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 第84章

作者:芃县令 标签: 种田文 成长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郑夫子?”阿荻眼睛一亮,“是那位授课的女夫子吗?”

不等贺兰定回答,阿荻抢先问道,“我可以跟着郑夫子学这么技艺吗?”

贺兰定道,“这个技艺并不难学,稚童看了都能上手,但是会做和做得好就是两回事儿了。”

羊毛戳工艺说起来并不难,就是用针反复刺穿羊毛,一边让羊毛紧实毡化,一边调整出自己想要的形状。

但是想要戳漂亮可不容易,心灵手巧是必须前提,另外还要会画图样、配颜色,要有审美。

阿荻又仔细看看手里的莲花坐垫,喃喃道,“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仔细看莲花的花瓣,根本不是单一的粉白色,而是很多种深浅不一的红粉白,这让莲花有一种立体感,栩栩如生的感觉。

阿荻没见过莲花,但是她觉得,真正的莲花就是自己手里这个坐垫的模样。

贺兰定道,“这个莲花坐垫是大师作品,无法量产。我们对外销售的,无需这样的高品质。”

正说着话,左右递上一叠图纸,贺兰定交给阿荻,道,“这是我随手画的一些图纸。”都是一些简单的花样,太阳花、江水海崖纹、碧水红莲图之类的。

“你还会画花样?!”阿荻大惊,心道,哪个大男人干这活计的。

随即又一想,这样也好,可以回去说给自家汉子听——人家贺兰首领都会画花色,你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纺线织布了?!

贺兰定不知阿荻心中所想,解释道,“原本戳羊毛的技艺今年没打算公开的,贺兰家准备自己生产,先试试水。”

“不瞒您说,您领走的那一千个坐垫胚子其实是贺兰家下的订单。”坐垫还没有对外开始销售,成与不成还要两说,风险都落在了贺兰部落的身上。

阿荻了解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和存在风险,依旧不愿意放弃这个先人一步的机会,笃定道,“一定能成的!”说罢就要告辞,说是回去就开始生产了。

贺兰定道,“成。这五日鲜于家派几个人过来,到郑夫子那边学学这个戳羊毛的技巧和注意点。”

阿荻火急火燎地走了。贺兰定这边则派人给郑令修传话,让她要是得空就过来一趟。

此时外头天色还亮着,尚未到晚课的时间。郑令修正在小学堂准备今日的上课教案,听到来使传话,想了想还是道,“等今日晚课结束,我去回禀郎主。”

郑令修其实心中焦急,恨不得当下就飞到贺兰定那边,问他是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有兄长们的消息了。

可是她不得不按下冲动,因为她知道,小学堂是自己在贺兰立足的根基。对自己而言,任何事情再重要,都不能越过小学堂,不能影响了每日的授课。

送走传信的族人,郑令修的目光重新落到自己的桌案上,只是这一次,她却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了。

郑令修的思绪不禁飘到了一个月前。

热闹非凡的年节只会让家破人亡的郑令修倍感孤寂凄凉,她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闭门不出,逃避那些欢声笑语和人间烟火。

阿塔娜嬷嬷担心她一个人憋出问题来,便时常拉着她一起纺线。两个人坐小圆凳上,谁也不说话,屋子里只有纺锤旋转摩擦过底座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心安。

在接触羊毛的过程中,郑令修很快发现了羊毛线和蚕丝线的不同之处。

蚕丝线细且坚韧,有一定的韧性。而羊毛虽然也能纺成线,但是没有韧性,两指一拽便能将其扯断。

“倘若能在纺织过程中加入丝线,岂不是可以增加毛线的韧性和强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想到北地根本养不了蚕,产不出丝线,郑令修便不再多想了。

然而,很快郑令修又发现了羊毛的另外一个特点:羊毛非常容易纠缠粘连在一起。

用带倒刺的木戳不断戳刺羊毛,羊毛和羊毛之间相互摩擦,很快会从松散的一团变成紧密结实的毡团。

没几日的功夫,郑令修就利用羊毛的这一特点,通过戳刺固定不同颜色的羊毛,制作成了羊毛毡画。

同屋的阿塔娜第一时间发现了郑令修的创作,立马劝道,“将这个献给郎主,郎主会有奖励。”

