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地余光
谢烟客的犹豫让水振宏身上的异常越发扩大,他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靠近侄子的同学,声音刺耳尖利仿佛要冲破所有玩家的耳膜。
在这样尖刻刺耳的声音冲击下,玩家皆觉耳朵震痛,一瞬露出扭曲的表情,谢烟客却是迎着这冲击捕捉到了几个不和谐的音调,咯吱的、非人的叫。
紧跟着,谢烟客就径直撞上了水振宏的面庞。
他的面部因为愤怒、狰狞变得像是一块发皱的皮,现在的水振宏是极其危险的,像是随时都有变回诡异真身的趋势,但谢烟客借着水振宏的遮掩,双眸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张面皮。
褶皱的、隐约显出半透明质地的面皮一角,与眼角无比接近的地方,有一角不明显的凸起,其下仿佛是暗红的颜色。
下一秒,谢烟客往后惊仰坐去,椅子后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脸白如死灰,那筷子早从他手里滑落,一路摔下了桌子,显然就算是临时捡起也来不及了。玩家彼此交换着目光,摇了摇头,论谁都不会认为这叫做解时渊的高中生还能有活路,他们失去了先行探路的工具,身旁的椅子上恐怕又要多一张人皮。
什么狗屁主角!玩家眼神里明晃晃透出这么个意思。
路辞安眼底冷意更甚,只是这其下涌动着沸腾的讥嘲和掠夺的欲望。
徐鹤青略有不安地攥紧了手指,白降冬皱着眉头,也难以保持镇定。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谢烟客,多少人欲要踩着他的头颅登天——
谢烟客低语:“我对这些……都过敏,唯一能吃的海鲜、是蟹,为什么这桌上连一个蟹类都没有?”
他的话如一道惊雷劈进了玩家的大脑,遍观这餐桌上,什么海食都有,却偏偏缺了最常见不过的一道菜……蟹!
水振宏将最喜爱的水母都搬上餐桌,又为什么会独独放过蟹这种东西?
这几乎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线索,可他们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如何避开可能有问题的海食上,生生忽略了这一点。
听到谢烟客声音的水振宏还没做什么,路辞安先一步做出了巨大的反应!
他的头猛地一下偏过来,叉子在瓷盘上划出一声呲啦响声,路辞安死死地瞪着谢烟客,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一瞬间,谢烟客现在这纤瘦的身影和路辞安最常见到的解时渊的身影重合。
他为什么能说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得口无择言还是……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一点记忆?!
有一刹间,路辞安体会到了真正的恐慌,对着这失去了所有,连记忆都不能保留的人!
不、这不可能,系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路辞安压紧了自己的手指,用力得要将手指绷断,他的失态不过数秒而已,然后他找回了理智和从容的姿态,眼神更加阴翳、扭曲——
不管你是找回了一丁点的记忆,还是循着本能抓住了线索,这时候的你……对现有世界的认知都还太浅薄了一点!
知道诡异本身和蟹有着联系又怎么样,这不是你通关的途径,而是通向死亡的深渊。
水族馆的诡异在面对知道他秘密的人时,只会不顾一切地杀死你,让秘密永远只能是秘密!
路辞安向瘦子刘投了个眼神,示意他随时准备诡异的暴起。有两方特殊的链接在,这个献媚的小人轻易懂了路辞安的意思,微点了点头表示听从指令,没有完全掩饰住自己眼神的惊疑不定。
水振宏前靠的身体停住了,他离开了谢烟客的身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原本狰狞的神色变得平和,缓慢、优雅地拿起银质的刀叉,切割着瓷盘上摆放精致的水母片,又重归当时儒雅的中年人模样。
水崇也收回了自己直勾勾盯着使人发冷的眼神,两个可能的诡异这时候都好像失去了攻击的欲望,玩家们彼此看看眼中带上难掩的惊喜,身体放松了下来。
蟹、蟹,竟然真的有用?他们要对这个主角刮目相看了。
水母在刀叉下显出剔透的一层,待水母切断,水振宏温和地看向谢烟客、玩家们:
“非常抱歉,海食馆的餐桌上,不会出现蟹类。
紫海刺水母常与一种寄居蟹共生,那样优雅、美丽的存在的身边,却总是缀着一只该死的丑陋的寄居蟹,它污染了它,它这影子一般的垢物不该存在,它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餐桌上!”
水振宏温和的眼睛中,突兀多了一个黑点,不,更像是黑红的有别于血丝的存在,它在扩大……它在接近眼球,黑红在膨胀。
“这一只我的水母送来时,我想要捞起杀死那只配套送来的寄居蟹,但我没有想到……”水振宏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我意外触电死在了玻璃柜里,寄居蟹吃掉了我的半截身体——醒来时,我成为了[寄居蟹],吃掉了我的水母。”
“哈……哈。”在水振宏笑起来时,玩家们的背脊已经遍生凉意,这个诡异根本不是失去了攻击的欲望,而是在从一无所知的普通人状态往诡异转变!
谢烟客的关键词触动了诡异真正的杀意!
水振宏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急不缓,一阵阵水波荡漾。
“我吃掉了她,将她吃得剩下了一个空壳,我很后悔,将我的尸身装入了她的身体里——至此我终于体会到了真正的美的酿造方式!”
“我们应当生活在她的包裹里,她是最美的存在!”
海食馆的灯光变得更加炫目了起来,点点水雾洒在玩家们的面颊上,玩家们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止,深海的窒息感汹涌而来,对海中巨物的恐惧感随着他们视野的向上而升腾。
海食馆这庞大的存在在这“水雾”中终于显出了身形,他们原来、他们原来早在踏入这个海食馆后,就置身于诡异的包围当中——
这整个海食馆都是水母的躯体……
他们正置身于一只庞大水母的壳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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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诡异之城(十二)
◎无限流npc◎
晕眩的感觉一点点攀上大脑,玩家仿佛真被炫目的灯光迷昏了眼,眼前的一切都带上了两重的影子。
“是毒……水母有毒!”
