒尤弥·福斯特半神带领着市民们举起了武器进行反抗，然而战斗只持续了半个月，虚空恶魔便将图书塔撞到。当时有许多人都跑去抢救书籍，但这只是个阴谋。”
维克多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虚空恶魔们找到了育婴堂，将孩子全部杀光。它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孩子。”
“育婴堂”并不是孤儿院，而是为了保护幼童专门修建的安全屋。
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的孩子，都在那里接受最严密的保护和照顾，他们是希望，是火种。
但是，他们还未曾好好的长大，没能亲眼见到更美好的世界，便遭到了残忍的杀害。
火种，被熄灭了。
维克多的眼圈发红，哪怕他已经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是身体却依旧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玩家们都沉默了，就连游戏外的网友们也安静了下来。
虽然都知道这只是游戏设定，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愤怒，还是死死的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那是塔里恩城溃败的开始。”孩子们的死亡极大地激发了所有人的愤怒，无数人化作战斗疯子抱着同归于尽的悲愤以及绝望发誓一定要杀尽所有的虚空恶魔。
但虚空恶魔是无穷无尽的。
它们从生物的负面中滋生，绝望，愤怒，恐惧，杀戮……是它们成长的养料。
诺赛维位面只是它们无数片韭菜地里面微不足道的存在。
孤立无援的澜诺斯和诺赛维人只能茍延残喘地守护着渺小的生存希望。
当生存也只能成为一种希冀时，复仇成功便是遥遥无期的奢望。
维克多向远处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塔里恩城是我的故乡，我的母亲曾经告诉我，我们的家在绿荫大街131号，曾曾曾祖母是木精灵，她在院子里面种了很多水果和花，经常会有路人被漂亮的花吸引，流连在院子外面舍不得离开。”
“这个时候，曾曾曾祖母就会笑着邀请他们进来喝杯茶，曾曾曾祖父会得意地拿出小饼干邀请他们一起享受美好闲适的时光，听他们谈起冒险时的趣闻。”
“我家的旁边，就是礼恩的家，他的曾曾祖母是我曾曾曾祖母的好朋友，宝石巨龙和植物的适配性很差，靠近那边的花总是会被龙的气息影响变成水晶，但曾曾曾祖母却从不生气，只是将花摘下做成漂亮的花环和摆件送给邻居，然后种上新的花朵。”
这是他的母亲对他说的，从出生就生活在战争和颠簸中的维克多想象不出那样的世界是多么美好，但是从他温柔的语气中就能知道他无比向往那样的世界。
但是芝士脆啵啵却听出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礼恩，塔塔村里有叫礼恩的npc吗？
常年被各种刀子扎心的芝士脆啵啵的雷达刚有所反应，就看到刀子亮出了寒光。
“礼恩想回家了，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家的。”维克多喃喃道，“原本我以为再也不可能了，原本我以为这只是骗他的谎话。”
“但是我回来了。”维克多说，“我回家了。”
“绿荫大街130号，我得送礼恩回家。”
看着眼前被植物和虚空恶魔占据的废墟，眼睛里透着迷茫。
“绿荫大街130号……在哪里呢？”
维克多没有说谎，他真的只是顺手路过救下了Lightning他们。
塔塔村很小，100个玩家就能让村子热闹起来。
但塔里恩城很大，比这整片地图都要大得多，玩家面板上的地图，只是曾经的塔里恩城的微不足道的一小块碎片。
塔里恩城光是叫绿荫大街的街道，就有10多个，在有路牌和地图的情况下，都需要找十几次，更何况是一千年后连标志性建筑都被破坏光的现在。
维克多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究竟是不是有绿荫大街所在的街道。
他对“家”的印象，就只有从母亲那里知道的只言词组。
更详细的，连母亲也不知道。
他的父亲是被村长捡到的孤儿，甚至连姓氏都没有。
他能尽可能抓住的就只有“绿荫大街131”和“绿荫大街130”这点微不足道的线索。
