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地余光
袁望想到了吴家的告诫,他们那迷信的神鬼之说倒似真成了现实。
季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住袁家上下人的心神,让他们唯首是瞻,以往对局势的敏感像被狗啃了去。袁家不光得罪了往日的盟友,还和一直有着一定平衡默契的敌对世家彻底撕破了面皮。
但袁家家主此刻眼中泛着凶戾的光,他丝毫没有吃下这暗亏、休养生息的打算,他袁家损失这般多,如何能让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逍遥自在?!
对非人之物的恐惧更进一步激发了袁望的凶劲儿,他用手背用力擦去唇角腥甜血液,瞳心幽暗如同鬼火缥缈。
“是妖,是鬼……都得将他杀了!”
“否则我袁家将永无宁日!”
袁家家主简单更衣前后,看见了自己亲信眼中相似的迷茫眼神。他再询问对季凌的看法时,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他们似乎已经摆脱了影响。
他又去旁敲侧击自己女儿的反应,得到袁静音理所应当的回应:
“父亲,我爱阿凌,他说好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袁静音眼中炽热的情感怎样也掩盖不了,甚至爱意更浓了些。
一生一世?那季凌才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袁家家主眉头一横,从女儿的反应中牵出来了蛛丝马迹。
袁家人大半恢复正常后,静音没有好转,异常更加深了。所以,想来那妖物的影响是通过静音传过来的,季凌当会很自信自己能控制得住她。
袁家家主皱了皱眉,眼里带上淡淡的阴戾。他思忖着:
静音虽被控制,可她对我这个父亲,还有家族都是极重视的,可以从这方向下手……
短暂思考间,袁望就有了决断:该是装病的时候了,然后再利用静音引诱季凌到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中去。
他侧脸看向袁静音,神情疲倦,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若是我撑不住了,你会将家族一直持续下去吗?”
袁静音见了父亲这般模样揪心、难受,她嘴唇有些发白:“别这样说,父亲……我知道的,家族是最重要的。”
她乖顺地垂下眼去,在她没看到的地方,袁望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
“季霄做了自己的儿子,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一定会在认祖归宗前自己举办一个宴会,昭告‘天下’——”
“做自己儿子,有这么快活的吗?”
林慕春唇角翘起,声音轻佻道。
他的指尖压在一张纸上,他这自语的内容全是从纸上复述来的:“我是不懂……不过朝月这说的,还真是半毫不差。”
林慕春挪开这张写了推算的薄纸,露出底下艳红、碎金点缀的请柬。
上边写的正是宴会的邀请,能送到他这个常在宫中的国师手中,想来季霄也没漏掉朝中某些站在他一边的重臣。
这是要明摆着的“让权”,想将这些臣子一网打尽成为拥趸啊?
“真是目无纪法,将现在有着正名的皇子当成什么了呀?”
林慕春漫不经心地抱怨,声如薄雾,半分未传入身边立侍的宫人耳中。
林慕春将手中的请柬推了出去:“不去了,我还是待在宫中吧,毕竟陛下才是我现在的主子。”
他确保这话被身边的宫人听了满耳,缓缓勾起来抹笑——
去宴会有什么意思,他要在宫内,看着这附魂之人的正身灰飞烟散!
“宴会?”巫晓听着季霄说的话,“这样大张旗鼓的吗?”
季霄笑:“当然,这场宴会之后我们将会彻底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面前,不再是叛军这个身份。到时候……叫你见几个人。”
该让她见见她的姐姐妹妹了,这样往后才好共同相处嘛……
季霄扬起了有些暧昧的笑容,浮想联翩。
巫晓捂住自己的心口位置,面上微红,这绝不是季霄所以为的羞抿,而是激动。不知为何,她的心脏正在由衷的狂跳着。
快了!快了!
马上——马上——
她黑色的瞳孔中露出一瞬的清明、冷意。
宁烟染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凌:“真的吗,你快要可以恢复身份了?”
她声音高扬,最后更带上了种畅快之意:“我终于不用再见到,这冒充了你身份的假货!
他就算夺走了你的身份,也只是个小人!”