有玩家反应过来,发出低吼声。
白降冬支着身体站起来,哪怕他现在的肢体酸软无力,但一种莫名的、庞大的危机感席卷了他的心头,让他无端有了预感,若是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处境将会更糟糕。
而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中了水母的毒?白降冬苦笑着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还用问吗,从他们主动走进头顶巨大水母的躯壳中的那一刻开始!
他发现路辞安的身上浮现了一层暖黄的、太阳般的光,路辞安好像借助自己[金乌]的力量,一点点驱除了水母的毒素。
但白降冬看着路辞安拙劣的表演,哪不知晓他从一开始恐怕就没有受到毒素的影响!
比起这历经多个副本的路辞安,他到底是大意了……
白降冬微抿着唇,扫见了谢烟客。这少年显然也受了毒素的影响,更因为和玩家的体魄的差异问题,他的状况显得更加糟糕:
肤色白得病态,颜色浅淡的唇泛上青色,黑色的眼睛失焦,看着连视力似乎都被影响了一些。
因为他和路辞安不明的关系,白降冬尤为关注这少年,仔细往他眼睛处看。这一看,白降冬不自觉地僵愣住了——
当少年的眼里不见那种怯弱的时候,原来……居然会是这样的吗?
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眸时,白降冬只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冷静,它就像是冰湖、深渊要将他的存在吸纳进去。
此刻少年安静地坐着时,就像在等待,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优势,所以他在冷静地等待一个契机。
这被他们强迫带来的少年,根本不是什么怯懦的人!
直至此时白降冬才敲破了那层虚像,看清了谢烟客的真实。
这数秒的时间,白降冬胡思乱想了很多,他的精神仿佛有一小部分挣脱了水母毒素的影响,让他聚集精神。
“哐……哐……”
他回过神来时,海食馆的各个角落传来了刀叉、碗筷碰撞的声音,它们来自十几个餐桌上的客人们手边。
这些客人们全部站了起来,也是当他们站起来以后,陆陆续续打起一点精神的玩家才发现他们很多都戴着帽子、围巾,用着很多方法隐藏了他们的面容。
但现在,帽子围巾被他们粗暴地甩落一地,玩家们看清了海食馆的客人的脸——眼睛。
他们的皮肤肿胀、半透明着,是水母的皮,却第一时间让人联想到溺死的尸身,他们的眼睛暴突出来,类似青蛙的眼,但蛙眼绝不会像这样没有瞳仁……里边载着水声,潮湿黏腻的海水腥气裹挟了在场人的嗅觉。
水崇!这些海食馆的客人和水崇是一样的玩意儿!
水振宏丧心病狂到将他的侄子都弄成了水母,他并不在乎水崇,所以才会让厌恶水崇的同学有机会将那种恶毒的咒骂声写在档案上。
他们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水振宏作出的关爱侄子的可怜人的表象欺瞒了这么久……
谢烟客这具虚弱的身体状况确实很不好,眼前阵阵发黑,得努力对焦才看清了和水崇状况一样的客人们。
有几个客人嘴上还咀嚼着水母片,他们机械地张合着嘴唇,汁水、唾液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嘴唇里看得到的软烂的肉丝搭配着他们令人生惧的眼睛,让他们对旁人施加的恐惧更上一层。
谢烟客发现,他们嚼碎水母片靠的不是嘴唇,那不断张合的嘴唇只是个摆设。
从他们喉咙里探出的暗红的,带着细微绒毛的钳子一点一点撕碎水母,再带着足够小团的水母缩回人类的咽喉里去。
不难想象,在场的客人人类的躯壳早被疯狂追求着水母的水振宏更替为了水母的壳,成了寄居蟹的温床!
这些寄居蟹可能是水振宏的子嗣,也可能是他诡异的分体。
“时间到了!”站在水振宏身侧的水崇发出幽幽的呼喊声。
在玩家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与他们一同进入海食馆的数个玩家,身体瞬间干瘪、倒塌下去,他们莫名地变成了又一批水母的躯壳!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啊……!我看着的……他们没有触犯任何禁忌,为什么会死?怎么会死!”
身边的玩家没有触犯禁忌,依旧突然死去,连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玩家对未知的恐惧一瞬间攀升到极致,精神几欲崩溃!
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那我呢,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我了?
玩家们乱了,在死于诡异之前,他们更可能将自己活生生给吓死。
“不……不是没有任何前兆。”徐鹤青苍白着嘴唇站了起来,她知道得安抚下来玩家。
如果路辞安想要让“npc”解时渊死,那他绝对会放任没有加入自己阵营的知情玩家死去,灭口,他们必须自救,并尽可能保留下来其他玩家。
白降冬的能力很好用,他不能在这时候暴露在路辞安面前,所以徐鹤青选择了自己涉险。
她一指那些死去的玩家:“他们都触碰过海洋馆,海食馆的东西,他们之前一直是分散站在人群里的,但你们发现没有:从之后,他们就陆陆续续掉到了队伍最后。”
“是、是这样……那我们不用死了!”
徐鹤青的话无疑带给一些濒临崩溃的玩家一记定心针,他们慢慢恢复过来,对徐鹤青生出了不小的信任。
“大人,这…”瘦子刘挤挤眼睛,凑在路辞安耳边提醒他这个不安分的因素。
路辞安温和微笑,眉梢间却含一种冷漠:“不用在乎他们。”
路辞安自然早发现玩家里有人有着别的心思,并不想要投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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