郑令修自然知道贺兰部落的奖励机制的,但是.....还远远不够。

熬了十几日,眼睛都快看瞎了,郑令修终于做成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莲花坐垫,认为自己有了站在贺兰定面前谈交易的筹码。

“请郎主帮忙寻一寻兄长。”郑家落难,女眷和稚童们被发配来了怀朔,郑家的男儿们则被发配去了更远更严寒的御夷镇。

曾经,身为郑家女的郑令修觉得,女子的一生便如浮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家族昌盛,则荣华一生;家主衰败,则与之共难。女子是凌霄花,借力攀青云。除了随波逐流,没有其他的办法。

然而,到了怀朔后,兴许是被迫讲授了许多离经叛道的故事和道理。不知不觉中,郑令修竟然觉得所谓的离经叛道兴许才是对的!

“何必等着哥哥来救我,我自是可以去救哥哥。”第一次,郑令修想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第一百零四章

“还没有贵兄长们的消息。”贺兰定一看郑令修的神色就知道她想什么, “不过已经派了一队人马过去打探。”

郑令修窘迫,情不自禁垂下头,她自以为很克制, 遮掩得很好, 却不想竟然被一眼看穿。

“今日唤你过来是为了羊毛戳的事情。”贺兰定将鲜于部落的事情道来。

“鲜于夫人是个性情爽朗之人, 并不难相处, 这几日她会带人过来向你学习羊毛戳的技艺。”贺兰定道, “就是要辛苦你一下了。”除了日常的教学任务,又增加了额外的工作。

郑令修道,“不是什么难事。让她们来小学堂找我便是。”

小学堂就设在贺兰大宅的后街, 无需从宅子的正门进入, 西北角开了个小门, 学生们都是从小门进。

说完羊毛戳的事情,郑令修说起小学堂的日常事务,“这几日学生们的心思有些浮动,可能是刚放完假, 还没有收心。”

“学习的劲头也不如从前,大约是过了新鲜劲儿。”如今, 郑令修是真的把小学堂当作自己的事业在干。

“再有, 学了新的,忘了旧的,这也不是个办法。”郑令修拧眉,“还有就是,有的孩子天赋好, 有些则学的慢些。”

如此, 这些资质不同的孩子便不适合一个教室一锅烩了, 需要分班。学得快, 学得好的孩子,当去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

贺兰定听着点点头,他知道郑令修所言都是有的放矢,都是小学堂现存的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考试。”贺兰定也想不到什么其他办法了,“周练、月考、季评。”

“考试成绩好的,张贴表扬,有奖励。成绩不好的,告知家中,同时末位淘汰。”小学堂是免费的,不仅上课免费,教材书本免费,还免费提供一日两餐。倘若这样的好机会学习机会都不知道珍惜,那么,也是个蠢材,不培养也罢。

“淘汰?”郑令修心下不忍。

贺兰定却道,“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学习,有人天生不是这块料,反倒在武艺或者工匠活之类的上面有天赋。”

郑令修不认同,举例道,“郎主也见过那些工匠师傅们,哪个不是善读会写的。”她指的是那些皇家御用的工匠们。

“王铁匠不识字,手艺可好了。”贺兰定指的是普通的匠人们。

见郑令修一脸不服,贺兰定打住这个话题,“我知道,读书识字的机会难得,你对这些孩子有感情。可是,有些人真不适合。”

贺兰定作为族长,他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地想要提高族人的文化知识水平,但是种田要因地制宜,教书育人也要因人而异。

“末位淘汰的事情稍后再说吧。”贺兰定布置任务,“你把考试的事情琢磨一下。”

“看看能不能通过考试这个手段,激发学生们的学习劲头,鞭策他们不要疲懒。”

一想到那些每日上窜下跳,快乐得像是小猴子的小孩儿们即将接受应试教育的毒打,贺兰定突然就神清气爽了——果然,快乐总是建立的旁人的痛苦上的。

看着贺兰定嘴角溢出的诡异笑意,郑令修一阵恶寒,连忙告辞,“羊毛戳的教学和考试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

“嗯。”贺兰定点头,犹自沉浸在“他人陷入地狱”的快乐之中,最后叮嘱道,“试卷敲定后给我看一下。”——想想就很兴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小崽子们的痛苦脸了。

........