Lightning自认为自己的情商是很高的，但在此时此刻，他也成了哑巴，声带好像被水泥封住了，发不出任何的动静。
维克多似乎只是倾诉，并不在意是否得到回复和帮助，他拿着那把重剑，继续往前走，目光所及的虚空恶魔，都毫不留情地被他斩杀于剑下。
“问、问问凯瑟琳呢！”电光火石之间芝士脆啵啵想到了一个有可能能够提供线索的人。
“凯瑟琳姐姐让我们帮忙找一件东西，是她母亲送给她的布娃娃，她让我们帮忙找这件东西的时候说过，这是她不小心遗落在她【曾经的家】中的物品。”
她在“曾经的家”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既然是凯瑟琳姐姐以前的家，那她一定对这片地区有所熟悉吧？我们去问问她，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呢。”
维克多听她说完，然后才摇了摇头。
“我之前问过凯瑟琳阿姨。”他的眼里划过一丝落寞，“那是在100年前的事情了，赛恩村长带着村民们四处和虚空恶魔打游击战。100年前的时候他们经过那里，曾经短暂的将这里当做过临时驻扎地。”
凯瑟琳的祖先也是塔里恩城人，但她和维克多的母亲一样，都是在虚空恶魔入侵后才出生，对塔里恩城记忆只有从父母长辈那里听来的只言词组。
他们当时恰好驻扎在塔里恩城，因此就将那片临时驻扎的地方当做是家。
因为早已对“有生之年能找到真正的家”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
哪怕心知那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但总要有一些欺骗自己的希望。
人类，或者说智慧生物在自我欺骗这一点上面总是很强。
芝士脆啵啵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她强忍着，但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很想安慰维克多，但是却说不出话。
“哭什么？”维克多有点无措，以为是自己否定了她，让小姑娘的自尊受挫了，吶吶地想要道歉。
但芝士脆啵啵却哭得更厉害了：“维克多，你不用这么为别人着想，你哭一哭，我又不会笑话你。”
维克托愣住了，他有些迟钝的意识到眼前的这名神选者在为自己难受。
有点惊讶，甚至是不可思议，神选者……竟然也会为别人的事情感到难过吗？
但比起这样的茫然，更多的是感动。
“我已经……习惯了。”维克多安慰她，“没事的，这对我来说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维克多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哪怕是半个月之前，他都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带着礼恩回到了这片他们未曾谋面的故乡。
哪怕他欺骗礼恩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够活着回到塔里恩城。
礼恩也知道维克多在骗他，但他还是相信了。就算是为了维克多，他也要安息。
维克多以为自己就要背负着这个谎言走到生命的尽头，然而说完谎话的第3年，他回到了塔里恩城。
虽然只是塔里恩城的范围，但就此作为诺言的终点，礼恩也一定能安息的。
可是，维克多当初答应礼恩的是——
“我带你回家。”
他们的家在哪？在绿荫大街131号和130号。
母亲对他说的话，也曾对礼恩说过。
礼恩曾经悄悄地趴在他的耳边和他说：“维克多，我身上的龙血很少很少，不会把花变成水晶的，你可以在靠近我家的院子里种很多很多的花吗？”礼恩不会种花，他连红薯都种不好，巨龙的气息会让很多弱小的植物都生长不好。他虽然是混血，但也有影响。
可是他又那么喜欢漂亮的、精致的、需要被细心呵护、需要安稳环境才能长大的娇嫩花朵。
礼恩想回家。
贫瘠又无望的人生里，杀死所有的虚空恶魔后，回到家乡被花包围，然后受邀去维克多的家里吃下午茶，是礼恩的梦想。
礼恩的天赋很高，但他是巨龙混血，哪怕巨龙血脉十分稀薄，可想要成为超凡者，就需要花费比普通人更多的资源，很多很多倍。
一旦成为了中级超凡者，将村里所有的资源都供给给礼恩，依然不够。
于是礼恩自己放弃了。
在这个世道，放弃成为超凡者，几乎就等同于放弃活下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