季淮云在看天,此刻艳阳高照,偶有清风,是父皇曾经最喜欢的天气。换作正常的时候,父皇应该是在花园赏花绘画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边描金的请柬,低喃:“父皇……”
“我会来接您回家。”
“很快了。”谢烟客安静地凝视着他,轻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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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优伶皇子(三十一)
◎太子谋士◎
宴会如期而至。
翰林院曾成视线巡扫一圈,入目大多是地位和自己相平的同僚以及品级较低的官员。
哪怕是这场即将到来的宴会看着众宾欢腾,好不热闹,也只叫曾成露出有些阴晦的神情。
这名叫“凌”的新任皇子看着得到了很多人的恭维,可这场他自办的宴席上,朝堂的重臣到场的不过零星几个,足以看出这新皇子不怎么受待见。
若非他还在翰林院学习,没法、也不能推拒这样的邀请……他定是不会淌这波浑水的。
曾成心底长吁短叹了一会儿,重新变得兴致勃勃,主动找了个相熟的人聊天:
“日安,孝廉,近日来各地纷乱不休,就是连京城也变得不太安全……说是群山中有山匪作乱、虎视眈眈。”
这兴致大半是装出来的,但谈及山匪的传言这事时,曾成显得有些凝重——
“就连京城周边都能有‘山匪’出没,迟迟无驻守士兵前去剿匪,是那位陛下故意放任,还是无力去管这件事了?
我们这儿怕是要乱起来了。”
被他称为孝廉的人嘀咕:
“我可没看到什么剿匪的命令。”
“唉…指不定我们这次就要被山匪拿来开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曾成一时情绪也有些激荡,将警惕埋在了心里。
被称作孝廉的人眼睫垂落,半敛的眸中有一丝微光闪过。
“看那里!”
下一秒孝廉就抬高声音,露出纯粹惊叹的神情。
“啊……”曾成也瞪大了眼,发出不自觉的呼声。
*
袁静音穿着一身素雅的鹅黄长裙,安静地坐在一角。
她现在有些心不在焉,定不下神,因为她的父亲积劳成疾,生了一场重病。
这半月来,父亲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这几日连清粥都难以下咽……所有人都说父亲快要撑不住了。
袁静音面颊上难掩苍白倦意,她一想到父亲的状况,就揪心难安,无法遏制住内心的恐慌,同时还有一种情绪在不断滋生。
她的父亲会这样突然病倒,只有可能是因为那偷袭他们家的那幕后人!
不是苏家,近来袁家也未得罪过谁……
他们无冤无仇,他为何想要致袁家于死地!
被袁望带在身边的袁静音看着父亲愤怒、咳血,整日难以合眼,对那导致了这一切的人恨之入骨。
此时,她掐紧了手心,脸色越发苍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父亲说对这下手的人,他已经找到些眉目……
她要是知道是谁、她要是知道是谁!
袁静音突然听见了众人惊叹的呼声,她有些茫然地脱离了回忆,只一抬眼就看见了他们视线聚集的焦点。
“啊……”
袁静音一时也愣住了。
这个身影此刻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眼前人戴着幕篱,穿一袭曳地青裙,流云淡雾般的轻纱披在云肩上,裙摆随着慢行的动作微扬,行走间便似青花绽放。
几块细碎的青玉缀在谢烟客的幕篱纱尾,彼此碰撞间带出几分春芒。
但哪怕玉石碰撞声响清脆、悦耳,袁静音却也只觉得自己在看向“她”时,耳畔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刹间消失……
她对上了这青衣身影掩在幕篱下的眼眸。
袁静音该是觉得那眼尾可见的一点灼红胭脂极不端重的,但她瞥见“她”眸中一抹清浅笑意时,竟觉得这般装扮再适宜不过——
……是极美的。
她连眼都没眨,情不自禁这样想到。
哪怕面前的女子只露出朦胧的一双眼,“她”也一定是符合所有人对美的幻想的,那种气质没有谁再能够模仿。
袁静音刚这样想到,就见这青衣的“女子”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云肩外的轻纱晃了一下她的眼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烟客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好,袁小姐。”谢烟客侧脸,微微笑着朝袁静音示意。
“……你好。”
甫一照面,袁静音就感觉到了谢烟客的友善,她有些羞抿地回应道,视线不自觉落在谢烟客身着的衣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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