冬去春来,枯寂的草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绿意。气温逐渐升高,羊儿们也脱下了厚重的“毛衣”。

这日,贺兰定正在向刘乾介绍今年贺兰部落的新品,窦兴却找上门来。

“羊绒是何物?”焦急之下,窦兴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开门见山地质问贺兰定。

贺兰定笑笑,“我们正在说羊绒的事情呢。”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件羊绒制品的成衣。

浅褐色的小衣轻软薄软糯,摸在手上像是初生小婴儿的肌肤,完全没有羊毛针织品的刺挠感。

窦兴上手摸摸了羊绒小衣,瞬间想到了此物的价值,情绪再也克制不住,“贺兰首领瞒得我等好苦!”

宣泄过后,窦兴察觉出不对味儿来——自己这样子怎么像个哭诉负心郎的怨妇?再者,人家贺兰部落凭什么把这等机密告诉自己呢?

可是!鲜于家却知道此事!

窦兴是个沉得住的性子,轻易不会情绪失控。

但是!

一直以来都是他帮扶照顾着鲜于部落。在他的心中,虽然鲜于家比窦家人口更多、牛羊更多,但是,都是鲜于家唯自己马首是瞻——鲜于安是自己的小弟!

年节过后,怀朔镇热闹起来,各家各部落也忙得不行,窦兴作为家主更是忙得衣带渐宽人憔悴。

等忙过一阵后,窦兴突然发觉生活中似乎少了什么——少了鲜于安啊!

“今日鲜于首领没有登门?”窦兴问左右。

“没有。”

窦兴顿觉诧异,心道,难不成是生病了?要知道,往日鲜于安那家伙恨不得住到窦家来,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自己商议一番。

发觉自己冷落了小伙伴,窦兴丢下手里的事务,带着一队人马出城往草原去。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胖了一圈的小伙伴。还看到了鲜于族人逮着山羊梳毛的场景。

“说不让剪,要梳子梳。”鲜于安在窦兴面前从无隐瞒,“梳下来的毛叫羊绒,价钱是羊毛的两倍。”

“两倍?”窦兴挑眉,“卖予谁?”

“贺兰啊。”鲜于安嘟囔着,“也不知道这羊绒有甚不一样,贺兰小....啊....贺兰首领....额....”

鲜于安习惯性地想要埋汰贺兰定两句,可一想到自己家从贺兰部落赚来的粮食,还是闭嘴了——果然是吃人嘴软。

窦兴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觉得贺兰定此举是在离间窦家和鲜于家!而且已经成功了!

“这段日子都没在镇上见你,就是忙这个事儿的吧。”窦兴套话。

然而,鲜于安是个听话听不到重点的,“不忙。”说着拍拍自己打了一圈的肚皮,又指向不远处忙碌的族人们,“干活儿的都是他们,我又没什么事儿。”

窦兴只得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那你最近怎么没去我那儿。”

鲜于安道,“这不是没遇上什么难事儿么。”

窦兴:!你还真是用过就扔啊。

窦兴还要在套话,只听鲜于安继续道,“反正现在都我家婆娘管事儿,她只要不偷汉子,不老来教训我,她干什么都行。”

说着,鲜于安得意起来,“阿荻很能干,万事烦不到我,早知道,早该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丢给她去了。”

窦兴一颗心沉了下去:鲜于安是自己的小弟,他妻子可与自己没什么交情。比如眼下这个羊绒的事情,窦兴就全然不知情!

看着得意洋洋的鲜于安,窦兴不知从何劝起,只能一个劲儿劝道,“你这个样子不行啊,大丈夫怎么能被女人压制了.....”

“没有啊!”鲜于安打断窦兴的话。只见他一脸喜滋滋,扭头见左右无人,又当窦兴是自己人,便压低声音冲窦兴道,“阿荻如今可温柔多啦!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如老娘一般教训得我抬不起头来。”

“晚上也超级热情来劲。”鲜于安黝黑的脸盘子上升起两朵红云。在他看来,自己如今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

窦兴一口郁气憋在心里上下不得,策马狂奔回怀朔镇,一头冲进了贺兰宅,劈头盖脸就问,“羊绒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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